程夕染心跳快得异常。刚刚低身的那一刻，脑海中闪回过许多片段，想到江原的纸条，想起了之前和裴嘉远聊这个问题，想到了裴嘉远那句你可以不用怕她的，她居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这样挑衅赵妨雨。
记忆再往前，她反抗过赵妨雨对她的冷热双暴力，却被赵妨雨泪着眼说自己把她当真的好朋友所蒙蔽，又或者是委屈地跑到其他同学面前说：“程夕染不跟我玩了，我明明把她当那么好的朋友……”
既然反抗得不到结果，那就只能如同行尸走肉般沦陷。
而现在，她这样对赵妨雨，赵妨雨肯定不会放过她。此时老师正好开始分发试卷，程夕染把这种想法先搁置在一边，迅速做好试卷后抬头看了眼表，刚好还剩十五分钟，这十五分钟，她可以仔细思考这件事会产生的最坏后果。
程夕染捏着笔，垂着眸看着答题纸，大脑飞速运转。
她想到了一个名字——孙乘。
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起，程夕染就起身想出教室门，奈何监考老师的目光如炬，她只得无奈地等着后面的人收完试卷，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走，根本不给赵妨雨一丝和她对话的机会。
她来到隔壁考场门口，看着门口的人一个接一个出来，就是看不到裴嘉远。
身后传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你在找谁呢？”
程夕染回过头，就看到裴嘉远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双目清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倒吸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随后，她把自己在考场让赵妨雨吃瘪的事全过程给裴嘉远说了一遍，裴嘉远就站在旁边垂着眼睛，听着她讲，也不插话，只偶尔轻轻点头应一下证明他还在听。
周遭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投向裴嘉远，没办法，有些人天生万众瞩目，什么都不做就能引人驻足，但吸引源本人却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身旁的小姑娘小声讲话。
二人此刻的相处模式让围观的女同学越看越觉得像小情侣在聊天。
“他好温柔啊呜呜呜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这样的男朋友？”
“我记得这男生是个小混混来着……他居然能这么安静地听人家讲话，他俩估计真有点事情。”
“你小点声，什么混混？”
裴嘉远抬抬眼皮：“说完了吗？”
“嗯嗯。”程夕染点点头，随后苦着脸开口，“她可能会找人教育我……我想好了，她要是找人打我，我就带个录音笔，或者揍回去。”
裴嘉远目光审视了一遍程夕染全身：“你在开玩笑吗？”
程夕染飞速摇头：“我这几年不仅身高增长，力气也大了不少，之前女生拔河比赛我可是出了不少力呢，不信你问江原，问咱班几个女生！”
裴嘉远眸光一闪，嘴边浮起一抹笑意：“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掰掰手腕？”
程夕染探头进教室，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还有二十分钟开考。
裴嘉远跟在程夕染身后上了楼，小姑娘显然是急着证明自己，匆匆掠过几个教室，没两下就推开了一间没人的教室门，冲裴嘉远招手：“你快过来呀。”
裴嘉远眼底堆着笑意，进了门，接着转身就把门关好，还不忘朝外看一眼。
程夕染拉开椅子，裴嘉远也顺势坐在她对面，还不忘开口逗弄她一句：“要不要我让着你？”
她却是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应道：“尊重对手！”
二人手心相握，裴嘉远的手虽然大了程夕染不少，却带着几丝凉意，程夕染的手是温温热热的，她试探到裴嘉远的温度时，不禁感慨一句：“你手好凉。”
她的心跳也变快了几分。
裴嘉远神色却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还有些享受地握紧程夕染的手，语调懒懒的：“是啊，那你帮我暖暖。”
程夕染意识到自己被少年的话语调戏了，低下头说了句：“开始吧，别放水。”
裴嘉远本来没想用力，奈何程夕染这小姑娘看着力气不大，掰起手腕来居然丝毫不占下风，无奈他只好用起力来，结果小姑娘神色凝重地也用更大的力气反抗他。
二人僵持了没一会，程夕染终究是比不上男孩子的力气，只能泄气似的把手一放：“我输了。”
看着她这副神情，裴嘉远安慰的话语还没说出口，却见程夕染再次整了整表情，正经地开口道：“问题不大，好歹我能和你持平一会，有机会再比。”
她站起身，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腿一不小心磕上了凳子，她吃痛地闷哼一声，暗叫尴尬的同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在他面前觉得这种小事是难堪呢？明明之前当着班里同学面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喝水呛了半天没缓过来时都没有任何尴尬劲。
裴嘉远皱着眉头看着程夕染这副样子：“你是真笨，这都能磕一下。”
“没什么事吧？”
原以为裴嘉远会取笑她两声，结果对方的话语虽然不是那么中听，但话里话外都是安慰的意思，程夕染瞬间觉得尴尬的感觉少了不少，她摇摇头，直起身子：“就碰了一下，能有什么事。”
裴嘉远无奈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她刚刚捂的地方，再三确认小姑娘腿没什么事才拽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他的动作太过流畅且自然，以至于程夕染一时也说不清楚哪不对，就是觉得怪怪的。
她别扭地试图抽出手，可是脑海中有个想法在不停地叫嚣着，让他拉让他拉。这种想法直到听到裴嘉远的一声暗骂才被迫停止。
“靠。”裴嘉远扭动门把手发现打不开门，不由得咒骂了两声。真是不知道谁这么闲，还把门给锁上。
“门被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