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同学都因为下课的缘故纷纷起身，有人甚至吹起来口哨，哨声悠扬，但程夕染却因为裴嘉远那番话愣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
她压根没经历过这种事，半点应对的经验都没有，愣完了后只能手足无措地坐在那，看着裴嘉远，勉强吐露出几个音节。
可始作俑者裴嘉远表面一点波澜没起，其实心里也多少有些紧张。他怕程夕染会因为他的擅作主张不开心，但看到小姑娘这副模样，心里的大石头已然落下了，此刻倒显得神态自若起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谁也没再开口，偶尔有目光投向他们的方向，也在感受到这种不对劲的气氛后快速移开。直到老秦兴高采烈地拿着成绩单走进屋里，环视一圈后来到程夕染桌前成绩单一摆，才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裴嘉远却有点不高兴了，他还想趁机说两句话逗逗程夕染呢，好不容易想出词来，被老秦搅黄了。
老秦笑得实在灿烂，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和蔼可亲：“你这次考了年级第二，大进步啊大进步。”
“我靠，老秦也会对学生笑成这个样？”陈柏乐站在后排跟几个女生大闹着看到老秦进来也收敛开来，啧啧两声。
“那也是对好学生，你看看你的成绩再说吧。”黎可可翻了个白眼，语气却有点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在阴阳好学生，还是在阴阳陈柏乐。
李歌瑶垂着眸，掩盖住眼里的阴冷，看着老秦这副样子，她在担心自己这次数学考试因为裴嘉远，答题卡都涂串了，会不会被老秦拿出来说。
她心里是真难受。对程夕染的那种讨厌的感觉也在一点点地被滋长，那些难言的东西在暗处野蛮地占据了李歌瑶心里一大块地方。
“太好了！”
程夕染接过成绩单，开心得不像话，这次她各科成绩都不错，数学也考上了一百四十七，她又把目光一一略过名单，精准地落到某个名字上，其他科都一般，只有数学那一栏上，清清楚楚写着三个数字。
150。
程夕染下巴都快惊掉了，难以置信地把试卷往裴嘉远跟前一放，少年的反应却是好像早就知道了，只是扫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用口型来了句：
“你输了。”
老秦此刻笑得像只狐狸，转头冲裴嘉远开口道：“你是咱们年级唯一一个数学满分，咱们班啊，有前途！”
周围的人听到后全都围过来，本来只有几个学生凑过来看成绩，老秦话一出，全都巴巴地凑过来，只有几个不爱学习的男生还在那里玩，寻思着程夕染考个满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结果不知道谁开口说了句——
“是你三中远哥考了一百五。”
王建和路奕那伙人眼睛刷一下就亮了，手中东西一放就都又凑了过来，奈何其他同学早就围成了好几个严实的圈，他们挤不进去，只能在最外面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我只知道他打架厉害，觉得他不好接触，结果学习居然这么好？真稀奇……”
“就数学考得好，别的考的好像跟咱们差不多。”
“那不会是抄的吧？”
李歌瑶坐在旁边，听到男生们的讨论，没忍住出口说了句：“你没听老秦说吗，就他一个一百五，抄谁的啊。一中的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搜题也搜不到多少。”
“也是啊。”王建点点头，啧了声后又觉得不对，扭头笑得不怀好意似的看向李歌瑶，“你怎么还替新同学说话呢，咱好歹同桌过几个月，对我温柔点不行吗？”
李歌瑶沉默地别过头，显然不想搭理这家伙。
果不其然，上到班会时，老秦就站在讲台上，把全班同学的成绩看名次念了一遍，特别照顾了几名同学，其中就包括李歌瑶的数学成绩。
她低着头挨训，一言不发的样子实在让老秦不忍再说下去。
而她旁边的程夕染和裴嘉远却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还传出轻笑声，她心里更不平衡了，一种混杂着嫉妒和厌恶的情绪不断发酵着，她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不足和错误归结到那二人身上，一整节都心不在焉。
“你快告诉我什么惩罚，我愿赌服输。”程夕染刻意地不提裴嘉远亲她那件事，拿出了他们很久之前的赌约。
但裴嘉远只是抬了抬眼皮，在老秦眼皮子底下玩了会打火机，随后往桌洞里一扔，漫不经意地说出了不正经的话语，听得程夕染耳根通红。
“给我多亲几次。”
程夕染说不出话，只别扭地“瞪”了他一眼，几秒钟后才堪堪问出一句：“为什么要亲我？”
裴嘉远低声笑了两下，而后抬眸侧着头看向程夕染，语调实在轻佻：“怎么，年级第二喜欢明知故问？”
程夕染被噎住了，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愣是憋了半天都没说出来，等她想说的时候，又发现自己给忘了。
她不迟钝，联想到塔罗牌的占卜结果，基本确定裴嘉远的意思了。只不过，她自己始终心怀理想和目标，情情爱爱这种事，讲真的，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
而且她时不时偷瞄裴嘉远两眼，看他自在那模样，好像也没问她要什么确切的回应。她想她应该好好考虑这件事。
要是有个女性好朋友能讨论这种事就好了。程夕染泄了气似的回头看了眼在那里捏着笔思考的江原，总觉得开不出口和他聊裴嘉远的事。
少女情怀总是诗。
“你说的，愿赌服输。”裴嘉远一直看着程夕染，见她不说话，也有一点着急，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说完后又有点后悔自己这样会不会太逼人了，只是……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怎么面对程夕染就开始担心她会讨厌呢。
他懊恼地在心里骂了句，随后补了句：“算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