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节奏实在迅速，月考才刚过去没多久，期中考试就快踮着脚过来了。程夕染在家里开着台灯，写着写着作业又忍不住开始愣神。总觉得自己最近不在状态。
正出神，外面响起敲门声。程夕染打开门，来人正是出差许久的父亲。她的父亲是个普通公司的职员，每月微薄的薪水勉强支撑家里的开支，偶尔有填不起的情况，都是靠程夕染打工挣的钱来补。
她一边招呼着父亲一边跑去厨房热好饭菜，父亲问了嘴你妈妈呢，程夕染说应该去邻居那边玩了。这个疲惫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着温热的饭菜，程夕染回到屋里继续写作业，只是想到父亲那副愁容，心里却不是滋味。
她放下笔，找到自己放好的钱，拿出一部分给父亲，在他错愕的眼光中开口道：“爸，你请两天假吧，不用干那么辛苦的。”
“我……”程夕染启了启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父亲却摇摇头，把钱退回去。
“上个月房租就是你拿的钱凑的一部分，我也不是不能动了，还不至于每个月都靠女儿，这些钱你自己留着，为自己以后的出路做打算。你妈说让你多干点活那些话你听听就行了，只要你还在这个家一天，我还有一口气，我都能供得起你。”
后面他说什么程夕染记不清了，只记得他鬓角有些白的发和他脸上不明显处的皱纹，这些画面一遍遍回放在程夕染脑子里，此刻她不恨自己的出身，只恨自己不能再多挣点钱……要是她还能有别的本事就好了。
她来到学校时，就看到裴嘉远坐在那里，旁边围着王建那伙人，王建笑脸逢迎，笑得跟狗腿子似的，手里拿着两份早饭放在裴嘉远桌上，口中还叫着：“远哥，这是你的，这是给小程的。”
裴嘉远弯了弯唇：“都给小程，我不用。”
程夕染的神情别说有多错愕了。就王建这几个私底下活泼得跟猴似的，怎么能对裴嘉远这么服帖啊，虽然他们曾经也有想和裴嘉远一块玩，但是意图也没这么明显啊。
她狐疑地来到位上，抬指戳戳王建的背：“你挡着我了……”
话还没说完，王建立马跟惊弓之鸟似的让开了：“坐坐坐，远哥，那我先不打扰您俩了。”
程夕染皱了皱眉，感叹道：“王建是不是被夺舍了啊。”
裴嘉远把早饭往她桌上一放，没有直接回应她，笑了笑开口道：“肉夹馍，你喜欢的。喝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就让他带了一杯豆浆一杯紫米粥。”
“啊，只是找他带个饭，他态度怎么这么好……”
裴嘉远语调懒散，声音平静地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给程夕染说了一遍。原来是王建惹到了社会上的人，正好裴嘉远经过，帮王建打回去了，还替他摆平了事。这下他彻底对裴嘉远认了，觉得他这人很行，一口一个远哥叫的别提有多亲切了。
半晌，程夕染才一脸严肃地开口道：“教我打架，我也想打别人，不是，想保护自己。”
裴嘉远见她这副模样，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了，他见程夕染嘴角不知道怎么得落下了饼渣，顺手给她抹掉，随后弯着唇角：“谁敢欺负你呀。”
“什么，有人欺负小程？”王建的耳朵倒也好使，远远就听到了裴嘉远的话，直接站起身来。
裴嘉远冲他摆了摆手，他这才坐下。
这下程夕染终于相信王建是彻底臣服于裴嘉远了。
不过这好像也没什么，在她看来，裴嘉远这种性格的人，不和一伙人一起玩才不正常呢，现在和他们打成一片，其实也算是件好事，正想着，她又开口问道：“有空教我点简单的防身术吧，总觉得一个人不安全。”
“好。”这个字的尾音被裴嘉远无限拉长，听得程夕染心痒痒。
饭后，裴嘉远提前回了教室，为了池令雪交代他的事，他特意跟着目标人物回来。目标人物是六班的梁承赴，渣了池令雪的朋友，那女孩也是个可怜人，为了梁承赴打了胎，结果被同学检举行为不端，被退学赶回家了。池令雪说，害了那女孩的人，她会一个又一个报复回来。
裴嘉远来到六班门口，观察梁承赴的动向，随后把手中的打火机放回书包里，捏着根烟走进五班，梁承赴留着时下最潮流的发型，此刻正低着头玩手机，裴嘉远看不清他的脸，装作不经意地抬抬眼皮，开口道：
“同学，借个火。”
梁承赴抬起头，生得还行，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种脸，不过和自己比起来还是差不少。裴嘉远还在为那女孩唏嘘的时候，梁承赴开了口。他见来人有些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他，边说边从桌洞里摸出火机：“我看你挺眼熟的。”
裴嘉远轻笑：“我是隔壁六班的。”
“怪不得。”梁承赴转过头，继续玩起手机来。裴嘉远却直接把烟往他手中一扔，点燃的火星和烟灰吓了他一跳，他下意识地把烟一甩，手机也应声掉到地上，发出一阵碰撞声。
屋里仅有的几个人也都被这声响吸引过来，梁承赴瞪着眼，破口大骂道：“你tm有病吧？”
“人、渣。”裴嘉远一脚踩到他手机上，神情狠戾，随后伸手揪起他的领子，梁承赴被裴嘉远从座位上生生拽了起来，呛得他直咳嗽，随后他也伸手要给裴嘉远一拳，却被他轻松接下。旁边的几个人只有看着的份，没一个上来拉架的。有个女孩子还低声说了句活该。
梁承赴却忽然看着裴嘉远后面笑了，他的笑带着几分讥讽，这个人面兽心的少年轻轻启唇：“来，你在打一下试试。”裴嘉远神色未变，却因为他这一笑失了神，随后梁承赴趁他不注意，一把挣开跑了。
他没有追，只是看着不远处墙上明晃晃的监控，眼底忽明忽暗。
他没有按池令雪自己出的主意——来一中吸引到梁承赴，渣他感情。真是不知道池令雪看起来挺聪明一人怎么想出来这种主意的。所以裴嘉远自作主张，一时没忍住，给了他个下马威。
在这里，他不能完全肆无忌惮，可是出了校门呢。
裴嘉远一出门，就看到程夕染站在旁边，眼神担忧地看着他，目光还在不停地在他身上打量，手上却没有什么动作。
“我刚一回来就听到说五班有人打起来了，我一看是你……你手疼不疼啊？那人是不是找你事了？”
裴嘉远的神色在看到程夕染那一刻其实已经放缓了，只不过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此刻他摇摇头，眼底还是有退不去的冰冷之意，像一根刺扎在了程夕染身上。
她抿着唇，等着少年回答她的问题。
他抬手摸上她的脸，冰凉的触感覆盖到程夕染脸上，她却没有任何逃避的动作，由着这份冰冷在脸上。他的动作太温柔。
“没打架。”
他还不至于无法无天到监控眼皮子底下打架。
程夕染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行，快进教室吧，我跟你说个事。”
旁边有几个同学显然也听到了这回事，都不住地把目光投向他们这里来，裴嘉远却淡然的好像被讨论的人不是他一样。
“赵妨雨约我放学在门口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