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河此时并不知道他想着的人,也同样在思念着他。
他躺在**,紧闭着眼睛,额头上不断地冒着汗珠。
他梦见老婆忘记他了,他们两个完全变成了陌生人。
“不!”
猛地从梦中惊醒,他大口喘着气,骨节分明的手抓紧了床褥。
他不想这样。
看着手背上的印记,他嘴角不免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不想又能如何,根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木门的嘎吱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星河抬眼看去,便见无得又端着碗走了过来。
毫不留情地怼在他面前。
他反手一挡,直接将汤药摔倒了地上,眼眸里满是疯狂的病态。
无得低头看着自己被划伤的手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
谢星河将手握紧了拳头狠厉地砸在了**。
那床板似乎不受他攻击一般发出了一阵阵呜咽的叫声。
他走下床脚步依旧虚浮,抓起桌子上的包裹就往外走着。
门刚开他就撞在了无得身上。
滚烫又泛着苦味的药泼洒在了他的衣服上,透过薄薄的布料,触摸到了白嫩的皮肤。
这一碗热汤不是浇在了他的身上,而是泼在了他的心里,让那原本就苦涩难掩的滋味借着汤药的由头全部撒到了无得身上。
谢星河大手扯过无得的衣领,嘴角上扬但是语气里充满了危险和冰冷,“你做什么。”
“喝药。”无得右手依旧有规律地掐轮着佛珠,仿佛面前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我说了不喝。”
谢星河咬着牙说出这一句后,猛地推开了无得,自己脸色阴沉地往外走。
“清梦知道你这个样子吗?”
他迈出的脚步顿时回转,又重新抓向了无得衣服上的褶皱处:“你知道什么?”
无得只是木讷地说:“喝药。”
谢星河在他那平静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暴虐的自己,手便猛然一松,掌根按住了自己的头。
老婆不会喜欢他这个样子的。
“换衣服。”
他“啧”了一下,阴翳地瞪向无得。
无得懒得搭理他又往药房走去了。
谢星河转身往茅屋后的树林走去,他将手中的匕首捏的紧紧地。
他的身体很烫,那热度仿佛能将指纹烙印在刀把上。
匕首的丝丝冰凉对他起不到降温效果,反而像在旺盛的火堆中又添了一把柴。
他身体里的力量像是用不完一样,都让他强加在了无辜的树身上。
谢星河拿着匕首疯狂地看着树干,那力道震得他户口发麻,到最后俨然列出了一道缝隙来。
他像是砍不够不一样,见到什么就砍什么,那人腰粗的大树也不能幸免被他糟蹋。
在他眼里,这些树都是那看不见的敌人。
去踏马的人仙有别,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
她们谈了恋爱怎么了?
到最后他有些累了,眼里早已爬满了血丝,他握着匕首的手依然血肉模糊。
但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像是求虐一样一拳一拳砸向那粗糙的树干。
原本一拳下去还会砸落几个树叶,现在他的拳头确实软绵绵的。
他双手拄在树干上,肩膀沉了下去却是一抖一抖的,像是那临死之人最后的苟延残喘。
手砸不动了,他就开始用脚踹,踹到最后身体直接靠在了树上瘫了下去。
他的背是弯的,斜靠着倚在被他虐待的树干上,皮开肉绽的手哆嗦着捂在了眼睛上。
他的头微仰着,却仍旧控住不住晶莹的泪珠滚落,在浓稠艳丽的血液中留下两道淡粉色的痕迹。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和红色的血液交相辉映,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如今变得更加惨白,像是灵堂上祭拜用的白蜡,为了散发出微弱的亮光引领亡人,而缓缓燃烧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他第一次崩溃,他觉得还会无数次。
他不能忍受没有李清梦的日子,这样太苦了,太苦了。
谢星河放下了手,任着泪水在他脸上肆意,后脑勺一下一下撞击在树上。
他来到这个位面后想过无数种办法,却没有一种是他最满意的。
只是想陪在他身边有那么难吗?
他望着那月亮,眼睛因泪水的原因看的有一些不真切,总觉得那不是月亮,而是一只眼睛。
一只能偷窥万物的眼睛。
任何的事情都逃脱不掉他的监控。
如果,他成为生化人是不是就可以厮守了?
谢星河猛地坐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真是好极了。
哪怕最后李清梦没有关于他们两个的记忆,他可以在未来跟她重新创造新的记忆。
只要她还在,就还有机会。
过去很美好,但是他相信未来一定会更好。
谢星河挪动着身子坐好,偏头露出一个肆无忌惮的笑来。
没有人可以控制住他。
缓过力气后,谢星河手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
他的浑身酸麻,像是有东西在他身上那个密密麻麻咬碎了筋骨。
咬着唇一步一步挪回无得的木屋,在刚踏出森林的时候,就看到了无得在森林入口不远处打坐。
安静得如同那佛像一样,端庄稳重。
许是听见了他脚步拖着地上发出的摩擦声音,无得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谢星河有一种见到了真佛的错觉。
“舍得出来了?”
谢星河没理他,径直往房间里走着。
他现在身体软的像个棉花糖一样,任着谁都能来欺负一下。
无得却撸开了袖子,用口布包裹着药罐倒出浓浓黑汁
谢星河闻着这味道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却还是在最后即将进了房门前,让无得拦住了。
他想推开无得,可还是他如今软绵无力,根本就反抗不了无得。
他薄唇微微勾起,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戏谑:“长老,怎么还想强迫我不成?”
“喝。”
“长老您这样就没意思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再扔,我一定给你腿打断。”
谢星河难得见无得有表情,还一次性说了这么多的话。
他含着笑接过了汤药,往上一举而后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从嘴角溢出的药汁顺着清晰的下颚流过喉结最后没入衣襟。
他歪头挑眉一笑,在空中将空碗倒扣:“所以,我可以进去了吗?”
无得又恢复了那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谢星河绕过他一瘸一拐地推门走进了卧室。
“你知道清梦问过我什么吗?”
空中划过的清冷声音让谢星河停住了脚步又快速地往回返。
他因太过慌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双手撑着身子,用一种期冀的眼神看向无得:“她问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