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想隔岸观火
还是转换阵营
都不是结局的最终
央饱饱回去的时候给年岁说了今天在DEF的事情,年岁始终沉默着,不去聊付南野的话题。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央饱饱家来了一位女客人。
年岁看到来人,就在心里把年初衍给骂了。
继母赵白梨姿态文雅,气质从容,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四十多岁的人。她就站在门口等着年岁出来,看到人后,先前的微笑陡然敛了去。
“有家不回,你还想干什么?”
“妈。”
“别叫我妈,我可担不起。”
赵白梨又看了央饱饱一眼,保持礼貌:“这几天麻烦你了。”说着从包里掏出钱包,抽了一小沓纸币递出去,“这是住宿费和生活费。”
年岁很无奈,给央饱饱递眼神让她别介意。
央饱饱当然没接,摆着手磕磕绊绊地说:“阿、阿、阿……阿姨,不、不、不……”
赵白梨这才知道央饱饱生理上有些缺陷,她将钱塞进央饱饱手中,又对年岁冷言说道:“立刻收拾东西回家,别让我再多等一分钟。”
“哦。”
年岁悻悻然进去收拾东西,央饱饱就跟赵白梨一同站在门口,阿姨不愿意进门,这倒是让人有些无措。
年岁认命地跟着赵白梨走了,临行前跟央饱饱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她们前脚刚走,年初衍后脚就到,他听说妈妈来过神色略有凝重。
“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怎么了?”
“就问问。”年初衍咧嘴笑开,将肩头的背包拿下,有点撒娇的意味,“姐姐,能不能在你家吃点饭啊,我好饿。”
“嗯。”
“姐姐真好,谢谢姐姐。”
年初衍在关门的时候,多了分谨慎。
他不想让赵白梨知道央饱饱,更不愿让她知道这个女孩是自己心头所爱。年岁虽然和自己关系不太和睦,但是绝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赵白梨,这一点他很放心。
年初衍很爱吃乌冬面,央饱饱的柜子里屯了很多种口味。
她拿了包酸甜开胃的番茄肥牛,汤汁特地多熬了一会儿,还煮了两个溏心蛋。面条捞出的时候放了几片莳萝叶,因为年初衍不吃香葱。
每一个细节,央饱饱都知道。
吃完饭后,年初衍想洗碗被制止了。
于是央饱饱站在水池边洗碗,他就倚靠在厨房的岛台边陪着。
手机在口袋中响了几声,他拿了出来。
“十五天内,就可以拿到付崇光曾删除的旧资料。”
年初衍回了个笑脸。
此时央饱饱走了过来,无意扫到那个表情,她就问着:“恋爱?”
“当然不是。”年初衍利索地收了手机,笑着回答,“可没人会喜欢我。”
央饱饱冲他努努嘴,表示不信。这可爱的模样狠狠撞击了年初衍的心。他垂下眼眸,声音轻缓,语气有些怅然:“但我确实有个喜欢的人。”
央饱饱拂向额前发丝的手顿了顿,她眨着眼睛看向年初衍,清秀帅气的小男生在这个温暖春日的夜晚,想要诉说衷情。
她靠近了一点点,觉得好奇。
就在央饱饱靠近的一瞬间,年初衍突然扶住她的腰,直接将人举起放在身后的岛台上。他贴近她,轻轻揉捏着那乌黑的长发。
央饱饱显然有些羞赧,她撑着台子往后坐了坐,这倒给了年初衍俯身的机会。
一切都有些杂乱无章,却又自然而然。
年初衍故作苦恼地说:“怎么办啊,想恋爱,姐姐你呢?”
央饱饱伸出指尖去戳年初衍的胸膛,沪城天热,他只穿着一件衬衫,本想只是推开他,但在感受到男性体温的时候,她当即缩了回去。
那种炙热,和所有的热都有所不同。
年初衍看她的眼神已经够明显了,可央饱饱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明白,也不懂的样子。她随意敷衍地回答:“还行。”
“姐姐你看我行吗?”
央饱饱觉得自己要死了……郁闷死的。
就在她万分尴尬的时候,年初衍极不情愿地拉开距离,只是那手指离开她头发的时候故意拉了一下。央饱饱嘶了声,就听到年初衍意味深长的话。
“疼吗?我也疼。”
央饱饱的脸颊更红了。
年初衍回家的时候,客厅很热闹。
赵白梨和年岁坐在沙发一边,不远处则坐着许久未见的韩遇白。
年初衍心道,看来年岁的回归注定要引起一场风暴。
韩遇白跟以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只不过戴了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儒雅。他听着赵白梨说话,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年岁。年岁撇过头,就不与他产生任何交流。
年初衍的出现,算是缓解了年岁的不适感。
赵白梨坐在沙发上,轻飘飘地看了眼晚归的年初衍,语气也并不好:“又加班?你们一个不回家一个晚归家,怎么,这家是哪里配不上你们?”
年初衍是网络工程师,撒谎连标点符号都不带停顿的:“我在修改系统,毕竟现在甲方那么难伺候,不想违约。”
年岁嘴角一挑,呵。
你修改个锤子。
年初衍要进房间,被赵白梨喊住,叫他坐到韩遇白身边去。
韩遇白扶扶眼镜,对年初衍笑了下:“初衍,好久不见。”
年初衍跟着客套:“是啊,好久不见。”
赵白梨待年初衍坐下后,这才继续跟年岁说:“你已经二十六岁了,再不结婚,准备六十二岁再结吗?等你过完生日,就跟小白去把证领了。这沪城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你们去新城吧。”
年岁只觉得头皮发麻,斟酌开口:“我工作上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所以必须得回去。”
“回哪儿?回你那个渺无人烟的荒野?那份工作不许再做了,之前还骗我去当会计,敢情你是给蒙新河狸当会计?”
“妈,您也知道蒙新河狸?”
年初衍在对面扑哧笑出声来,年岁狠狠瞪了他一眼。
韩遇白此时开口:“阿姨,年岁的工作确实很特殊,她得有始有终。”
年岁突然就觉得韩遇白真不错,紧接着他又说:“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跟她一起过去,在哪儿结婚都可以的。”
人果真经不住夸。
年岁当即举手制止:“那倒不必。”
赵白梨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问她:“你是不是跟付南野还有瓜葛,所以才不和小白结婚?”
“妈。”年岁很无奈,“这跟付南野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不是因为他,你会拖着人家小白这么多年,做人不能这般无情无义。”
年岁拧眉,她何时无情无义了?
韩遇白微微一笑:“阿姨,我没事的。”
年岁闭目,算她无情无义。
赵白梨批斗会开了很久,结束后她让年岁送韩遇白出门。
年岁抓住这个机会想跟韩遇白说清楚,但韩遇白似乎知道年岁想说什么,在她之前相劝:“我知道你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所以,你需要有人做掩护,不然明天你就得和我结婚。”
“韩遇白,其实你不用这样。”
“你这是要连我的一厢情愿都给剥夺吗?”韩遇白突然这样说,让年岁愣了愣,随后他又笑笑,“我对你,就只剩下一厢情愿,别逼我了。”
“你明明可以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啊。”
“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幸福,就像你坚持喜欢付南野一样,没有道理。”
年岁哑口无言,她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错的,完全就是被众人赶鸭子上架。送走了韩遇白之后,她垂头丧气地进门,就看到年初衍环着胸站在大门外。
“你白天的血性呢?刚才怎么不拿出来,现在被人拿捏的滋味可好受?”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你有血性怎么不见你敢告诉妈妈你喜欢央饱饱?”
年初衍对于她的挑衅毫不在乎,他说:“年岁啊,我以前觉得你还有点脑子,现在看来,”他的指尖在太阳穴旁绕了绕,“装的是布尔根的水吧。”
“别以为你姓年,我就不敢揍你。”
“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姐弟二人又有了火药味,年初衍是不怕年岁的,而年岁早就想把年初衍给狠狠教训一顿,但想想央饱饱回头心疼的样子,只能心里窝火。
算了,毕竟是弟弟,还能打死怎么的。
年岁对于赵白梨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再组家庭。
年岁几乎从记事起就在赵白梨的身边,一度以为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直到年初衍的出生,她才或多或少听到周边的议论,原来她不是赵白梨的亲生女儿。
向来乖巧听话的年岁,突然就变得叛逆起来。
她开始对赵白梨和年初衍表现出极度的排斥感,这样的状态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年初衍的叛逆比她来得更猛更强烈。
赵白梨对于两个孩子一碗水端不平,她能付出的、所有的爱都给了年岁,导致年初衍以为自己不是亲生的。
年岁曾有一次生病发烧,赵白梨熬夜守在她的身边,她至今都难以忘记当时的场景。
那种心酸、不甘、难过,百种滋味交杂在心头,她就遗憾自己为什么不是赵白梨的亲生女儿,因为就算两人和好如初了,心里的疙瘩此生难解。
年岁真的坦白问过赵白梨,她说:“我和年初衍您更爱谁?”
孩子的争宠总是这样敏感,可是赵白梨做了选择:“爱你,因为你是之岩的孩子。”
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爱屋及乌,但是年岁心里多少有些失落,她觉得赵白梨对自己好无非是看在爸爸的情分上。
后来爸爸离世,赵白梨对她多少有点变化,但那个时候年岁已经不想去再争取什么了。
对于赵白梨此次的逼婚,年岁也没有过多抱怨。
因为她此次回来的目的,不是要和家里缓解关系,而是为爸爸讨回公道。卡拉麦里盗猎者的事情,是年岁唯一能突破的关键,所以即便付南野出面斡旋,自己也决不让步。
很快,年岁在公安局见到了付南野。
他眉骨的伤似乎没好多少,整个人的状态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年岁多少有点心疼。
卡拉麦里的警方与沪城警方联系上,对于盗猎者指认付氏集团董事长付崇光的事情高度重视。但最后因没有实质性证据和付崇光否认指控,而暂时洗脱了嫌疑。
付氏集团将这消息压下,外界还不知道。
当时,付南野陪同付崇光出了门,年岁就站在外面。
付崇光看都没看年岁,径直上了车。
付南野没有跟着走,更不顾付崇光的眼神阻挡,依然走到年岁身边,想跟她说些话。他们从布尔根回来,这是首次见面,其间付南野给年岁发过信息打过电话,但年岁都没有回复。
“那帮盗猎者,跟付氏没有任何关系。”
年岁一听这话心中就窝火,说:“他当然不会承认了,但我很清楚,他那么做无非就是想逼走你,也让我无路可走。”
“他要逼我有很多种方式,但一定不是这种。这件事情很有问题,你可不可以交给我处理?”
“你要怎么处理?你处理的方式就是要与我站对立面。”
付南野顿了顿,说:“那你现在又何尝不是与我对立。岁岁,你还能否相信我,或者我在你心里究竟还值不值得相信。”
年岁很难过,微微红了眼,凝望着付南野。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可这件事情不一样,卡拉麦里的悲剧是你我都在场发生的,也是你亲耳听见。想要瞒天过海不被人所知,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其中很有问题。”
“有问题那也是罪魁祸首不想为自己的恶行承担后果。”
“岁岁……”
“既然我们注定无法站在统一战线。”年岁压抑住心中翻腾的痛苦,“从今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这样子,谁都不会伤害谁了。”
付南野紧握手心,随即又松开。
他缓了两秒随即开口:“年岁,你是又要跟我分手吗?”
年岁垂下眼眸,忍住因为酸楚而涌出的泪花。
付南野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视线交缠。
“听清了,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别说生,就算死,我们都得在一起。”
付南野对于年岁冲动的处理方式很能理解,但是他不能乱。他相信卡拉麦里的事情跟付崇光没有任何关系。
付崇光问过他:“为什么不怀疑我?”
“我知道那不是您做的,如果是,当初也不会支持我创办DEF。”
DEF的创立当时是集团的大事,因为是公益基金,模式不同于其他营利性的公司,再加上当时付南野年纪不大,大家都不是很看好。
付崇光第一个支持付南野。
到底是父子,知道对方想要做些什么。
付崇光又问他:“之前的事情考虑好没有,如果你不做,就得离开。”
付南野没有任何思索,且心平气和地回复:“无须考虑,与‘山夕’的合作继续,我也不会离开DEF。”
“你这样就是要与我作对了。”这是肯定句。
“我只做对的事情。”
两父子的对话有些诡异,就像是各自戴着面具的陌生人,了解对方却又抵触对方。那种感觉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起鸡皮疙瘩,他们的相处模式很令人匪夷所思。
“看来那姑娘的倔强是传染给你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她如果再来找我,抑或做出什么有损集团的事情,就别怪我真的不客气了。我是问心无愧,就怕她担不起。”
付南野喉结动了动:“爸,您真的问心无愧吗?”
付崇光眉眼动了动,没有马上回答。
过了会儿,他转头看着儿子:“等你哪一天坐上我的位置,见识更残忍的世界之后,你就会知晓我此刻的回答。”
那一天还没有到来,但是付南野知道,所有选择的权力都会在他的手中。
他要秘密沉没还是颠覆,就在一念之间。
付南野并不是毫无动作和准备,看似一人在孤军作战,可他的背后却也有神秘力量支撑。
他从来没有跟别人提过,在云南野外的那段时间,他救过一个人。那人叫韩舍,是个陨石猎人,同时也是沪城商圈的隐秘大佬。
在原始森林的深处,付南野经历过一场12级的飓风,当时韩舍受伤严重,他用绳子将两人捆绑在一起,要不然韩舍早就被风暴撕碎,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韩舍觉得奇怪:“你为什么拼命救我?”
付南野表现得很冷淡:“我怕你刮走被蟒蛇吃了。”
韩舍大笑:“兄弟,你介意我们交个朋友吗?
“介意。”
但事实,这是付南野交的第一个好朋友。
说来也奇怪,两人的感情经历也十分像,没有最惨只有更惨,很多个月亮高挂的夜晚,二人悲伤地望天,思念远方心爱的姑娘。
韩舍的技能很奇特,他有遍布天下的线人,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几乎就是个把小时,付南野就看到韩舍的手机上收到一张图,那是年岁在布尔根的照片。韩舍举给他看:“是她吗?你的眼光不错,像我。”
后来的几年,付南野所得知的年岁的所有消息,都是韩舍的线人提供的。
韩舍还给他带了很多年岁在布尔根爱吃的食物,付南野尝了其中一种叫恰玛古的蔬菜,当时就呼吸急促起了满身疹子。
“你给我下毒?”
韩舍愣了下,随即大笑:“你这是过敏!活该你跟她走不到一起,真的,放弃吧,你不配。”
就这样,付南野靠着韩舍的资源,才能洞悉关于年岁的一切。
付南野约了韩舍见面的时间,地点在江边。
韩舍戴着顶鸭舌帽,手插在黑色夹克里,踏着霓虹一蹦一跳而来。他嘴很毒,看到付南野说的第一句就是:“哟,你没死啊。”
付南野也不跟他贫,直奔主题:“我等你很多天了,查到了吗?”
“当然。”韩舍倚靠在江边的栏杆旁,“我虽然没有拿到付氏集团删掉的资料,但是有一个人拿到了,那个人叫年初衍。”
“年初衍?”付南野没有表现得过于惊讶,只挑了挑嘴角,“果然不简单。”
韩舍又说:“这个年初衍的手中,掌握着你父亲当年参与年家案子的证据,当我想要拷贝的时候,东西已经没有了。所以,你们的总部,也是时候该清查一下了。”
商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尔虞我诈,包括内鬼。
这些付南野都没有太在意,韩舍说完又想起什么,啊了一声:“但是吧,我还摸到了另外的线索,年初衍是不是有个母亲叫赵白梨?这个赵白梨跟海外的理财师交往频繁,似乎有个什么账户。”
这个信息确实让付南野有些诧异,他问:“什么账户?”
“还得查两天。”
付南野沉默半晌,转身看向江面。江风吹得人很舒服,不刺人还很暖。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喜欢布尔根的风,凛冽清冷,直击人心。
韩舍为了缓解付南野的情绪,就问着:“你跟那个前任有没有……”指尖放在一起戳啊戳,带着俗气的坏笑。
付南野略为嫌弃地看着他:“我总算知道你的前任为什么同你分手了。”
“喂,是我甩的她。”
“嗯。”付南野极其敷衍,正事说完,他也要走了。
韩舍啧啧两声,看着付南野离去的背影,在后头使劲挥了挥手:“你不信,不信等着看!”
付南野跟韩舍分开后,直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在那条小道上,他看到年初衍进了央饱饱的家。
关了车灯,付南野独坐车中,想起大学时期与年初衍的初次相见。
付南野和年岁当时处于热恋期,元旦的时候,两人邀请央饱饱一起吃饭,却没想到年初衍也来了。年岁根本不知道年初衍会来,一下子变得很紧张。
她刻意和付南野保持距离,营造出一种普通朋友的感觉。
可惜年初衍年纪小,心眼却不小,他瞄了眼就看出两人的关系。大家一起吃了饭,然后去看电影,年初衍就去自动贩卖机那儿买水,付南野也在。
付南野先挑了两瓶茉莉花茶后,主动问:“你们喝什么?”
“我自己来吧。”年初衍当时还是高中生,但他言谈举止却很成熟。他边挑边说着,“我拿矿泉水就行了,她得喝热的。”
付南野不动声色,静静地站在一旁。
年初衍选的两瓶饮料掉落在下方的出口,他弯腰拾起的过程中有一瓶没拿稳,只得快速伸手捏住了瓶盖,而瓶底则是被付南野抓住的。
二人的眼神就在此刻对视上,碰撞出强烈的火花。
那种火花是难以控制的,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情感。眼睛是人的心灵之窗,透过这双眼睛,可以看到很多种欲望。
付南野所感受到的年初衍,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他懂克制、有野心。相对地,年初衍看到付南野的另一面,同样会隐忍、藏利爪。
都是特殊的人,都是不一样的存在。
年初衍收回目光,笑眯眯地说:“谢谢哥。”
“不客气。”付南野同样回以笑容。
在进场的时候,年初衍突然转过身来说了句:“我姐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妈是不允许我们谈恋爱的。我们恋爱的人选必须经过她的同意,包括将来的结婚对象。”
付南野确实没有听年岁这样说过,他没有隐瞒:“她没说。”
“所以你们的恋爱,可能比较艰辛了。”
付南野笑笑,说道:“我是不符合阿姨的要求吗?”
“倒也不是,我妈想什么,别人都猜不透,但是我爸还在世的时候,对姐姐要求很高,所以现在姐姐是我们家最大的希望。”
两人微微驻足,年初衍又说:“选择权还是在我姐手上,希望她能和你在一起,也希望你的所求皆能如愿。”
年初衍当时留给了付南野某些信号,到今天为止,依然有效。
但他究竟是想隔岸观火,还是转换阵营,都不是结局的最终。
因为年初衍,他有软肋。
年岁现在住在家里行动很不便。
她觉得不管说什么做什么,赵白梨都能知道。
有一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想去找央饱饱,刚从自己二楼房间的窗户跳下去,就看到站在院子中的赵白梨。
年岁险些一口气背过去,干笑着:“妈,您也赏月。”
“给我进来。”
赵白梨就这样把她捉了回去。
也许是因为年岁的生日要到了,赵白梨即便再怎么不高兴,也不说过分的话。两人相处本就有点微妙,再加上个年初衍,三人的氛围就更不好了。
年岁一方面是在家中不安的情绪,另一边就是卡拉麦里的案子。她后来去过几次公安局,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她认为付氏家大业大,保不齐做了什么手脚。
年岁还是想去找付崇光,她哪怕是豁出去也要把事情闹大。
央饱饱大概是把这些想法告诉了年初衍,因为年初衍也开始时不时盯着她。年岁是不会怪央饱饱的,因为自己朋友什么性格她很了解,一定是年初衍使了计谋诓了人家。
年岁跟年初衍说:“你要么就跟我一起做,要么就别管我。”
年初衍却反问:“你究竟是想为那些野生动物讨回公道,还是只是为了爸爸?”
这话说得年岁很生气,她说:“两者有什么区别又有什么可比性?不管是为了那些动物还是爸爸,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付崇光要为他所犯下的罪承担责任。”
“你怎么知道卡拉麦里的事情是付崇光做的?”
“那帮盗猎者已经指证了。”
“证据呢?”
年岁就知道他要说这个:“我会找到的。”
“就凭你?”
那种蔑然又鄙薄的语气一出,年岁真的要怒了:“你瞧不起谁?换作在布尔根我早就让阿丽娜一箭扎死你……”突然提到阿丽娜,年岁鼻尖一酸,“我不想再跟你说了,你滚吧。”
年初衍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缓了态度。
“或许你在布尔根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但这里不是动物的世界,这里是人心的战场。你见过的那些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这里只会更残忍。姐,有些时候你太天真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份职业让你变成这样,但我想告诉你,人的信仰,往往会在一瞬间崩塌,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坚持自我。”
年岁觉得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关键他还喊她“姐”,要知道年初衍以前都是喊她全名的。
再者,年初衍跟她谈信仰,谈自我,一个小屁孩能懂什么。
她就只听出了这个弟弟瞧不起自己!
后来年岁想了想,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就去找央饱饱。
年初衍爱使的小计谋,年岁是不会的,她直接问央饱饱:“我弟是不是在整什么幺蛾子?”
“没。”
央饱饱是真的单纯,她所想的就是没有。
“但是……”
“但是什么?”
“关于理事长。”
央饱饱决定将当初蒙新河狸项目入选时,那些隐藏的事情告知年岁。
其实,央饱饱之前是在公司的核心项目部,因为犯了错误才被调离岗位做翻译工作。
当时犯的那个错误,就是年岁的蒙新河狸项目。
年岁因为央饱饱的关系,向公司提交了申请资助报告,但在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这跟之前各家基金会拒绝年岁的原因差不多,蒙新河狸在众多野生动物中总是不被人关注。
但是在高层开会的时候,蒙新河狸项目却放在了里面。
付南野见到了年岁所申报的所有资料,之后他力排众议,坚持做这个项目。会后,央饱饱接到了人事的通知,说要开除她。
“你私自将不合格的项目递交上来,已经违反了公司的规章制度,我们有权对你给予开除处分。”
但这个项目不是央饱饱放在里面的,所以她冤枉。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处分,就去找部门领导,谁承想这就是部门领导提出的。后来她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去找付南野。
付南野动用私权,将她顺利地调至其他部门,甚至待遇比之前还要好。
央饱饱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还是能继续做喜欢的工作,担忧的是给年岁带来不好的影响。她很诚实地说了那份报告并不是自己放的,但也确实是从自己手中出去的。
付南野当时问她:“还有谁碰过你的文件?”
央饱饱想起了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年初衍给她送过奶茶。她几乎想都没想地回答:“还有初衍,你认识的。”
年初衍是年岁的弟弟,他如果逮到机会做什么手脚很正常。央饱饱可从没有怀疑乖巧的年初衍,跟他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年初衍还惊奇地说:“天啊,还有这事呢?”
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都是悬案。
可就在前几天,付南野找了央饱饱,再一次询问起了当时的情况,央饱饱做了详细叙述。这一次她提供了细节,当时她本来想服从公司人事安排走人的,是年初衍让她去找付南野。
付南野听完以后只是笑笑,问了句题外话。
“你对年初衍是什么感觉?”
央饱饱怎么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想说,只是回:“弟弟。”
付南野哦了声,那尾音拖了两秒,最后只能说:“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年岁。”
但央饱饱还是事无巨细告诉了年岁。
年岁听完后,震惊又诧异,因为央饱饱从来没跟自己说过中间还有这段故事。
“当时年初衍说没有你就信了?”
央饱饱反问:“你觉得他会那样做吗?”
年岁陷入沉思,对啊,他那么讨厌自己,怎么会去做这事?
可这事横竖看都是年初衍干的啊。
年岁觉得付南野和年初衍两人都很有问题,她想去问清楚。
年岁跟央饱饱出门吃饭,谁知碰到了赵白梨。
赵白梨说要一起吃,三人便去了安静点的饭店。
点菜期间,年岁去上卫生间。
赵白梨看着单子,点了一个带红薯粉的菜,她说:“岁岁应该爱吃这个。”
央饱饱笑着回答:“阿姨,岁岁不吃,是初衍爱吃。”
赵白梨翻着菜单的手微微停顿下,随后若无其事地看着其他菜肴,平静地说:“你看,我都给搞混了。”紧接着,她又说,“初衍没少给你添麻烦吧,谢谢你了。”
央饱饱莫名红了脸,摆了摆手:“没有,他挺好的。”
赵白梨确认了心中所疑,便没有再问什么。
吃完了那顿饭,年岁、央饱饱和赵白梨分开,年岁可算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跟我妈一起吃饭很是紧张,生怕说错什么话,即便我也没什么错话可说。就是那种如履薄冰的紧迫感,一直压着我。饱饱你能明白吗?”
央饱饱点点头,很是同情地看着年岁。
年岁抱住央饱饱的胳膊,将脑袋搭在她的肩上,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我总觉得她不喜欢我了,以前我妈可喜欢我了。”
“我觉得她对你挺好。”
“你怎么觉得谁都对我好啊,难道我对他们就不好了?”
央饱饱看她一眼:“你对初衍不好。”
年岁呵道:“饱饱,你没救了,要不你来做他姐姐吧,我反正是一天都不想看到他。”
后来年岁想要去找付南野,央饱饱才公司同事那儿打听来的消息,说今晚付南野似乎有约了,因为集团对DEF意见很大,估计是要和基金会的一些管理层探讨解决办法。
年岁只能暂且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