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翻身上马，打鞭而去。
王钰这次确定，他是空手回去的，便稍微放下心来。
“义弟，说定了，我们分头行动！”
拍怕他的肩膀，王钰腾空翻越，跨过一道道断墙破屋。
在月下，如同一只身姿矫健的猎豹，把钱怀义看呆了。
那身影隐匿在村落后，钱怀义顺着断墙溜下去，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多少年来，他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
可王钰这几句，让他彻底破防了。
“家……”他仰起脸，看月光洒下来，竟是那样温柔。
……
这个村落跟张庚所在的那个差不多，如果非说不同之处，那就是更大了些，也更破败了些。
王钰挨家挨户查看的时候，所有的烛光都熄了。
他竟然没有查探到任何古怪之处。
没有古怪，就是最大的古怪。
在离开村子时，他翻上了一处最高的房顶。
站在上面，一观村子的全貌，王钰终于发现了一处特别之处。
那里有个巨大的深坑，似乎还弯着一湾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再往远处观望，只见一条月白色丝带向两侧延展开去，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这些村落都沿河而居？
冷风吹乱他额前的头发，他感觉自己离真相似乎更近了一步。
……
回到汴梁城的时候，已经快接近落钥的时间。
进入南熏门，继续往北，从朱雀门外的龙津桥径直往东。
在快到达东水门的时候，王钰左拐一路向北跑去，过了五丈河才放慢了速度。
远远看着永秦门的城楼下，那里空****的。
除了守卫，一个人影也没有。
王钰缓缓停下脚步，心头有些莫名的失落。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钱怀义是不是根本不信任自己。
就在他转身离去时，突然从开宝寺铁塔下面跑过来两个人影。
“大哥，遇到些麻烦，我们来迟了！”
钱怀义拉着一个被斗篷严实包裹的女子，一脸拘谨和歉意。
“走！”王钰喜出望外，拉起两人就走。
与城外那些村里的简陋草屋不同，王钰的这处房子是五大间青砖瓦房。
围墙比他还高，进入大门，便是四方的院子。
东西厢房齐全，五间坐北朝南的大屋前面是一条东西贯通的长廊。
这个季节没什么花草点缀，加上无人居住，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王钰推门而入后，也有些吃惊。
因为他只是从记忆中知道有这么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但他没有来过。
钱怀义兄妹抬了抬脚，又缩了回去。
王钰把他们拉进门，催促道：“快进来，先看看还缺什么，我明日一并采买！”
摩挲着点起了一根蜡烛，整个屋中都被照亮了。
木地板，花墙纸，连吊顶上都做了精美的装饰，真是不可思议。
王钰不自然地笑了笑，“都是家里备的，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来。”
正堂家具齐全，连茶具也摆放了好几套。
一间书房，整洁宽敞。
三间卧室，床榻上的被褥也都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义弟，让妹妹先挑一间！”
王钰把蜡烛举到两人面前，妹妹连忙躲到了钱怀义的身后。
他这才意识到，这女子久不见光，只怕身体各方面机能都有些蜕化了。
他端着烛台，放在最远处的桌上，示意钱怀义去帮她选。
“怀英，还不赶紧谢谢大哥！”钱怀义把她拽到身前来。
钱怀英拉下斗篷，露出一张圆圆的小脸，除了那头发白的瘆人之外，脸上似乎了一丝血色。
“不谢不谢！照顾弟弟妹妹，不是大哥的本分嘛！”
王钰想去找些水来，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他把房门钥匙往钱怀义手中一塞，“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请自便！
我得走了，太晚回去，我姐又该唠叨。”
在兄妹二人的目送下，王钰急匆匆出了门。
他想，他们二人需要独处的时间，自己在他们反而像个大灯泡。
一走就是这许多天，王钰觉得是时候去传递消息给楚丞舟了。
那么多处村落，要查起来，需要人手。
这绝不是他一人就能办到的。
来到两人约定的小院，一盏蓦地燃起的灯火把王钰吓了一跳。
他正要悄悄离开，里面清冷的声音响起，“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楚丞舟眉头紧皱，似乎心情不好。
但是嘴角难得噙着笑意，看上去有些神秘。
“王司域啊，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先听哪个？”
王钰在他对面坐下，“我这里也是如此，要不要先听我的？”
“哦？说说看。”楚丞舟敛起笑容，瞬间严肃起来。
王钰从一旁书架上，拿下笔墨纸砚。
按照自己的记忆，画出那条河的大致形状，以及十几个村落。
“坏消息是，张庚所在的地方并不是老巢。
好消息是，经过追踪，发现了这样的村落和一条河。”
“这些都很可疑？”楚丞舟望着那条河，狐疑地问道。
“那人走后，我进去查探，竟然一无所获，你说可不可疑？
我想，要想彻查清楚，有必要动用你的人了！”
楚丞舟不置可否，只盯着那张纸细细端详。
“当然了，初此之外，还有额外的发现。”
接着，王钰把鬼樊楼和张庚处的所见所闻，全都讲了一遍。
楚丞舟道：“女子失踪案年年都有，不过官府很少重视。
尤其是郊县之地，女子与人私奔也不是新鲜事。
有些女子就算出了意外，家人为避免风言风语，甚至连报官都耻于开口。
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一个去处！”
王钰不太喜欢他这样的态度。
从他口中说出来，这些女子似乎只是一个物件。
见王钰不语，楚丞舟道：“不过，你那位朋友韩梦南来皇城司找过你，说有要事。”
王钰噌地站起来，“他可说了所为何事？”
“没有。”楚丞舟见他急躁，继续道，“不过第二次来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说是妹妹。”
王钰松了口气，“那便好！韩嫣儿被误抓鬼樊楼，还好没酿出大祸。
否则，她的失踪案与我们要查的案子，可能会有所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