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低声的啜泣，难心跟着温懿回到了医馆。
一路走来，温懿又多了个名头。
起码在城西这块儿，街坊邻居都知道了，绝户医钟爱欺负幼女！
此事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有个小女孩哭着跟他回了超级无敌大医馆。
想必是被小姑娘追到家里了！
这事儿，当然还是后来许老二告诉他的。
温懿手里拿着难心的卖身契，看了看眼前站着的姑娘。
“你这名字是假的吧？”温懿问道。
只见卖身契上写的，她名字叫李难心。
你说这父母没文化吧，还起了个这么艺术性的名字。
你说他们有文化吧，谁给自己孩子起这么晦气的名字？难不成孩子是交秋稅送的么……
难心终于停止了哭泣，活动活动脑袋，回答道：“主人说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你眼有毛病？”温懿盯着难心看了一会儿，说道。
有那么一刹那，温懿觉得她有点不正常。这个姑娘看人的时候，脸会稍稍偏向一侧。
难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良久才说道：“不碍事的，主人。”
温懿笑了，这是送给自己的菜吗？
“来跟我说说，说不定能给你治好。”
难心好像不想说，一直不吭声。
“张一芸，出来！”温懿朝里间喊道。
从温懿回来，张一芸就躲进了自己的小屋。她知道，来了个跟她一样身份的人。
难心也看向了张一芸，这个女孩儿比她高，但是没有她身材好，看着像是饿得太久了。
脸上的白色遮巾，也不如自己的帷帽挡的严实。
温懿吩咐道：“一芸，把你的口罩先摘一下。”
张一芸听话地照做，露出了面容。
脸上的雀斑已经被温懿除去了七七八八，看起来精致多了。
难心当时听到了温懿和王妈妈的对话，自然也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儿，其实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丑女。
“难心，你觉得她丑吗？”温懿问道。
“不丑。”
“那你说说，为什么从这里回去的姑娘都说她很丑？”
“不知道。”
温懿盯着难心的面纱，说道：“因为她在一个月前，满脸都是斑点！”
顺手指了指张一芸眼角的一块儿，补充道：“就像这样的，密密麻麻。”
难心没有说话，但是温懿知道，她肯定不信。
“那好，我再问你，你知道迎春院的姑娘，人人都找我，到底是治什么的吗？”温懿斜靠在柜台边，继续问道。
看着难心不说话，温懿继续用话语撞击她的心灵：“那是给她们做结扎手术。反正你也听不懂，知道是在她们体内动了一刀就行。”
温懿不停地说了许多。
刚收的女婢，居然不相信自己的医术！
叔能忍，婶儿能忍，我不能忍！
一旁的张一芸也替难心着急，都是女婢，你咋这点觉悟都没有……
过了一刻钟，在温懿都快没有耐心地时候，难心不再像木头一样杵在那里。
只见她用手轻轻撩起帷帽，从面纱缝里，露出一张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的脸！
温懿刚看到下巴的时候，还心说，这姑娘长得也不难看啊，圆圆的脸型，跟身材绝配。
但是当他看到面纱略过鼻梁，他的心仿佛被电击了一下。
难心没有右眼！
那耷拉着的眼睑，平平地敷在眼眶里，明显后面没有眼珠。
就仿佛是一张世界名画，中间被人用利器戳出一个小洞。
只是一瞬间，难心就把帷帽放了下来，一切复归平静。
温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自己真是欠儿，非要看，还找了那么多理由！
“我可以试试，但是前提，得找到能补上的东西。”温懿不知道张一芸看到了没有，所以说话的时候，尽量隐瞒了一下。
“好的，主人。”
难心的语气，平静的就像无风的湖面。
……
医馆添了新成员，温懿晚饭前，去买了不少食材，晚饭做的异常丰盛。
两个姑娘打下手，渐渐也熟络起来。
别看难心是琴师，居然也能帮上手。这让温懿有些意外，也有些开心。
真怕她是流落民间的公主，还得伺候着。能融入生活，就好相处了。
晚饭过后，经过温懿的切除，张一芸的脸上，又少了几处斑点。
实打实的看到张一芸的变化，难心的心中也略微有了一丝希望。
眼看太阳将要落山，温懿直接就关了医馆。日落而息，是时候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你们两个，今晚谁跟我睡呀？”温懿问道。
“主人，为什么要跟你睡？”难心不是很理解，下人不应该有下人的屋子吗？
“咳，因为我这儿只有两间屋子。”
难心和张一芸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为什么不能我们两个睡一块儿？”
温懿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这都被你们看穿了！好歹配合我演一下……”
然后朝难心勾了勾手指头，说道：“来，咱俩先说个悄悄话。”
张一芸一听没自己的事儿，便主动回到自己的房间。
难心坐在温懿的床边，感受着身边温懿的气息。
心中想到，这个人也不怎么样嘛，跟那些去迎春院的男人一副德行。
是了，他本来就是在迎春院把自己领回来的。
温懿心中琢磨了好久，才想出点门道，斟酌一下语言，唯恐伤害到难心。
“难心，我就直说吧。你这个情况，肯定是需要补上一个眼珠。”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遇到刚死之人，把他的眼珠挖出来给你用。还有一个，就是换成动物的眼。”
温懿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还算温柔，不至于吓到她。
难心倒是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都听主人的。”
温懿想了想，说道：“要是能接受的话，我觉得还是用动物的吧。”
用刚死之人的，不说什么时候才能遇得到，单说这种类似鞭尸的行为，温懿心里还是发怵。
毕竟人家也没有选择捐献器官，自己动起手来，总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
“好的。”
“那你想用什么动物的？”
“主人，老虎的可以吗？”
惊得温懿差点从床边滑下去！这姑娘看着个头不大，心可不小。
还老虎呢，你怎么不说用大象的？！
“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老虎的眼睛太大了点……”温懿解释道。
“那就兔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