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
叶孤黎起身告辞，“抱歉了钱阿姨，我这边就走了。”
“嗯......好吧，但我最后还想说一句，你的技术真的很厉害，我看过了艾雯脑部的身体报告，从功能上看，不仅是恢复如初，甚至脑功能都上升了很多。
对于那些大脑半球严重受损而脑干功能相对保留的植物病人而言，不可谓不是一记重生的良药，如果可以，我真心希望你能不敝帚自珍，将技术共享出来，我相信你也一定能以创造者的身份收获难以想象的财富数量。
当然，有可能你并不在意财富，但如此有利人类，功在千秋的技术只是放在心里多少是太可惜了，等未来有一天你消失了，那也就意味着人类失去了他。
就像曾经那些非常优秀但没有传承的手艺，最终都消失了。反而商业化后多少是以影像等方式得以留存，千百年后也许就后继有人啊。”
说着，还拿出一张名片，“心悦实验室，这是月港顶级的生物医药实验室之一，我也是其中一员，请认真考虑一下！如果有合作的机会，心悦一定能拿出最大的诚意。”钱斐推心置腹，但叶孤黎最终还是摇头。
高空飞车在天空划过云迹，钱斐只得长长的叹气，身旁苏淮安拍了拍她肩，表示安慰，出于钱斐对自己妻子这么多年的照护情分，他开了口，甚至苏玥也小声开了口，但叶孤黎依旧只是摇头。
对此他们不能强求，因为这是救了他妻子，救了她闺蜜的恩人。
突然手环亮起，有电话进来，苏淮安见状转身离开，接通后那边有男人喘着粗气，“我到第四区了，一会就到，怎么样，你说的那位‘江湖’医生答应了吗？”
“什么江湖医生，他是大学生，刚大一吧。”
“大学生？”男人忽然停下，有些不可置信。一个刚上大学的大学生居然能解决一群科学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真是怪哉。
“算了，先不管他是什么，野猫家猫，能抓老鼠都是好猫，他答应了吗？”
钱斐耸耸肩无奈道：“没有，他走了。”
“什么！？”那人在机场一声惊吼，“不是，就算你没谈下来，至少先把人留住吧！你谈待遇了吗？”
“都还没细谈呢，就拒绝了；他说了，他的技术有技术壁垒，暂时整个人类都无法打破做到。”钱斐说这话时眼里满是对无知学生的嘲笑。
那边的人眉头皱起，“这么自大？”
“就是啊，别的不说，简单照葫芦画瓢的事以心悦的水平怎么可能做不到？哎，终究是个年轻人，太自大了，现在怎么办？”
“再联系一下。”
钱斐摇头，“没用的，他的态度非常坚决，甚至患者家属开口都丝毫没有动摇，金钱财富我看他好像并不在乎。”
电话那边的人咬咬牙道：“这门技术太重要了！你查了吗？他有没有合作的对象？”
“没有。”
“那就只能先斩后奏了，和患者沟通下，能否做医理回溯分析。”
钱斐眉毛蹙起，不悦道：“这可算是剽窃了，你的底线呢！”
“我说钱大教授！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想想大赛博医院里还有多少游戏病患者？终端时代被切了300年了，可游戏病患者呢，依旧存在，那些干黑脑芯生意的王八蛋不肯将灾难放下，就还有越来越多人收到折磨，这门技术太重要了！今天我项文把话放这，只要得到技术，我会以能给的市场最高份额给他财富。”
“你说的，是真的？”钱斐动摇了。
“一口唾沫一个钉！快吧，病理回溯分析最多只能回溯五天的。”
“好吧。”
放下电话，她看向高空飞车离去的方向原地踌躇半晌，最后捏了捏拳头像是打气，毅然决然转头。
月港第七区平民窟，一个破烂井盖下方五百米处，秦野如老鼠靠在角落，他的身前有男人怀抱一个六寸高的精致银塔。
头顶马路上人头攒动，小推车上烧烤烙饼、门口不拘一格堆得满是垃圾的小苍蝇馆里拼酒声四起。
“一号搜索区未发现目标。”
“二号搜索区未发现目标。”
“三号搜索区未发现目标。”
马路旁，三路人马匆忙集合。
身穿淡蓝色平常警服的十几位月警搜索了一天，但始终都只是差了一步，最近的一次，有警员已经用手抓着了他衣服，但眨眼间又跑了。
众人累的精疲力竭，低头看了看悬空板，已经是电量见底。领头的只得无奈道：“算了，撤吧，这两天把这里看死喽！”
“是！”仅仅几个出声的人也是背靠背有气无力。
大家累的汗如雨下，原地收队时每个人手里都是一堆的高热量东西。
什么汉堡类的就不用说了，炸鸡腿，烧鹅等等，属于是只要能看见的就都买了。
秦家秦韵秦纪都好说，他们都没有实际参与过脑芯这件事，秦野不同，黑脑芯在月港是绝对的禁忌，王冬立正是他介绍来的。
所以嫦娥也是花了大价钱，全星球通缉秦野，至于第七区，自己虽然手伸不进来，但第七区也有维护秩序的人，他们叫黑卫，是专门为维护黑暗中的秩序而成立的组织。
一千万，这就是秦野的价钱，对于一个已经没权没势的过街老鼠，第七区的赏金猎人已经沸腾。
下水道里都是恶臭气味，苍蝇蚊子响个不停，几只胆大的老鼠刚探出头就爆了开来，血腥气迅速蔓延，苍蝇蚊子疯狂上靠，剩下的老鼠也躲的不见踪影。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秦野靠在墙上有声无力，八个字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井盖下500米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巨大空间，走道上还有半亮着推挤的仪器东西，像是废弃的一处实验室且一直横着往深里探去，有垂下的昏黄电灯轻轻在头顶晃**，打下的光只是遮了男人上半边脸，漏在光中的鼻子下嘴巴笑得戏谑。
男人缓缓蹲下，凑到他耳边，低语轻笑道：“塔罗塔。”
“什么！”
秦野猛地回神，两只手爪擦了两道血印向后下意识窜了两步，瞪大了满是恐惧的眼睛。
男人并不惊讶，显然是有所预料，而后站起身。
秦野猛地将胳膊十字交叉在头上，眼睛不自觉闭上。
“别杀我！”
“砰——”男人猛地一掌拍在墙壁，顿时万籁俱寂。
“求你......别杀我！”秦野慢慢将手慢慢放下，看着男人抠了抠耳朵，而后道：“现在清净了。”
又看他道：“杀你？一个蝼蚁跺跺脚的事罢了，谁杀不是杀呢？如果为了杀你而救你，那我也太无聊了。”
秦野咽了口唾沫，小心试探道：“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不同于刚才的恐惧，在那一巴掌后，他只觉得面前这人高高在上，对能量的运用程度堪称变态！一掌下墙壁地砖安然无恙，但通道内的活着生物已经彻底没了生息，就连身体也只是一滩血迹罢了。
男人笑出声来，“有什么事？一个过街老鼠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做交易吗？”
秦野低下头，把膝盖抱在怀里又紧了紧。男人嘲笑一声，用无所谓的口气道：“有个人看上你了，说你是个苗子，想培养培养。”
秦野猛地抬头，又低下。
“当然，我们塔罗塔做生意从来不强买强卖，我救了你是一件事，但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是另外一件事，我最讨厌什么挟恩以报，是去是留看你自己。”
男人站着不发一言，秦野跌坐着只是抠手指，这是他从小就养成的毛病，只要一抠手指就说明心里是天人交锋，神仙打架。
十分钟过去，男人依旧不催他，他也没有任何态度。
毕竟是塔罗塔啊，这可是三大政府头号通缉组织，一旦加入进去，那必然是没有了回头路，这辈子都别想出现在太阳底下。
抬手看了看时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沓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如天女散花在秦野头顶飞了下去。
男人抬脚向深里走去，秦野则呆在了地上，身体不断颤抖。
照片里，邻家大姐姐似的温柔的女人为轮椅上睡着的男孩轻轻盖上毛毯，男孩的嘴角是孩子满足的微笑。
她轻轻的关灯，像小偷一样拎起自己的高跟悄悄离去，好像一个分贝都是对他的打扰，是自己的罪恶，这是何等的爱才能由心而发的行为？
突然，黑暗中悄悄出现的桌子腿挡住去路，她的右脚撞在了桌子腿上，但空气中也只是传来了一声短促且低闷的声响，她张大了嘴巴，拳头握的好紧，冷汗凝结水滴。
哪怕这痛的只想大吼一声，也依旧无声无响。
她的样子好滑稽，尤其是撞到脚的那一刻，就像个五官失去管理的小丑，可爱的心疼。
她回头看着身后男孩一动不动，便好似劫后余生的大喜，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