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生活很忙碌，因为太过投入巴库战斗，我的其他课业受到了影响。我差点儿挂了历史测验，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学习。
周一的放学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解脱，我跟随着托比亚斯发给我的导航信息，慢悠悠地来到巴库工程师新月路的尽头。在这些漂亮的房子后面，有一个大型公园，公园的一角是一个棒球场，另一角坐落着篮球场和网球场。在公园的中央，是一个大型、有泛光灯照明的冰球场，球场四周是看板和漆成红色、高耸入云的铁丝网。我在球场中央看到了穿着亮橙色羽绒服的凯，托比亚斯战队的其他成员则围绕在看板附近。
阿什丽最先看到了我，并且轻轻碰了碰托比亚斯的肩膀。我缩进灰蓝色的冬季大衣里，寒风吹得我鼻尖麻木。冰球场上还没有冰—再过两周，等天气足够冷之后，城市才会向冰球场中灌水并启动人工制冷系统来防止冰层融化—不过，看得出来，在这个和竞技场很像的场地练习益处颇多。托比亚斯是个聪明的队长。特别是，我们都知道杰玛战队有权使用最好的设施—这都得感谢卡特。
“嗨，莱西！”托比亚斯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那笑容仿佛粘在我脸上，挥之不去。到达看板处后，我从边缘探出身子—我可不想在凯和里弗对战时中途跑进冰球场。我拿出带来的装满甜甜圈的黄色纸盒—阿什丽高兴地拍起她戴着手套的手。“一口甜甜圈”就能让大家都很开心，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所有人的味道喜好。
奥卡与利扎尔正在对战，哈士奇围绕着身形巨大的青蛙奔跑。当然，这并不是真实的对战—双方都不会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但看得出他们在演练测试反应和移动速度。
“凯，你能不能练习一下那个匍匐出击的动作—我们需要这个动作来迷惑那头野猪，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干掉它。”
“好的，老板。”凯说。他站在一个喷漆画出的圆圈里，这样他就可以练习远距离发送指令。当奥卡经过信息传输范围时，凯必须能够准确地告诉奥卡他想让奥卡怎样做。凯的手放在连接线上，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发送指令时并不需要握着连接线，但这种物理接触似乎对参战选手有所助益。
凯的方下巴紧绷着，眉毛也因专注而皱成一团。在接收指令后的两秒钟内—两秒钟也显得很漫长—奥卡立刻行动起来，用它有力的双腿把自己推进到赛场的一边。然后，利扎尔以一种我从未见过，但十分适合普罗菲特斯竞技场光滑墙壁的动作跳到了看板上，并以完全垂直于地面的角度避开了奥卡的攻击。但紧接着，奥卡加快了速度沿着球场边缘奔跑，随着凯一声令下，它向前跳出打算落在利扎尔的背上。
如果在普罗菲特斯的竞技场，它就会这么做。但事实上，奥卡只是跳过了利扎尔，双方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阿什丽、托比亚斯和我同时鼓起掌来。“出色的对战，两位。我想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了。”托比亚斯说。
“我带了零食。”我说。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你的原因！”里弗一边笑着说，一边从打开的甜甜圈盒子里挑出所有巧克力味的。
凯则略显冷淡，站在后面。
“你不吃糖对吧？”我问他。
“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他说。
托比亚斯耸耸肩：“放轻松点，蛋白质小子。”
“吃这种东西能变轻？祝你好运吧。”
我对托比亚斯耸耸肩，示意他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下场比赛就轮到凯和里弗出场了—阿什丽也会上场帮衬。我觉得凯一定很紧张。
我决定换个话题：“哎，我在想……你们有谁比较懂代码相关的知识吗？”
托比亚斯看向凯，凯耸耸肩：“我代码课差点儿没及格。”
“我只懂一点儿，”里弗说，“但我主要擅长设计。”
“别看我，”阿什丽一边说，一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我只对电子学方面感兴趣。”
“普罗菲特斯的代码学院很强大，但是代码学院的学生通常不会被选入巴库战斗的战队。”托比亚斯解释道，“学校不允许我们在战斗中或战斗前修改巴库的代码，所以招收代码学院的学生进战队有什么意义呢？关于编写代码，我也只知道课堂上教过的那些。你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摇摇头：“别放在心上，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对不起，金克斯。”我对它说，“我会再想办法来研究你的代码的，别担心。”
艾罗展开双翼，队员们立刻集中了注意力。我之前一直没注意到托比亚斯的巴库在做什么，但是当我回头看冰球场的时候，我发现地上有设置好的障碍物，还有蓝色油漆的标记。巴库们各自移动到了冰球场外缘的不同位置，动作非常同步，虽然它们参加这些训练课程才几个月。它们令人望而生畏—几乎让我忘记了自己有多冷。
“阿什丽，该你了。”托比亚斯说。阿什丽点点头，双唇抿成一条细线，然后，她和朱庇特一起踏上了冰球场。混凝土地板上画着蓝色的线—我意识到这是用来标记战斗中特殊移动路线的记号，这就像越障训练一样。阿什丽需要一气呵成地完成这些特定动作，以证明她和朱庇特一直在练习，直到他们可以在正式战斗中像条件反射一样执行这些动作。
“这次我加入了一些不同的元素，阿什丽。”托比亚斯说，“确保你准备好了。”
阿什丽点了点头，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虽然这只是一次训练，但我可以看出上次的战斗给她造成了精神创伤，她需要克服这种创伤，才能在第二轮中占有一线机会。她的第一次尝试在第二个动作上失败了，朱庇特撞到了一个高处的障碍物上。她很沮丧，一手握拳砸向另一只手掌心，但她还是和朱庇特回到了起点。
气氛很紧张，直到突然间响起了一阵音乐，那是电影《洛奇》的主题曲，音乐通过赛场四周的扩音器播放出来。我环顾四周，看到金克斯从一间小小的混凝土建筑里走出来—那里一定放着扬声器的设置器。
托比亚斯随着我的目光看去，然后转向我，他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这么多年来都没能修好那些扬声器。”
“我就是想试着做点什么……”我四处寻找金克斯这只淘气的巴库，脸上渐渐堆满惊恐。“金克斯，住手—你太引人注意了。”
你在开玩笑吧？这多有效。
确实有效。这一次，阿什丽和朱庇特完成得干净利落，她在终点挥舞着拳头，做出胜利的姿态。“谢谢你，莱西。”她一边说，一边兴高采烈地朝我们跑过来，和我击了掌。
“别……客气。”
“或者，我其实应该感谢金克斯。”她狡黠地说。
“哦……嗯……什么？”我紧张地笑着说。她对真相产生怀疑了吗？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金克斯做的，和我毫无关系吗？
但她对我眨了眨眼，咧嘴一笑：“都是靠它钻进了扬声器的控制器，对吧？”
“对。”我松了一口气。
每当有巴库走上前准备越障训练的时候，金克斯就会选择一首歌并大声播放。所有的巴库—包括艾罗—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训练。最后，金克斯用最大音量播放了最新的流行歌曲，于是我们在泛光灯下唱起了歌，伴随着欢笑和舞蹈。
艾罗再次展开双翼，向我们展示了时间，已经很晚了。当艾罗合上翅膀时，金克斯关掉了音乐。
“回见，各位！”凯一边说，一边把背包甩到肩上，奥卡跟在他身边。
我正准备跟着凯、里弗和阿什丽走向主干道，托比亚斯问道：“莱西，你能稍等一下吗？”
“哦，当然。”
我在冰球场边缘停下来，等着托比亚斯收拾设置障碍的器具。他似乎收拾得很慢，等待我们和其他队员之间拉开距离。最后，他带着一个装满设备的行李袋走向我，艾罗从他手中接过袋子并朝公路方向飞了过去。
托比亚斯朝我笑了笑：“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我想告诉你，我准备让阿什丽退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我盯着阿什丽渐渐走远的背影，“你想换掉阿什丽？”
“阿什丽和朱庇特很棒，但你和金克斯更棒—尤其是你有我给你的增幅项圈。而且，既然卡特能参战，你为什么不行。”
我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背撞在了看板上。我伸出胳膊稳住自己，避开托比亚斯的凝视：“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我不介意做替补。”
托比亚斯向前走了一步，抓住了我的胳膊：“不要紧的，阿什丽不会介意的，我觉得她也不想再让朱庇特冒险了。”
“但是，这可能会导致以后没有战队再选她了……”
托比亚斯抓着我胳膊的手移到了我的手上，他与我十指交握，将我拉近了一些：“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巴库工程师，莱西。你能做到的……超乎大家的想象。你对你的巴库有着绝佳的控制力。”我简直要笑出声了，但我及时忍住了，“而且，我是队长，我有资格挑选队员。”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托比亚斯?华盛顿正握着我的手这件事；相反，我的脑海里反复地响着一个“不”字—我不想参战，我不想让金克斯冒险，我不想……
等等，你不想参战？我以为我们一直努力就是为了这个？金克斯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
“我不能拿你冒险。如果你被撕碎了怎么办？所有那些辛苦的修复工作……”
我不会输的。我想战斗。
“不！”直到我看到托比亚斯震惊的表情，我才意识到我大声喊出了这个字。
“好吧，我明白了。”他说，然后退了一步，“我不会逼你。我还以为你会愿意……”
我抬头看向他，四目相对。我开口说，但声音低得我自己都听不清：“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会愿意……”他青苔色的眼睛在泛光灯下熠熠生辉。他没有再多等，倾身吻了我，柔软的嘴唇压在我的嘴唇上，我靠在看板上的身体仿佛融化了。在这一瞬间，我的巴库面临着生命危险、我的妈妈不理解我……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一切都变了。
因为托比亚斯?华盛顿在吻我。而这一刻，我觉得非常非常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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