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林丹汗出兵大同。
事关重大,又涉及军事作战,对林丹汗是和还是打,中央政府决策委员会举旗不定。崇祯决定亲自召开中央政府决策委员会会议。
崇祯时期,蒙古诸部落分裂成三大部分,漠南蒙古、漠北蒙古和漠西蒙古。漠南蒙古大概在今天的内蒙古地区,漠北蒙古大概在今天的外蒙古地区,漠西蒙古则大概在今天的新疆地区。
漠南蒙古又分裂成两部分,一部是林丹汗的察哈尔部,一部是喀喇沁部,无论察哈尔部还是喀喇沁部,都是由多个蒙古部落组成的部落联盟,下面的小部落都有自己的军队和地盘。当时的蒙古部落是地方高度自治制,而不是中央集权制。
察哈尔部本在漠南蒙古的东边,在辽东与大明和后金接壤;喀喇沁部则在漠南蒙古西边,在北京和山西一带与大明接壤。
明朝对蒙古部落实行市赏政策,“市”就是和蒙古部落在特定的地方开放贸易,“赏”就是每年给一定数量的赏银。明朝给林丹汗一年的赏银为4万两白银,互市地点在辽东,明朝丢掉辽东后,和林丹汗的互市的地方就没有了。
林丹汗的野心超过其实力,他想恢复成吉思汗时的荣光,想将漠南蒙古的地方高度自治的制度,改成中央集权制。指望林丹汗为大明守国门是不可能的。不但林丹汗对大明是见死不救,对自己下面的部落同样也是见死不救,而是趁机抢占地盘,加强统治。
1626年10月,后金开始进攻察哈尔部下的内喀尔喀部,内喀尔喀部向林丹汗请求派兵救援。林丹汗不但不救,反而趁机攻打喀尔喀部,抢占地盘,让喀尔喀部大为寒心。第二年,察哈尔部下的敖汉、奈曼等多个部落受不了林丹汗的攻击,归顺后金。让林丹汗直系的察哈尔部直面后金的军事威胁。
在崇祯时期,陕西、山西等北方地区出现大旱,后金和漠南蒙古地区在更北方,也是一样出现大旱,面临饥荒的问题。
大明有北方,还有南方,南北纵深数千里,有少雨的地方,也有雨水充足的地方。每年都会有地区旱、有地区涝,如果调动农民生产的积极性,并且全国一盘棋,粮食能够在全国统一调度,是可以缓解甚至消除一两个地区大旱引起的饥荒问题的。
但后金和漠南蒙古都在少雨的北方,也没有广大的南北纵深,面对饥荒,要么买,要么抢。无论买还是抢,大明都是目标。对于军事实力最强的后金来说,漠南蒙古和大明都是可以抢的对象。
林丹汗即使获得了市赏,也仍然多次因为粮食问题侵掠大明边境。1631年、1632年、1633年和1634年,连续四年侵犯大明边境,1633年更是多达五次,1634年也是四个月都有出兵,试图从明朝抢夺粮食。
1627年,林丹汗为了避免与后金作战,以及解决饥荒问题,开始西迁,进入喀喇沁部的地盘。与喀喇沁部进行了赵城(今呼和浩特)之战。最终林丹汗取得了赵城之战的胜利。
喀喇沁部为了引诱后金部队参战,进攻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减少来自林丹汗的军事压力,对皇太极称取得了赵城之战的大胜,林丹汗实力被削弱,现在正是进攻林丹汗的时候。皇太极得到书信后,开始忙着攻占林丹汗留在漠南东边守卫的察哈尔部。
林丹汗获得了喀喇沁部与大明互市的宣大(宣城和大同)地区后,于1628年4月派自己的妹夫也是重臣的贵英恰去大明要求获得宣大地区的市赏。大同边兵设计杀死了贵英恰。
6月,林丹汗派兵攻打大同报复,在大同周边劫掠,并兵临大同城下。
崇祯说道:“林丹汗察哈尔部攻打大同一事,基本情况在座的应该都知道了。但可能有一些情况和我了解的有所出入。现在就由韦主任简单地把情况再介绍一下。”
韦东临先简单介绍了一下察哈尔部和喀喇沁部的基本情况,接着说道:“今年3月,喀喇沁部有10万部众不愿接受林丹汗的统治,而归顺了大明,并安置在锦州。这件事,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清楚。“
韦东临说道:“今年4月,林丹汗派妹夫也是其重臣贵英恰到大同商谈接收喀喇沁部在宣大地区的市赏一事。大同边兵同情喀喇沁部,也对林丹汗反复无常,只拿大明好处,不为大明办事比较厌恶。因此设计杀死了贵英恰一行。“
孙承宗补充道:“大明在辽东与后金作战,林丹汗向来作壁上观。只拿大明的钱,从不为大明做事。”
韦东临道:“今年6月,也就是这个月,林丹汗派兵攻打大同,纵兵烧杀抢掠,现正在攻打大同城。”
崇祯问孙承宗道:“大同城守得住不?”
孙承宗答道:“周星汉副主任改良了火药配方,火器威力大增。而且袁崇焕司令上任以来,清查吃空饷、招募新兵,队伍基本满编,也加强训练,战斗力增加了不少。守两三个月应该没问题。”
崇祯问道:“现在有没有可以调动支援的军队?”
孙承宗答道:“要么把调给第三军的三千骑调过去作战,要么调关宁军,附近并没有可与林丹汗的骑兵部队野战的部队。”
崇祯说道:“三千骑只有六七千人,调走了,京城就空虚了。而且这六七千人也不够,至少要两三万的骑兵。只调这六七千人,基本上就是送死。”
1629年皇太极的大军从喜峰口入关后,袁崇焕派赵率教率5000关宁军作为前锋先去救援,结果在遵化遭遇后金骑兵,全军覆没。1631年,卢象升率5000天雄兵与后金骑兵作战,全部战死。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崇祯这么一说,都不说话了。这种时候,支持战是容易的,反正不用自己去送死;和反而难,但和可能让自己背负投降派的骂名。
孙承宗说道:“喀喇沁部虽然在赵城之战失利,应该会再次集结部队和察哈尔部决战,以夺回被察哈尔部占领的领地,因此林丹汗不会在大同投入全力。”
真实历史上喀喇沁部在1628年9月重新集结军队,在艾不盖河一带与林丹汗部决战,结果再次战败,从此失去了与林丹汗决战的能力,转而投靠后金。林丹汗经此一役,也实力受损,没有与后金决战的能力。
林丹汗有雄心,但没有雄略。即使有与后金决战的能力的时侯,林丹汗也是乐见后金与大明打得个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察哈尔部和大明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就像三国时的蜀国和吴国,联合起来还可以与魏国一战。想作壁上观,只会让强者坐大,变得更强。如果林丹汗有孙权的雄略,后金也不会坐大了。
1632年,林丹汗丢掉占领的喀喇沁领地,逃到青海,众叛亲离。1634年,在青海染天花病逝。皇太极得知林丹汗去世的消息,1635年2月,派兵攻击察哈尔部,其儿子和8个福晋全部投降,福晋都成为了别人的老婆。至此漠南蒙古全部被后金收入囊中。
察哈尔部、喀喇沁部和后金在长城外你来我往地打了7、8年,大明就这样远远地看了7、8年。
崇祯问道:“你们中央政府决策委员会的意见到底是战还是和占上锋?”
孙承宗说道:“都没过半。还望圣上裁决。”
崇祯心中暗暗骂道:“都是群老狐狸,怕担骂名嘛。”
崇祯说道:“既然打不过,就和吧。汉朝在汉武帝之前,为了休养生息、争取时间不也和亲过?林丹汗不就是要钱嘛。给他,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听了崇祯这么一说,在座的一下子都放松了不少。
郑芝龙马上附和道:“皇上说得是,和为贵。现在新兵训练不到3个月,装备也不齐,还没形成战斗力。”
温体仁也说道:“同意皇上所说的。小不忍则乱大谋。用钱买和平嘛,比打仗还是要划算点多,何况现在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崇祯问道:“各位觉得给多少合适?”真实历史上,最后大明把以前给林丹汗的赏银由40000两增加到81000两,给喀喇沁部的8万赏银也转赏给林丹汗,以及马价银32万两,总共给了林丹汗48万1千两白银。
徐光启说道:“现在给喀喇沁部的8万赏银林丹汗肯定会要过去,以前给他的赏银40000两他多半不会满足,很可能要增加到和喀喇沁部一样,还有这次作战的损失也会让大明来承担。恐怕少于40万不会干。“
崇祯说道:“50万两白银以内能够解决,就尽快解决。各位觉得怕谁去谈判合适?”
孙承宗说道:“臣觉得委派王承乾担任谈判全权代表,比较合适。”
崇祯说道:“就依孙正相的。”
崇祯说道:“50万两白银以内谈判解决与林丹汗的战争,由王承乾担任谈判全权代表,有没有反对的?反对的请举手。”
崇祯看了看,说道:“既然没人反对,就按刚才表决的执行吧。”
崇祯有点不死心,问道:“能不能联合喀喇沁部,或者让喀喇沁部归顺大明?“
孙承宗说道:“如果要联合喀喇沁部同林丹汗部作战,只有从关锦防线调来数万关宁骑兵,这样,关锦防线就会空虚,恐怕后金兵会乘虚而入。“
崇祯不死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能不能让喀喇沁部归顺大明?“
孙承宗说道:“袁崇焕那边一直在做招抚的工作,今年3月10万蒙古部众归顺大明,就是取得的最新进展。但是喀喇沁部被林丹汗部占了故土,不少家人被杀害,现在喀喇沁部并不只寻求庇护,还急于找林丹汗部复仇。“
韦东临说道:”喀喇沁部和大明打了几百年的交道,从感情上是更愿意投靠大明。只要有一天,大明展现了可以帮他们复仇的实力,喀喇沁部会愿意投靠大明的。”
温体仁不同意,说道:“长城外有什么好的,大明守着长城内的土地过日子就挺好的。”
韦东临说道:“不能这么说。我想皇上今年年初通知各地官员进京开会时,每人发了本《三国演义》是有原因的。”
郑芝龙见韦东临和温体仁有些争锋相对,怕到时两人扛起来。插了一句说道:“韦主任你说说看,为什么皇上要给参会人员每人发一本《三国演义》?”
韦东临说道:“这要怎么看元灭宋以及明把元赶到长城外。革命,革除天命是也。中国的朝代更替,可以看作是用武力手段更换执政者。如果元灭宋以及明把元赶到长城外,也是用武力手段更换执政者,那现在的后元、后金和大明就如《三国演义》一样,是内战。”
郑芝龙听韦东临这么一说,马上明白了:“听你这么一说,也有些道理。至少后金是叛乱,后金本来在大明治下。”
郑芝龙马上想到了一个不敢想的想法,说道:“难道皇上想拿下现在后金和后元的地盘?”
韦东临说道:“汉武唐宗都曾经逐漠千里。”
崇祯打断韦东临,说道:“先别谈什么汉武、唐宗的,先解决军队缺乏野战能力的问题再说吧。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散会。”
最后,崇祯狠狠地说道:“朕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钱买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