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时候,张肃越要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这样做,既是向路羽示威,也是在安抚自己的党羽。
如果连朱世良这样的死党都保不住,其余那些本就有所动摇的墙头草就会分分钟背叛自己,投到路羽座下。
果然,朝堂上的张党见状,纷纷附和起来,同时也吃下一颗定心丸。
路羽冷笑,一抬手,便听温崇海高声道:“带人犯贾正明!”
话音未落,张肃原本自信满满的脸色蓦地变了。
贾正明,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没等他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两名锦衣卫便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来到殿前。
朱世良偷偷瞥了那人一眼,吓得立刻瘫倒在地。
“贾正明,你可认得这位朱侍郎?”路羽看着脸色突变的张肃,语气中略带几分戏谑道。
贾正明抬头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朱世良,旋即叩首:“认得,当初就是他指使小的做掉严大人……”
“你血口喷人!”尽管整个人怕得发抖,朱世良却还是强撑着大吼一声。
因为一旦承认,不止他自己性命难保,张肃也会被牵扯进来。
再者,他心中仍怀着一丝侥幸。
贾正明作证又如何,没有真凭实据,即便路羽要强行定罪,也难以服众。
这么一想,朱世良不禁又有了底气。
路羽料想他不会轻易认罪,做了个手势,温崇海随即走下台阶,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众臣面前晃了晃。
虽然没能看清楚令牌上究竟刻的什么字,朱世良却还是心头一颤,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里里外外透心凉。
“这块令牌是从贾正明住处搜来的,”一直默不作声的陆炳忽然开口,“想必张相对此并不陌生吧?”
张肃眼角抽了抽,冷笑一声:“陛下想要栽赃嫁祸不妨直说,何苦拐弯抹角拿老夫寻开心?”
路羽眯起眼睛,一道寒光从眸中迸射而出。
张肃老贼不愧纵横朝堂多年,即便面对铁证,还能如此淡定,这份冷静着实不是一般人能练就的。
张肃表面上不动如山,心中却暗叫不好。
小皇帝这一招阴毒至极,竟然拿废后的事当做诱饵,引朱世良这蠢蛋上钩,然后再把矛头指向他,可谓是一箭三雕。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装聋作哑,死扛到底了。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他!”张肃咬着牙暗道,后悔没能早些除掉路羽。
“来人,把张贵带上来!”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吆喝,另一名犯人被带到殿前。
张肃闻言一震,赶忙转头望去,看清那人面容之后,差点一个没站稳向后倒去。
这人正是他的心腹,黑狼卫头目张贵!
张肃的死党中有认识他的,见到他此刻狼狈的模样,顿感不妙。
“张贵,朕问你,数日前你伙同黑狼卫在京郊行刺,是不是奉了张肃的命令?”
路羽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随即转向张贵。
张贵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得张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过了很久,他始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就在路羽眉头紧蹙,准备让陆炳用些手段让他开口时,张贵突然道:“没错,就是张相让我带人埋伏在京郊树林,伺机行刺陛下的……”
此话一出,举朝皆惊。
他们震惊的并不是张肃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是身为心腹的张贵,居然这么轻易地指认了幕后黑手。
一些张党预感到大事不妙,悄悄绕到众人身后,企图溜出乾清宫。
却不想把守宫门的锦衣卫眼疾手快,明晃晃的绣春刀蓦地出鞘,横在几人面前,吓得他们赶紧退了回去,不敢再挪动半步。
“狗崽子,你敢背叛老夫!”张肃大怒,一脚踹向张贵,后者躲闪不及,吃痛一声向后倒去,嘴角登时淌下一道血迹。
“拿下!”陆炳沉声命令道,两旁的锦衣卫迅速上前,将张肃牢牢制住。
“我看谁敢!”张肃挣扎一番,竟然挣开了束缚,夺过一名锦衣卫的刀,朝着张贵面门劈头砍下。
所有人都看呆了,好在陆炳反应迅速,一掌劈在他手腕上,张肃闷哼一声,绣春刀“当啷”掉落,很快被人控制起来。
“丞相张肃,行刺天子大逆不道,今又企图当朝杀人,实属罪孽深重!来人,把他拿下,押送锦衣卫审讯,择机问斩!”
随着路羽一声令下,锦衣卫将他五花大绑,眼看着就要押出宫外。
“大将军何在?”经过周济面前时,张肃突然大吼一声,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他,含着最后的希冀。
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济冷冷扫了他一眼,然后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向路羽跪下拜:“臣与十万禁军将士愿听陛下号令,铲除奸佞,还我大成朝野清明!”
“你……你竟然也倒打一耙!”张肃惊怒之下,吐出一口鲜血,“周济,为了一个女人出卖老夫,你会遭报应的!”
“张相此言差矣,最该遭报应的难道不是你吗?”
周济平静道:“这些年你害死了多少人,想必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
“呵呵……那些人你也有份,别指望小皇帝会放过你!”张肃狂笑着,又回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路羽,“不要高兴得太早,别忘了老夫还有陇西军,苏诚一定会杀进京城为我报仇的!”
路羽却没有丝毫畏惧,淡淡道:“张相就安心地去吧,用不了多久,你和苏诚很快就会在地下相见的。”
没等张肃再说什么,锦衣卫便强行将他押出宫外。
纵横朝堂三十多年的权臣张肃,就这样垮台了。
满朝文武还未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路羽一鼓作气,将包括朱世良在内的张肃死党全部拿下,交由锦衣卫审理。
早朝结束时,原本满满当当的乾清宫几乎空了一半,不少大臣见此情景,纷纷长吁短叹,感慨万千。
一些人开始对路羽刮目相看,还有一部分人因为畏惧陇西军,暂时持观望状态。
无论怎样,自此之后,再无人敢轻视路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