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盗墓贼
孟通说,昌定王朱其钰放弃权贵和孟朝颜隐居在这里不久后,就用他的毕生财力和能力在千洞岭里建了一座地宫,并让村民为他守护。
比起获得传奇爱情的孟朝颜,林亦天不由得有些同情天星,除了她的恶念之魂用白琦琦的身体重生为魔的那段时间,她是黑化的万妖女魔王,五百多年前的她并不是个坏人,她那么有天赋,纵使失去最重要的感情,也凭着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她是比孟朝颜更灵秀美丽的女子,只是她没有孟朝颜那么好的运气,遇到一个能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
即使她成为一个成就卓越的伟大阴阳师,即便在死后的五百多年她的传说仍然瑰丽不褪色,即使她的家族依然享有崇高地位,即使她的传人和收服的妖怪始终以她为荣,但是她心里真正的感受又有谁真的知道。
记得白世曾经说过,天星的恶念之魂在脱离林亦天身体时,同时也把善念之魂留在了他的体内。林亦天不知道那一缕善念之魂,现在是否还在他的体内影响他。
但是,林亦天在听说关于天星的故事时,清楚感受到她的哀伤、寂寞、遗憾……
她只是一见白世误终身。但谁也说不清,是不是就是因为遇到了白世,天星才成长为成就卓越的伟大阴阳师。
天星耀难得有些失神,林亦天虽然很感慨唏嘘,但也看出天星耀的神色有些不正常,他一向不是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于是林亦天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到其他的事情了。
天星耀说,五百多年前天星大人没有成功收服的那只白虎,很可能就是十三年前,他父亲天星辰遇到的那只白虎,那只白虎是来复仇的……
林亦天之前只知道,天星耀的父亲在天星耀四岁时死于一次收妖事故,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今才知道那妖怪是白虎,并且很可能还是当年天星都没有成功收服的狠角色,当下也很诧异,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天星耀。
好在天星耀本身是冷静理性的人,很快就收敛了情绪,准备继续去找天星岚的消息。
孟通说故事的期间,天星族人也来村口会合了。孟通把天星耀和林亦天带到孟氏祠堂,在地下室一个隐蔽的暗格里,取出了那个狼人族觊觎已久却死活没得手的罗盘。
“天星大人曾是我们祖先的恩人,如今她的传人又是我们的恩人,把这个罗盘交给天星少主你,我们是再放心不过了。”孟通双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郑重其事地交到天星耀手上,“这么多年,为了守护昌定古墓,我们孟家人已经付出了太多,这次狼人族的侵占差点儿就让我们熬不过去了。”
打开那个檀木盒子,里面是一个铜质的圆形乾坤八卦罗盘,每一圈经纬度上都刻着细密的符号和图形,罗盘的中心有一根可以转动的指针。据说只要跟着这个罗盘的指针,就可以找到昌定王墓的入口通道,并且避开古墓中的机关和毒物。
天星耀关上檀木盒子,郑重地看向孟通:“孟族长,其实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昌定古墓,而是为了寻找我们天星家族的一个**阳师,她叫作天星岚。我之前只知道她来到了孟水村,但现在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不知道孟族长有没有见过她?”
“天星岚……我好像没什么印象,但可以去问问其他村民,也许有人见过。”
孟通带着他们离开地下室,来到孟氏祠堂的外面,召集来大批孟水村村民,向大家说明了情况,问他们有没有见过天星岚,并让天星耀形容了天星岚的长相。
“你们要找的,是不是一个很会画画又会打架的漂亮女孩儿?”
人群中,一个大胡子壮汉突然高声问道。
林亦天心中一动,连忙走到那人旁边:“你们见过她吗?你们知道她往哪里去了吗?”
大胡子壮汉旁边,一个光头男子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调说道:“我们看到那小姑娘在神庙外面的墙上用刀子画画,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和一个小子打起来了,然后过一会儿两个人又一起走了。”
林亦天皱起眉头:“你们真的确定那是天星岚吗?她有什么特征?”
“听你们刚刚形容的长相我就知道没错,这方圆百里都是大山,我可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山里妹子,那小姑娘一看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气质非凡,居然打架的身手也不错。”
光头男子说着掏出了一把匕首:“你看,这就是那小姑娘当时遗落的刀。”
林亦天伸手去接那把匕首,却不料那光头男子突然手腕一转,一把抓住了林亦天的手腕,并用匕首抵住了他的脖子!
不远处的天星耀发现了这边的突变,立即冲过来想帮林亦天,却被早有防备的大胡子壮汉拦住,周围的人群一下子**起来,一群人像一道人墙一般,阻隔了天星耀和他身边天星族人的动作。天星耀这才发现,这一大群看起来朴实的村民中其实潜藏着一股恶势力。
而那个光头男子在混乱中的动作也非常快,他紧紧抓住林亦天,并快速地把一条指甲大小的虫子塞进了林亦天的嘴里,林亦天本能地要吐出去,却被对方用膝盖一顶肚子,那还是活的小虫子一进入他的嘴里,就一溜烟从他的喉咙爬了进去。
“林亦天!”等天星耀终于突破了人墙,冲到林亦天身边,却看到他已经惊惧地瞪大了眼,瞳孔收缩着,整个人颤抖着倒在地上。
天星耀把林亦天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摸他的脉搏。由于母亲生前是医师,天星耀也略通医道,而此时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抱着好友不由得变了脸色,冷冷地看向刚刚那两个带头行动的人。光头男子和大胡子壮汉仿佛已是胜券在握,毫不掩饰恶意地回视他的目光。
刚刚**的人群,此时已经明显分为了两派,一派站在这两个人后面,一派躲到了孟氏族长孟通的身后。
孟通发现这种异常状态,伸手指着那群潜伏已久刚刚暴露真面目的人:“你们、你们不是孟水村的人……你们混进孟水村到底想干什么?”
大胡子壮汉哼了一声,昂首道:“干什么?我们崔家人当然是为昌定王墓里的宝贝来的,但我们早知道你这守墓人不会乖乖交出罗盘,所以才乔装混进孟水村,谁知道还没开始干什么,那群狼人族就来了,所以我们只好一直潜伏,直到今天,终于看到你把罗盘交给这两个小白脸!”
孟通脸色发白:“你们是崔家人?”
光头男子阴笑了一声:“没错,五百多年前,我们崔家人的祖籍也在这千洞岭附近,是朱其钰把我们的祖先驱逐出去,本来我们崔家是正义的阴阳师家族,但因为名声被败坏,后来在正派混不下去,只好物尽其用,用我们崔家看风水的技能做了盗墓贼。我们祖先崔晋生有一个遗训一代代传下来,那就是总有一天一定要盗昌定王墓!”
光头男子说着得意地一拍大胡子壮汉:“大哥,没想到这个遗训终于要被我们兄弟实现了,等我们拿到古墓里的宝贝,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
大胡子壮汉和光头男子相互拍着对方哈哈大笑,几乎完全无视了在他们不远处的天星耀和林亦天。
天星耀扶着林亦天,冷冷地道:“你们想要罗盘是吧?把解药交出来!”
光头男子对他笑道:“罗盘我们是一定要的,但是解药不能那么快给你们,那可是我们崔家的独门蛊毒,即便你是天星少主也是无能为力的。你要想救这小子的命,就要跟我们一起进古墓,等我们拿到了宝贝,自然就会给你解药。”
大胡子壮汉哼哼哈哈地笑着,嘲讽道:“小白脸,你们天星山庄现在是阴阳师界的泰山北斗,我们崔家落魄也算是拜天星所赐,现在由你这少主来补偿我们也不算吃亏!”
二、天降奇兵
千洞岭,顾名思义就是说这一带山脉连绵有无数山洞,这里山峰陡峭,层峦叠嶂,且地形复杂,稍微走错了一个山洞,绕错了一条山道,就可能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危险。因为这里杂草遍布,很多都是有毒的植物,湿冷的山洞里还有蛇之类的毒物。
如果不熟悉地形,可能还没找到昌定王墓的入口,就会死在山上。
这也是之前的狼人族和现在的崔家人所忌惮的,也是他们必须要先从守墓人那里得到罗盘的原因。有了罗盘的指路,才可以找到最正确的路,避开毒物和机关。
林亦天不曾想到,会在这孟水村里遇到天星家族的世仇——崔晋生的后代,还不慎中了他们的蛊毒,被逼迫去盗墓。此时那条活的小虫已经爬进了他的肚子,在里面上蹿下跳,让他一阵恶心无力,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更觉得四肢虚软,心里也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林亦天感觉自从《天星妖怪录》被调包以来,他们的形势就每况愈下,表姐死于非命,天星岚不知所终,式神也被迫分开,现在连自己也中了毒,天星耀被那群盗墓贼胁迫……
“小天,很难受吗?”天星耀一手拿着罗盘,一手扶着林亦天,看他满头虚汗,握着他的手给他输了一点儿元气,让他精神好一点儿。
“你们两个小白脸走这么慢,什么时候能进古墓?”那个怒吼的大胡子壮汉叫崔钢,光头男子是他弟弟叫崔亮,为了防止遇到千洞岭的机关和毒物,他们让天星耀和林亦天拿着罗盘走在前面。
本来天星族人一定要跟着天星耀,但因为崔家这群盗墓贼的胁迫,天星族人不能跟来,他们只让林亦天当他们的人质,天星耀来帮他们探路。否则的话,林亦天必然会受那蛊虫的折磨,在七天后穿肠破肚而死。
“你们最好能让那蛊虫安分点儿。”天星耀扶着林亦天,冷冷地盯着崔钢,“如果林亦天出了任何问题,你们没了筹码,你们这群崔家人都别想活着走出千洞岭!”
冰冷的神色和语气,透露着凝重的肃杀之气。
崔钢心中一凛,见这少年年纪虽小气势却不小,他也知道天星少主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说得出必然也做得到,于是他和崔亮交换了个眼神,退到一边商量了一下,让崔亮给林亦天吃了一颗小药丸,他们说这小药丸是那蛊虫的麻药,吃下去后那蛊虫就不会闹得太厉害。
“那什么天星少主不会是想耍花招吧?”一个头发蓬乱小个子的崔家人对崔钢和崔亮道,“大哥,二哥,不如让我阿黎看着那个叫林亦天的小子吧,让那天星少主一个人拿罗盘走在前面探路比较安全!”
崔钢和崔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照他说的做。阿黎走到林亦天那边,一把扯过他的手臂,但他旁边的天星耀却并没放手。
天星耀皱眉冷冷地盯着那个阿黎:“我和我的朋友不能分开,否则我们不会帮你们探路。”
阿黎也不放手,冷笑了一声:“既然他是我们的人质,那肯定要由我亲自看管。你放心,就算是为了古墓的宝贝,我也不会让他死在这里。但要是他敢不听话,我一定揍死他!”
林亦天吃了药丸,肚子里的蛊虫果真安分了些,人也精神了一些,他凑到天星耀耳边低声道:“别跟这些盗墓贼浪费口舌了,早点儿解决早点儿了事,我没事,你自己多小心。”
阿黎嚷道:“你们两个小子叽叽歪歪干什么?还不赶快上路!”
林亦天白了阿黎一眼,阿黎又用力地一扯林亦天的胳膊,把林亦天拉到自己身后,然后跟在崔钢、崔亮二人旁边。
天星耀最后深深看了林亦天一眼,握紧了手里的罗盘,转过头,也只能更专注地解决眼前的问题。
铜质的罗盘上,每一圈经纬度都刻着各种符号和图形,中心的指针随着移动方向而改变指向,在二十八星宿的符号之间晃动,从而确定方位。
天星耀观察着那指针的动向,踏过崎岖蜿蜒的山路,穿过草木横生的树丛,解决了途中出现的毒蛇、毒蜘蛛等毒物,尽职地发挥着探路避险的作用,让身后的一队崔家人乐得“大树下面好乘凉”,虽然他们表面上坐享其成扬扬得意,但心里却对天星耀也不无佩服。
也许是腹中蛊虫安分许多的缘故,林亦天被那阿黎拽着在山路上前行,也没有太难受。大概是因为山路陡峭难行不敢大意,又怕耽误行程,阿黎虽然阴险狠辣,但也只是拽着他,并没有真对他拳脚相向。
路过山势险峻的山崖,看了一眼怪石嶙峋的悬崖峭壁,还有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林亦天在心惊胆寒的同时,也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深深姐当时,就是从这样的山崖跌落下去的吗?
不知道在那时候,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粉身碎骨的那一刻,她又在想什么。她一定很疼吧……有后悔过当明星拍戏吗?
如今他来到这里,还没有寻找到答案,形势却越来越不妙,但只要有天星耀在,林亦天就觉得还有希望,他们一同出生入死过好几次,那个外表冷漠理智的少年总是能给他安全感。很多时候,甚至让林亦天忘记,天星耀也不过是个和他一样的未成年的孩子。
一行人在深山中走了快一整天,天星耀按照罗盘的指路,钻进一个阴暗的山洞里,山洞岩壁低矮,他们必须弯腰前行,有几个崔家人有准备性地拿出手电筒照明,崔钢皱眉骂骂咧咧的,崔亮拉着他前行,阿黎紧则抓着林亦天跟在他们旁边,也不满道:“这小子真是个累赘,二哥你有没有更厉害的蛊毒,把他毒晕丢在这山洞里算了,只要你有解药在手,怕那什么天星少主干吗?”
林亦天心想这盗墓贼可真够歹毒的,他气得恨不得问候他祖宗崔晋生,但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弯腰在山洞前进已经让他十分费力了,他可不想再多话,弄不好的话真的会被直接丢在这山洞里。
崔亮笑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下蛊毒,解药在大哥那里,这虫蛊是我们崔家最厉害的独门秘方,已经够这小子受的了,你也不要太糟蹋他,如果他死了那天星少主发火,我们也不好收场。”
“也对,二哥放心,我不会让这小子死的!”阿黎一边哈哈笑着,一边也去搀着崔钢,“不比我阿黎这种小个子,大哥身材魁梧在这破山洞里行动起来更吃力啊。”
林亦天见这阿黎油滑势利又阴狠毒辣,心里一阵鄙视愤懑,好在此时终于听到最前面的天星耀说:“马上就到山洞出口了。”
抬头看着前方洞口的亮光,林亦天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鼓励自己挺住,这低矮的洞穴空气潮湿阴冷,弯着腰走了快半个小时也真是不容易。
然而,还没等林亦天走到洞口的时候,阿黎突然在他背后踹了他一脚,那力气不大却仿佛带着气流,将他整个人推到洞口外。而那阿黎也灵活矫健地滑到洞口,猛地一转身,一手拉住摇摇欲坠的林亦天,一脚踏在洞口边沿上,将那洞口拦住。
这一连串动作极其迅速,那一群崔家人于是被堵在了山洞里,崔钢大怒道:“阿黎,你干什么?”
阿黎唇角扬起一丝邪气的笑容,放开惊呆了的林亦天,一手在空中画了几个符,然后指尖凝聚起一个光团,抛到那个山洞口上,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墙壁般的屏障,让挤到洞口的崔钢崔亮等崔家人全都困住无法出来。
第一个走出洞外的天星耀见状,眼中也闪过惊诧,他和林亦天对视了一眼,就听那阿黎的声音好像变了,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自己没本事还想逼别人盗墓?老子当盗墓贼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
阿黎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扬起来晃了晃,隔着透明的屏障,崔钢和崔亮两兄弟都吃惊地瞪大了眼,显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何时被他偷走了。
阿黎满意地笑了:“看你们的反应,就知道这瓶一定是解药了。这个仙障一天之后才会自动解开,你们好自为之吧。”
阿黎转身,把这小瓷瓶递给林亦天,林亦天没有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皱眉道:“臭小鬼,看什么看?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林亦天似乎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谁的语气,只是仍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蓬乱的小个子。那家伙叹了口气,伸手一抹头发:“你这家伙就是个外貌协会,一定要看到本大人英俊潇洒的真身才肯罢休。”
在他的吐槽间,他的全身萦绕起一圈圈光芒,随着那莹莹的光芒,他的身材变得修长挺拔,蓬乱的头发变成一头顺直及腰的银发,头上长出一对尖尖的狐耳,面容变得精致俊美,双瞳一红一蓝。
白夜光……
林亦天曾在心里念过无数遍这个名字,如今这个人终于出现在眼前。之前遭遇的所有困境,现在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曙光,因为白夜光而形势逆转。
这浑蛋果然不愧是曾经妖界要价最高的赏金猎人,演技高明到连他都没察觉出来。说起来,白世以前也是演技一流的神偷,不仅假扮黑老头儿收白夜光为徒,到天星山庄偷走《天星妖怪录》,还曾附身到任枫身上戏弄他……白夜光继承了白世的能力,可能天生就是挑战这种特殊任务的奇才!
“你是什么时候混到崔家人的队伍里的?狐妖家族的问题你都解决了吗?你怎么知道我到千洞岭来了?”
林亦天一时间有很多问题要问,白夜光却皱眉道:“先别废话,吃你的解药吧!”
三、墓室风云
那崔氏独门虫蛊的解药,竟然也是一条虫,虫从林亦天的嘴里钻进他的肚子,再把里面那条虫子给拖出来,等这一系列动作完毕之后,林亦天扶着一旁长满青苔的树干吐了半天,恨不能把昨天晚上吃的饭都吐出来。白夜光看他太可怜都不忍毒舌他像怀孕似的,好在天星耀随身的背包带了水壶,让他喝了不少水,才慢慢缓过劲来。
稍事休息了一会儿,林亦天和白夜光互相了解了一下对方的状况,林亦天把来孟水村前后的经历都跟白夜光说了一遍。
白夜光说,他来孟水村之前,去林亦天的家里找过他,君澈假扮的林亦天一见到白夜光就露馅了,在白夜光的逼问之下,君澈把林亦天最近发生的事情和去向都告诉了他。
之后白夜光火速赶往昌定古城,到孟水村寻找林亦天,而他赶到的时候,林亦天已经中了崔亮的蛊毒,白夜光只好找了个机会打晕崔家人队伍中那个叫阿黎的男人,然后自己变身假扮成阿黎混进队伍里,一边跟着他们一行人来千洞岭寻找古墓,一边寻找机会从崔家人那里偷解药。
白夜光把过程说得很简略,林亦天还想再问问他关于狐妖家族的问题,白夜光就不耐烦似的说:“废话那么多,再磨蹭下去天都黑了,你是想留在这里喂蛇吧?”
说着他随手从脚边的草堆里抓出一条蠕动的褐色小蛇,吓了林亦天一跳。林亦天连忙躲开往天星耀身边走,看向他手里的罗盘:“少主大人,接下来我们该往哪里走啊?”
天星耀道:“前面不远就到昌定王古墓的入口了。”
果然顺着罗盘的指针走了一会儿,就看到前方的两个山峰之间有一个山坳,就像一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半山腰中的山洞外面延伸出一块平地,上面有一个规模不小的用灰白色石砖修成的四角亭,中间竖立着一块石碑。
林亦天知道这叫碑亭,是古代墓地中常见的建筑,远远从外观看来,这碑亭虽然不如皇陵辉煌庄严,但却有种莫名的气场,让人感觉墓主人身份尊贵非凡且神秘莫测。
在来这里之前,林亦天对古墓的认识,还只停留在书本电视和古董店博物馆之类的层面上,此时天色渐晚,山中空气潮湿阴凉,刚从中毒脱险的他陡然间看到真正的古墓,不禁感觉背脊发凉,有些犹豫道:“我们真的要进那个古墓吗?反正已经没有人胁迫我们了,现在返回孟水村也可以吧?”
“怎么,你这胆小鬼又害怕了?”白夜光走到他身旁,双手环胸地看向远处的碑亭,“我倒想看看这古墓里到底有什么,能让狼人族和崔家人都趋之若鹜,既然已经到门口了,不如进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收获。我总觉得,那个昌定王可能不仅仅是个情圣那么简单。”
林亦天微眯起眼看他:“你不会也觊觎那什么明神玉吧?”
“明神玉的确可以顺手牵羊,我以前也听说过这个法宝,但是还没有机缘见过。”白夜光倒是大大方方承认,不改曾经作为赏金猎人的大盗本色,然而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背后摸了一下,他的眸光变得凝重,“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
林亦天想起他背后那个奇异的凤凰图腾,又想起叶深死前衣服上的纹饰,还有孟水村村口的凤凰仙神庙……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为什么遇到的这么多东西都和凤凰有关,也许白夜光也是想弄清楚这点。
“我觉得,阿岚很可能进入过昌定王墓。”一直很少说话的天星耀突然开口。
林亦天一愣,也仔细想了想之前的线索,他们在孟水村里并没有找到天星岚,也似乎没什么人注意到她的行踪,而说见过她的崔钢崔亮兄弟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唯一可以确定的线索是那面墙上天星岚刻下的画面。
天星岚似乎认为千洞岭里有一个很大的疑团,她虽然外表看似弱质纤纤,但却是个率性果敢的女孩儿,进入古墓里面寻找谜底的可能性的确很大。
林亦天定了定神,对另外两个同伴说:“既然这样,那我们赶紧进古墓吧。”
他虽然有些胆小,但是只要有了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他也可以不顾一切地往前闯。
天色越来越暗,深山中还起了雾,三个少年朝着山坳中那个碑亭出发,林亦天看不清山路险些摔跤,白夜光从颈项间掏出那条月亮形坠子的银项链,吹了一口气,那坠子大放异彩,变成一颗绽放璀璨光芒的夜明珠。
白夜光将夜明珠丢给林亦天,林亦天不禁惊奇地睁大眼,他以前看到过白夜光这条项链,却没想到是个法宝。
“哇,这东西比你的狐火更有照明效果!”
白夜光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没见识,这是土精灵族的夜明珠,名字叫‘月见’,整个三界找不出第二颗!”
深山夜雾中,夜明珠的光芒照亮着山势险峻的山路,三个少年走到山坳中的那块平地,昌定王墓的碑亭就在眼前了。那四角亭估摸有五十平方米,每一寸石砖上都带着被历史风吹雨打过却仍然坚固的痕迹,他们走近才看清,四周石柱旁的石雕是形态矫健的石老虎。
天星耀走到碑亭中间,观察了一下那足有两人高的大理石碑,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中心用楷书刻了五个大字“吾爱孟朝颜”,除此之外,并没有雕刻其他碑文,只有墓碑右下方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天星耀看了一眼手里的罗盘,把它放在那个凹槽上,并摸索着转动方向。
“咔嗒”一声,那块墓碑震了震,连带着整个碑亭都震动起来。
毫无防备的林亦天脚下站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白夜光身后伸出了一条白茸茸的狐尾,将林亦天环绕稳住。
“咔啦啦——”
石破天惊,那个墓碑忽然整个儿向右移开了两米远,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的入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是一层层台阶,曲曲折折地通往地下。
“下去吧。”林亦天还没来得及惊奇,白夜光就拉着他凑到那入口前,跳了进去。
天星耀取下墓碑凹槽上的罗盘,却见那墓碑又开始慢慢向左移动,似乎要关闭那个入口,天星耀连忙跳进了入口。
没过一会儿,墓碑就完全合上了,通道里面陷入一片黑暗,所幸林亦天手上有夜明珠,所处的环境越是黑暗,夜明珠的莹莹光辉越是闪耀亮眼。
台阶一层层往下,三个少年顺着台阶走了很久,久到他们要怀疑这地道是不是一直通到地狱的时候,才终于在狭窄潮湿的空间里感觉到前方有微风。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们从地道钻出来,视野豁然开朗,看到了别有洞天的另一片空间。这用石砖修建的墓室似乎是这座地宫的前室,足足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放着一个石祭台和一个青铜方鼎,四面砖墙上都有壁灯。
白夜光伸出手,指尖上燃起幽蓝的狐火,他一弹指,狐火便飞到四周砖墙上的壁灯里,墓室内立刻被照得一片通明。
“小心不要乱碰里面的东西,可能会有机关。”
听到天星耀的警告,林亦天四下张望,这才看清除了砖墙上绘满了彩色的古代壁画,墓室四周一共有九个长方形的门洞,每个门洞中都竖立着一口石棺。经过了一整天的长途跋涉,林亦天早已腰酸腿疼满身是汗了,此时看到这种诡异场面,不禁脚发软背后发凉。
相较而言,另外两个小伙伴就很淡定了。白夜光飞身掠起,贴到石墙边,盯着那墙上的壁画看;而天星耀走向了墓室中间的石祭台。
这两个家伙显然都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林亦天不想显得自己太没用,也不想一个人落单,于是也凑到石墙边去看。
他有些心急,没留心脚下,突然“咔嚓”一声,他脚下踩的一块地砖陷下去,回应这声音的是四周的咯吱咯吱声。
林亦天身上一僵,顿时感觉不妙,但是脑子空白了一瞬,整个人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反应。
突然,离他最近的那个门洞中的石棺震动着,棺材盖突然掀开了,一双僵硬惨白的手伸了出来,随后一个人影坐起,露出一身破烂的古装和一张腐烂得看不清五官的脸,那个明显不是活人的怪物朝林亦天跳过来。
僵尸!
林亦天明白过来的时候,那僵尸已经快跳到他面前来了。
四、凤凰仙传说
眼见着僵尸扑过来,林亦天的心跳到嗓子眼,拼命挪动发软的腿往后退,脑子里还在想对付这种僵尸应该用什么符咒或者招数有用,突然他感觉后衣领被人揪了起来,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经被带离地面,甩到祭台上面。感觉到身边的熟悉气息,林亦天果然侧头看到白夜光正站在身旁,他惊魂未定地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到天星耀正站在那个僵尸面前,那僵尸脸上被贴了一张符纸,已经不会动了。
一个曾经历经曲折离奇的九尾狐仙,一个顶级阴阳师世家天星山庄的少主,果然身手都不同凡响。
林亦天看着他们忽然放下心来,有这两个高手当靠山,就算是这种从没见过的诡异古墓也没什么好怕的。
额头上突然被弹了一下,林亦天捂着头怒目看向白夜光,对方鄙视地看着他:“臭小鬼,这墓室里到处都是机关,你这种智障要是不想死就紧跟在我身后!”
天星耀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四周的门洞:“朱其钰和孟朝颜的主墓室应该不在这里,这九个门洞和祭台形成了一个阵型,不小心踩到哪个机关,离得最近的那个棺材就会放出里面的东西。”
林亦天皱眉问道:“这九口棺材里都是僵尸吗?那昌定王和他的王妃葬在哪儿?”
“不一定都是僵尸,其中应该有一口棺材里面是通道。”天星耀拿着罗盘,走回到石祭台,示意林亦天和白夜光从祭台上下来。
石祭台上雕刻了很多日月星辰的图案,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石祭台上也有一个圆形的凹槽,和外面墓碑上的一样。
天星耀把手中的罗盘放到那个圆形凹槽上,然后摸索着转动方向,整个石祭台震动起来,“嘎嘣”一声,正对石祭台北面的棺材盖突然开了,飞扬的灰尘中,隐约可以看到棺材里面的底部是空的,里面竟是一条通道!
“哇,真的有通道!”林亦天惊喜之余,疑惑地看向天星耀,“少主大人,我怎么觉得你似乎对这个古墓有点儿熟悉,难道你以前在天星记载的书上看过吗?”
天星耀淡淡道:“天星大人除了关于法术和妖怪的事,对自己生平所遇之事记载得并不多,不过因为天星大人是个很出名的奇女子,家族中人或者其他阴阳师都会记录关于她的故事,祖先天星墨记录得最多,但我所了解的也只是一个片面。我之所以大概知道这个古墓的情况,是因为这个罗盘,我觉得跟我们家族天星徽章的作用有点儿像,而且在天星山庄也有一个密道,天星徽章就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原来天星徽章的妙用有这么多,除了是高贵与权力的身份象征,还可以做妖怪的感应器,居然还是天星家族的秘密钥匙。
林亦天去过天星山庄好几次,今天才知道天星山庄还有密道,不过也难怪,天星山庄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以他们那种家族制度,很多秘密也不是他可以知道的。
“照这么说,你们家族的天星徽章有两个,这孟家的罗盘也可能有两个啰,阿岚是不是有可能得到了另一个罗盘?”
天星耀道:“有这个可能,但是孟家人没有人说见过阿岚,而且这座古墓的确很古怪,所以具体情况还得继续调查,我们先去主墓室看看吧。”
林亦天点点头,转头一拍白夜光想招呼他走,却看到白夜光正专心致志地盯着一旁的青铜方鼎,林亦天拍了拍他的肩:“我说狐狸,你不会是对这个鼎有兴趣吧?虽然它看起来的确价值不菲,不过这东西太重了,我们带着不方便,还是快走吧。”
白夜光却没有动,脸色有些难看。
林亦天疑惑地看了一眼那青铜方鼎,发现鼎上雕刻着一大片凤凰图案,他意外道:“这里居然也有凤凰图腾?”
白夜光微微皱眉:“墙上的壁画也是凤凰……”
“难道这昌定王真的跟你有什么渊源?”林亦天更加意外了,扯了扯他的衣服,“你把衣服脱下来看看,是不是跟你背上的文身一样……”
话才一出口,林亦天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依白夜光的脾气可能会赏他个飞刀一样的白眼,但是白夜光此时眼神略呆滞,动作有些僵硬地开始解开衣带。等他转过身脱下上身衣袍,露出银色长发后的脊背时,天星耀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林亦天马上贴上去仔细看白夜光背后那片红色的凤凰图腾,并且对比青铜方鼎上的凤凰图案,随后他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睛:“果然非常相似……这是为什么?难道白世曾经也来过这个古墓?”
数朵火云中,两只羽毛华丽姿态威风凛凛的凤凰,一雌一雄,首尾相连。
白夜光背后的文身,竟然会和这座古墓里青铜方鼎上的雕刻一样,只是鼎上雕刻的线条简易,白夜光背后的文身更为精美生动,以一种完美的布局呈现在他背后结实匀称的皮肤上,仿佛是天然形成的一般。
现在他们遇到越来越多的事物都和“凤凰”有关,但却不明白这些到底有什么联系。白夜光继承的这个狐仙身体原本是白世的,白世一定知道背后这个凤凰图腾有什么意义,但白世的魂魄已经和天星的恶念之魂一起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小天,你过来看这边。”天星耀拍了拍林亦天,示意他走向一旁的石壁,观察上面的彩色壁画,“你还记得我们在村口看到的凤凰仙神庙吧?孟水村的人似乎特别信奉凤凰仙,似乎这位墓主人也是如此,也许白世也跟这位凤凰仙有什么渊源。”
和青铜方鼎上的装饰雕刻不同,石墙上的彩色壁画似乎是一幅幅叙事性的画。
一幅画中,云雾缭绕,广阔无垠的大海上,有九座海岛;另一幅画中,羽毛华丽威风凛凛的凤凰,正在接受百鸟的朝拜;还有一幅画中,一只凤凰居然有两具身体,一具身体是雄凤,一具身体是雌凰。
……
林亦天看得不是特别明白,转头问天星耀:“这个凤凰仙是个什么神仙?你以前有听说过吗?”
天星耀说,他也是看到白夜光背后的凤凰图腾和这里的壁画才想起来的,他以前在古籍上的确看过关于凤凰仙的传说,但了解的确切资料也不是很多,因为神仙本身是凌驾于人类和妖魔之上的,仙界的一切都是神秘莫测的。就他了解的资料中,凤凰仙和之前提到过的精灵仙类似,都是仙界法力高深的上仙,并且势力庞大,占有专属领地,曾经参与过人界和妖界之间的事。
眼前的彩色壁画上,描绘的就是凤凰仙,传说他法力深不可测,是九岛凤凰国的统治者。九岛是凤凰仙独创的国度,每个岛的地理环境有不同的特色,是一个生活着各种妖怪和魔法物种的奇幻国度。凤凰仙有一个不同于其他神仙的特点,由于凤凰分为雄凤和雌凰,他的真身也有两种形态,有时候是女体,有时候是男体,也就是说,凤凰仙是雌雄同体,没有固定的性别。
千万年来,凤凰仙在人间和妖界都有涉足,但行迹缥缈不可捉摸。不过,据说他是一个惜才的神仙,但是由于眼界太高,三界中没有几个徒弟入得了他的眼。
天星耀推测:“很可能白世当年就是凤凰仙的徒弟,白世从各方面来看都是一只很优秀的狐妖,修行两千多年,在五百年前修成正果列入仙籍,在那时候教导他得道成仙的师父可能就是凤凰仙,是凤凰仙给了白世背后这个文身,作为他徒弟的标记。我记得凤凰仙的名字……好像叫万寻。”
以前的确听白世提过他师父,那段关于灵魂意义的概念,林亦天一直印象深刻,感觉那应该是一个强大而有禅意的仙人。
五百多年前,在师父的教导下,白世选择了最初的修仙理想,放弃了和天星的感情,也用被剥离的一部分灵魂创造了白夜光这个子体。虽然白世并没说过他师父是谁,现在推测,如果白世的师父就是凤凰仙,那么一切也都说得过去。而白世现在消失了,那么继承白世狐仙身体的白夜光,也就成了凤凰仙的徒弟。
万寻,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儿熟悉……但这些应该也不是重点。
林亦天思索着,看向已经把衣服穿好走到他旁边看壁画的白夜光。
“照这么说,你可能有一个你并不知情的师父凤凰仙,如果真的是这样,你的疑惑暂时可以解开了,只是由于你并没有白世的记忆,很多事情并不清楚,也许那个凤凰仙师父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不认识。但是我表姐的死又怎么说呢,那凤凰仙既然是神仙,应该不会害人才对吧?”
“你表姐的死,可能还有别的原因,她的男朋友和那个鹿妖都很可疑。你不是说,天星岚最后是跟踪宋歌来到孟水村的吗?也许关键的问题,就在那个宋歌身上。”白夜光最后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壁画,拍了拍林亦天,“走吧,继续走下去,可能会找到答案。”
五、飞云伞
从棺材做成的门走进去,感觉确实奇特。林亦天突然想,如果这时候小彩在这里,让她给自己化个妆,自己完全可以冒充僵尸了。
天星耀让林亦天和白夜光先走,随后他一取下那石祭台凹槽上的罗盘,那门洞中的石棺门随即开始合拢,天星耀很快闪身入内,当石棺门在他们身后完全关闭后,仿佛与一旁的普通石墙无异。
夜明珠的光照亮了他们前方的情况,一望无际的通道宽约十米,两侧各有一排石室并行排列着,奇异的是,两边每间石室的房门上,青铜门环上都用一根红丝线与对面的门环相连。从他们站的通道口看来,通道中的空间都横着数道红丝线,牵连着两边的房门门环。
林亦天疑惑道:“这是什么诡异阵型啊?你们以前有见识过吗?”
“现在见识也不迟。”白夜光走上前,忽然发现左边第一间石室的门仿佛纱一样隐隐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有珠宝的光辉,白夜光用法力隔空拉拽门环,门开之后,果然看到里面全是五光十色的金银财宝。然而,在同一时间,两边门环上所系的红丝线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右边第一间石室的门也开了,里面跳出来一群灰白腐烂的僵尸扑向他们三人。
这次不是一只僵尸,而是一群!那些僵尸源源不断地从那右边的石室中拥过来。腐烂的脸庞嗅着活人的气息,双爪凶恶地去掐他们的脖子!
“浑蛋,白夜光你手贱啊!”林亦天怨愤地骂道,一边跳起身躲避僵尸的攻击,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找符纸。
天星耀的反应比他快得多,迅速地抽出除魔剑,一边解决扑到周围的僵尸,一边把林亦天拉到他身边,再撒出符纸,对那一群还在靠近的僵尸施咒。有这么冷静理智的伙伴在身边,林亦天也停止了手忙脚乱,学着他施符咒驱赶僵尸,不让那一大群僵尸靠近他们。
但是那些僵尸数量多,又打不死,阻碍他们无法再前进,白夜光跳起身用脚开几只僵尸,恶心的脓水四溅,他对这群行尸走肉非常不耐烦,转眸之间,他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诡异的空间,那些牵连着两边门环的红丝线。
他突然灵机一动,上前用掌风一施法力,把左边第一间房门关上,门环上的红丝线红光一闪,那些僵尸纷纷又退回到右边的石室里,当右边的房门也关上,门环上的红丝线与对门相连,一切都恢复到原样,好像刚刚打开左边门看到金银财宝、右边门放出一群僵尸的事情都是一场梦。
而三个少年疑惑地面面相觑,明白这件事并不是梦,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他们不由得又讨论起来,越发觉得这个昌定王朱其钰非常不一般。
在千古历史的记载中,古代人会在生前就修建墓穴,也会和家人合葬,还会有陪葬品和陪葬的人,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们从进入这个古墓以来,已经见识了越来越多不寻常的东西,这些让他们不能理解这个墓主人。就算他是一个被废去爵位、有仇敌、有财宝、有能力、希望隐世埋名的王爷,但是他为什么会在自己与爱人的地宫里设计这些不寻常的东西?可以直接地说,这些东西已经超出一个普通人类认识的范畴。
很多疑惑不得而知,最后他们三个只得出了一个有利的判断,他们眼前的这一片墓室呈现“主”字形的布局,明显遵循中国古代的对称轴建筑,然而奇特的是,两边石室门环上相连的红丝线,左边石室里装的是**,对应的右边石室里装的是险恶。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贪图左边石室里的宝贝,打开左边房门,那么红丝线所牵连的右边房门,就会放出里面的危险生物攻击来人。
“难道那个昌定王也是个阴阳师?”林亦天猜测道。
天星耀说:“如果是的话,五百年前他就可以自己对付白虎妖了,不必找崔晋生,天星大人也不会出手。”
白夜光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向前走去:“我看还是找到主墓室再说,一直走中间的通道,不要碰那根红线,也不要开房门。”
林亦天和天星耀也跟上他的脚步,谨慎地踏过通道的石砖,遇到红线就绕过去。然而,林亦天对石室里装的东西还是有点儿好奇,确切地说,是对左边的石室,每当经过其中一间时,都可以通过隐隐透明的房门看到里面的宝贝。
石室里面有珍珠、玛瑙、翡翠、琥珀、犀角、象牙、黄金、银器、花瓶、字画、衣服、项链、手镯、簪花……各种各样的宝贝,五光十色得让人眼花缭乱,那些都是人世间的**,勾引着世人的欲望。
如果定力不够好,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而去打开房门,就会被右边房间放出的险恶杀死在那些**里。
似乎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人生中某些得失的写照。
如何克制欲望无视**,跨过禁忌的红丝线,避免让自己陷入险恶,这是人生长期的修行课题。
人无完人,林亦天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课题中能打几分,但是他知道,他有自己的原则和信念。
“看来这间是放兵器和法宝的,你们猜明神玉在不在里面?”
经过最后一间石室时,白夜光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一个动作漂亮的空翻,越过红丝线,走近左边石室的房门。
随后,天星耀和林亦天也来到他身旁,透过隐隐透明的房门,可以看见里面装的都是兵器和法宝,刀剑、匕首、弓箭、鞭子、斧头、盾牌等兵器一应俱全。
其中最吸引林亦天目光的是一把红色的伞,金色的伞柄和伞骨,红色的伞面上有白色的浮云暗纹,边角还垂着数十个金色的小铃铛。最奇特的是,那把伞会自动张合,小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亦天好奇道:“那把红伞是什么神兵利器啊?居然还会自己动?!”
天星耀道:“应该是飞云伞,我曾经看过有关这个法宝的记载,飞云伞是由法力高强的兵器师制成,用带有能量的伞面和伞骨制成伞,再用蛊虫寄宿在这把伞上,你看那伞上一圈金色小铃铛,里面装的就是蛊虫。”
林亦天一听到“蛊虫”两个字,就想起之前那些崔家盗墓贼害他中蛊虫的事,腹中现在还一阵恶心反胃,皱眉咂嘴道:“又是蛊虫……真是可惜了‘飞云伞’这么好听的名字。”
天星耀看他受打击的表情,眼中涌起一抹含笑的柔光:“这倒不是,飞云伞的确可以带人飞行,也可以阻挡恶性攻击,而且如果能驯服那些蛊虫认主,这些蛊虫的力量会使飞云伞变成一把宝剑,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兵器法宝。”
林亦天眼睛一亮:“这么棒啊?那这法宝倒是挺适合我,以后遇到打不过的妖怪,我就可以撑伞逃跑!”
“你就那点儿出息!你怎么不想想怎么修炼法术多收服妖怪?!”白夜光鄙视地看向他。
林亦天瞪了他一眼:“你有空在这里吐槽还不去找你的明神玉?”
“我刚刚仔细观察了一下,没看到疑似明神玉的玉佩,按说这种能量强大的法宝,我应该会感应到异样的气息才对,但是好像没有疑似的发现。”白夜光微眯起眼看向林亦天,“如果你想要那把飞云伞,不如顺手带出去,也不枉费白来这古墓一趟。”
林亦天看了一眼那门环上的红丝线,又看了一眼背后的石室,不知道那房门后又是一群僵尸还是别的什么怪物,他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本来就不是来盗墓的,那法宝的代价我可无福消受。”
“我来搞定。”白夜光看了他一眼,伸出的指尖上燃起幽蓝的狐火,在那房门上烧出了一个圆洞。
林亦天吓了一跳,天星耀也是一惊,随后看见白夜光身形一闪,化成了一只白色皮毛的小狐狸,迅速地钻进门上那个小洞里。没过一会儿,那把红色的伞便被一股气流从门上的小洞中推出来,白狐也随之钻了出来,然后又变回人形,一手抓住那把飞云伞,掠起的银色长发飞扬,门环上的红丝线却纹丝不动,狐仙男子看了一眼看呆掉的林亦天:“你干吗那么惊讶?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白夜光接手的任务从来不会失手?”
林亦天闭上嘴,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
白夜光果然曾经是妖界最厉害的赏金猎人,偷盗的功力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可能连白夜光自己都忘记了,他早就不是妖界的赏金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