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星岚
终于穿过那片诡异的“主”字形布局的墓室,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三人走过一条又长又宽的墓道。墓道中有许多石雕老虎,一尊接一尊,每尊屹立的位置并不规则,他们绕过石雕老虎走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尽头竟然是一面石墙。
这看起来是死路,那主墓室在哪里呢?
天星耀仔细观察了石墙,什么都没发现,但罗盘的指针还是指着前方,他想了想,回头道:“主墓室应该就在前面,这附近一定有机关,我们返回去看一下那些石老虎。”
他们三人数了一下墓道里的那些石老虎,一共有三十六尊,每尊都精雕细琢,形态不一,但是又看不出机关在哪一尊石老虎身上。
白夜光甚至贴到墓道壁顶上去看,仍然没有发现,但再看下面那些石雕老虎,又发觉有些古怪:“从上看下去,单看这九尊石老虎的排列组合好像在哪里见过……”
九尊?林亦天突然灵光一闪:“是那幅壁画,九岛凤凰国的那张图!”
天星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走到最中间的那尊石雕老虎旁边,这是排列在前后左右四条线的第九尊,天星耀看了看罗盘的指针方向,把手伸进石老虎张开的嘴巴里,用力一按,石老虎的嘴巴顿时张开得更大了,嘴里的尖牙闪起点点红光。与此同时,罗盘上也闪过一圈圈红光。
天星耀略一思索,把罗盘放进石老虎张大的嘴巴里,随即红光互相契合闪动,尽头处的石墙发出一阵响动,原本看似是死路的石墙突然移动,露出了一个门洞。三个少年对视一眼,随即闪身入内,这才看到这座昌定王墓的主墓室。
宽敞的石室内,装潢比他们之前见过的所有石室都华丽精致,室内的摆设仿佛是给活人居住一般,屏风、衣柜、书架、花瓶、鼎炉、案几、烛台、铜镜、座椅、软垫、文房四宝、织布机还有古琴……一切古人生活常用器具应有尽有,除了那张大石**并排的两口棺材。
林亦天不敢走近那石床,握紧了手里的夜明珠,低声道:“那就是孟朝颜和朱其钰的棺材了吧?你们说,他们会不会也尸变成僵尸了啊?”
看他一副生怕惊醒僵尸的样子,天星耀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他:“不用担心,就算是千年僵尸,这符也能挡一阵。”
三个少年慢慢靠近那张大石床,白夜光忽然伸手一拦旁边的两人,他凝神细听,头上的一对狐耳动了动,沉声道:“这棺材里好像有呼吸声。”
棺材里有呼吸声?!
林亦天一愣之后,冷汗就下来了,这比听到棺材里有僵尸还可怕!死了五百多年还会呼吸的人……应该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吧?
天星耀盯着石**的那两口棺材观察,上好的金丝楠木,上面有精致的浮雕,左边棺材上雕刻的是雄凤,右边棺材上雕刻的是雌凰。
白夜光又动了动狐耳,仔细听了听声响,脸色变得冷酷无畏,目光看向了左边那口棺材,把手中的飞云伞丢给林亦天:“你们靠后,让老子看看这棺材里装的什么玩意儿。”
白夜光跃起身,跳到那大石**,伸出双手施法力慢慢推开棺盖。
“你不要太嚣张啊,小心点儿!”林亦天紧盯着白夜光的举动。
随着棺材盖一寸寸移动,声音响在这仿佛是古代居室而不是墓室的宽敞石室里,气氛变得分外紧张。
“嗯?!”当白夜光终于推开棺材盖时,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挑眉盯着棺材内看了几秒,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个少年,“你们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丫头!”
天星耀马上反应过来,冲上前看到那口棺材里面,眼中也闪过惊讶:“真的是阿岚!”
随后而来的林亦天也看清了棺材里躺的人,双眼紧闭的少女穿着一身浅色休闲服,干净的学生气质与她所躺的地方格格不入。
白夜光把天星岚从棺材里抱起来,林亦天和天星耀一起接手,把还在昏迷的天星岚搀扶到一旁的座椅上。天星耀弯腰摸她的脉搏,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然后对一旁紧张等待的林亦天说:“没有大碍,就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身体有点儿虚弱。”
林亦天这才松了口气,白夜光转身去摸了摸棺材里面,微微皱眉:“在天星岚躺进去之前,这里面是空的,似乎没有尸体躺过。”
另外两个少年闻言,都诧异地回头看过来。白夜光转头看了一眼右边的那口金丝楠木棺材,双手施力把棺材盖推开。然而开棺之后,白夜光的眉毛又是一挑,林亦天连忙问:“里面是空的还是有活人?”
“没活人,你过来看看。”白夜光依旧盯着棺材内看。
林亦天放心地凑过去一看,却是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然后怒目看向白夜光,这浑蛋一定是故意耍他的!
白夜光不屑地回视了他一眼:“没活人,也不是空的,棺材里有死尸才是正常的吧?”
天星耀走过去一看,那石床右边的金丝楠木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身穿华丽玉石制成的古装,应该是做了防腐措施,这具女尸死状安详,身体表皮虽有老化,但并没有腐烂。
“她应该就是孟朝颜。”天星耀又看了一眼左边的空棺,“看来朱其钰的尸体并不在这里,或者说他并没有死。”
林亦天疑惑地皱起眉,孟朝颜和朱其钰的传奇爱情故事的确很动人,但是他们一路进入这昌定王墓,也的确发现了越来越多的疑点,那些疑点在看到这口空棺时,汇聚成一个模糊的推断。
他们听到的故事中,昌定王朱其钰为爱情放弃了权势、爵位,带着爱人隐居千洞岭脚下的孟水村。而现在看来,他似乎是在一点点抹掉自己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然后有意建造这座诡异的地宫,自己却不知所终了。
为什么?难道他是妖怪?但是五百多年前,天星也见过他,如果他是妖怪,为什么灵力和法力高强的天星会看不出来?
由于天星岚还昏迷未醒,天星耀主张先带她回天星山庄治疗,林亦天也十分赞同,本来他们来孟水村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寻找天星岚,然后查明叶深的真正死因。
白夜光还准备在这古墓多看看,找找明神玉藏在哪里,顺便多捞点财物或者法宝,但见林亦天和天星耀一起搀扶着昏迷的天星岚急着要走,他轻叹了一口气,收起飞云伞和夜明珠,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出了千洞岭,回到孟水村,和等在那里的天星族人会合,一行人一起回天星山庄。
天星山庄,阴阳师世家天星家族的总基地,隐藏在远离市区的僻静山谷中一个湖泊之上的结界里,除了天星家族的人,外人和妖怪无法靠近。
在山谷中的湖泊边,天星耀施法解开结界之后,那座宏丽威严的庞大古城,就在湖水之上隐现出来。
高墙大门之后,楼宇高耸,飞檐错落,形成了一大片庞大的建筑群和园林。林亦天来过好几次,对这里早已不陌生,甚至连那不为外人所知的解开结界的符咒,他和白夜光也都知道。
说起白夜光,不管是以前的狐妖白夜光,还是他成为狐仙白世之后,他每次进入天星山庄都不受待见,因为五百多年前狐仙白世和天星之间结怨太深,而五百多年后,白世和白夜光这对师徒还偷窃过他们的家族圣物《天星妖怪录》,给天星家族惹了不少麻烦,以至于在不少天星族人眼中,狐仙白世和狐妖家族,都算是他们天星家族的世仇。
当然,林亦天这个“扫帚星”也好不到哪儿去,虽说他是天星大人的转世,并且《天星妖怪录》已对他认主,但事实上,林亦天从一出现在天星山庄就没好事,去年的腥风血雨暂且不提,今年春节《天星妖怪录》竟然在他手中被调包……这让天星族人不得不承认,前世已经是前尘往事,转世又是一片新乾坤,他们的始祖天星大人永远只会活在五百年前,一个伟大的传奇女子;而林亦天只会是林亦天,一个惹事的毛头小子。
但是在年前,狐仙白世和林亦天又确实救了他们少主天星耀的命,于是包括族长天星决在内的所有天星族人,对狐仙白世和林亦天的看法都很复杂,所以他们打心底都不想和这两位多打交道。
然而这一次,少主和这两位竟带着天星岚一起回来了。
族长天星决喜出望外,也就没那么多规矩和计较了,一心把天星岚送到药馆医治,其他事务都让天星耀处理。接到消息后,天星东和天星牧父子也回到了天星山庄,但被天星耀挡在了药馆之外。林亦天和天星牧少不了又要比拼眼神的杀伤力,但不知道是不是顾虑到“狐仙白世”在他身边,天星牧除了厌恶鄙夷的神色,并没有再多做言行的挑衅。
五月初夏时节,夕阳西斜,天星山庄的药馆被霞光柔和地笼罩。
“陆南音!”
在弥漫药香的室内,天星岚醒来的第一时间惊呼的竟然是这个名字,满头是汗的她似乎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在看到眼前熟悉的人和场景才渐渐缓和情绪。
二、卧底经历
林亦天从一开始就对陆南音没什么好感,表姐过世后,陆南音的冷淡回避更让他没好感,而据天星岚说,她昏迷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就是陆南音,应该就是陆南音把她放在昌定王墓的棺材里。
在醒来后的第二天,天星岚精神好了许多,坐在偏厅里向他们讲述了她去昌定古城之后经历的事情。
厅内只留下天星耀、林亦天、白夜光,还有天星决和天星东,其他人都被请了出去。天星耀是少主,天星决是族长,天星东是长老,他们都是族中地位崇高的人,并且多少参与过这次任务,但是林亦天和“狐仙白世”却是外人,被请出去的天星牧自然心理不平衡,而天星东扫过一个威慑的眼色,他也就悻悻然地离开了。
“小天,深深姐出了事我也很难过,很抱歉没帮你看好她。”脸色略苍白的天星岚坐在桌前,垂下眼帘绞着手指。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我表姐的事不能怪你,等说完在昌定古城发生的事情,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林亦天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天星岚面前。
天星岚感激又歉疚地看了林亦天一眼:“我其实也不能确定深深姐坠崖的真相,但我想宋歌和陆南音一定知道,而且我确定,陆南音这只鹿妖,她的主人就是宋歌。宋歌是一个很厉害的阴阳师,他对外公布的身世都是假的,他隐藏得非常深,就是他收服陆南音当式神,把她培养成明星。而且很可能,《天星妖怪录》就在宋歌手上,宋歌似乎对我们天星家族很了解,所以用一种特别的法器隔绝了《天星妖怪录》的能量,让天星徽章都感应不到。因为宋歌当了十年的明星,天王巨星的形象深入人心,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这其实是他的障眼法。”
天星岚握住茶杯,在其他五人的注目中开始回忆她的经历。
起初她去绝艺传媒试镜,进入《江山无剑》剧组当卧底,目的是调查陆南音和《天星妖怪录》的去向,顺带保护叶深。
他们一行人跟随剧组来到昌定古城之后的半个多月,每天都按照杨导演的场次安排拍戏,由于天星岚演的客串角色戏份并不是很多,于是她很多时候都在片场看叶深、宋歌他们拍戏。
在那个群山峻岭又古韵悠远的昌定古城,一身古装的宋歌和叶深站在一起,就好像真的是活在古代的英雄才子绝世佳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在《江山无剑》的剧本中,宋歌饰演的角色是一个江湖侠客,但其实他是一个锦衣卫高手,表面是一个英俊风雅的公子,其实心怀鬼胎地为朝廷做事;而叶深饰演的角色是湘山派首席大弟子,表面是高傲理性又美丽性感的武功高手,其实内心十分单纯执着,被宋歌**了之后,就全心全意地爱着他,而宋歌却是在利用她,一步步达到自己的目标……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这两人现实中的确是情侣关系,天星岚觉得宋歌和叶深在演戏时特别投入,表现得很自然很真实。宋歌本身资历久口碑好,影帝的演技不容置疑,但是叶深,这才是她演的第二部电影,而且到这高原山区后,可能是不适应这边的环境,她的身体有些虚弱,但是她特别能忍,硬是在镜头前没露怯,表演纯熟,看着宋歌的眼神里,温柔妩媚,深情眷恋,完全没有一丝矫情做作。
叶深的确是真心爱着宋歌的,天星岚最后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陆南音没戏的时候也在片场,有时候阴阳怪气地打趣天星岚,天星岚也不在意,但让她在意的是,她越来越发现陆南音和宋歌的关系不一般。陆南音那种另类叛逆的女生,放在演艺圈很吸引粉丝,但在实际生活中社交会有点儿问题,剧组中有不少人都不太喜欢她,她也满不在乎,但是对宋歌的一言一行,她都言听计从,从来不会反驳。
原本天星岚以为,陆南音是喜欢宋歌的,但看起来又不太像,因为陆南音和宋歌的女朋友叶深关系也不错,并没有表现出嫉妒或者厌恶,反而落落大方很随和。天星岚很是疑惑,还直接问过陆南音是不是喜欢宋歌。
结果陆南音似笑非笑,看着她说:“你不会是嫉妒了吧?难道你也喜欢上我了?很多人都说我男女通杀,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女生一点。”
“自恋狂,神经病,去死!”天星岚对她怒骂之后,决定以后少跟这只鹿妖说话。
那天他们剧组来到小镇上拍戏,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阴沉沉地飘着雨,在茶源客栈拍完一段室内戏后,杨导演就让演员们休息。
吃过饭后,天星岚在房间里换了一身自己的便衣,然后去敲叶深的房门。
自从她进剧组以来,她和叶深的关系日益亲密,她演的是叶深的师妹,拍戏时叶深对她很照顾,拍戏之余两个相差六岁的女生也经常相伴。天星岚曾表示过对叶深和宋歌的羡慕,叶深笑了笑说,其实我家天儿也很不错的,你这种外柔内刚又文艺的女生,他应该也很喜欢。天星岚被她说得脸都红了,说自己年纪还小,还没考虑这些事。叶深说,其实我才是要羡慕你,还有这么多好时光。
敲门半晌都没有回应,天星岚推门进去,结果发现里面没人,问了剧组其他的人,都说没看到叶深。
天星岚在客栈内找了一圈,发现宋歌和陆南音也不在,于是她立刻撑伞出去找。
外面下着小雨,天星岚撑伞走在小镇上,快走到镇口的时候看到宋歌的背影一闪而过,她连忙跟了上去。
天星岚在昌定古城的这段时间,了解过这边的地形,也知道孟水村这个奇特的地方,所以当宋歌走向靠近千洞岭那边的山路时,她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用手机给林亦天和天星耀发了短信,告知他们自己目前发现的情况。然而等她发完短信后,前方宋歌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雨后的深山里。
天星岚连忙向前追,身后却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诧异回头,竟然看到了陆南音。
“为什么跟踪宋歌?”陆南音冷冷地看着天星岚,另一只手抽走了天星岚手里的手机。
“还给我!”天星岚伸手去夺,陆南音却抬高手臂,一扬手,把手机丢到山下去了。
“神经病,你干什么?!”天星岚一把推开陆南音,却看到手机已经滚下山看不见了,于是让跟来的小白鸽飞下山帮她去找手机。
天星岚看着小白鸽飞走,陆南音站在天星岚的身后说:“小岚,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也可以带你进孟水村,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帮我做三件事情。你答不答应?”
天星岚回头瞪向她:“如果你说话算话,我可以答应。”
在去孟水村的路上,陆南音告诉了天星岚,她是宋歌式神的事情,而且也承认,当初林亦天和他们一起在高尔夫俱乐部打球的时候,他们合力调包了真的《天星妖怪录》,然后放进法器里藏了起来,又故意唆使水精灵在妖界散布吞噬林亦天可以提高妖力的消息,好让妖怪们乱了林亦天的阵脚。其实事后,宋歌有想过把《天星妖怪录》还给天星耀,但是天星耀对他很有戒心,拒绝了几次机会。当初宋歌想让天星耀试镜进剧组,是因为想带天星耀来昌定王墓。
进入孟水村后,看到凤凰仙神庙,陆南音对她一笑:“我知道你想跟林亦天和天星耀他们联系,还知道你很会画画,所以做个顺水人情,让你在这边的墙上画一幅画,告诉他们你来过这里,并在千洞岭有所发现。”
天星岚瞥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用匕首在墙上开始画鸽子和书还有山峰。
画完之后,天星岚问:“为什么宋歌处心积虑地设计了那么多事情,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你们对天星家族有什么阴谋?是不是想害少主?”
陆南音扬唇一笑:“小岚这是在审问我呢?这可不在我们交换条件的范围内,不如你先跟我去昌定王墓,我再告诉你。”
天星岚不配合地扭过头,陆南音拉过她的手腕拖着她走。
天星岚一把甩开陆南音的手,从身上抽出一根鞭子甩过去,陆南音灵活地向后跃起,两个人交手了几个回合,最后陆南音拽住天星岚的鞭子,望着她叹道:“天星家族的**阳师,果然很不一样,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跟五百年前的天星有点儿像,这一点真是既让人厌恶,又让人喜欢呢。”
天星岚一手拽着鞭子,一手拿出一张符纸:“鹿妖,你既然知道我是天星家族的阴阳师,就不要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
陆南音凝视她:“小岚,这孟水村可有不少人呢,你在这里把我打回原形不怕吓到无辜村民吗?”
天星岚往四周看了看,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房屋墙角边有几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心中有了顾虑,手上的鞭子也松开了。
陆南音微微弯起眼睛,走过去拉过她的手腕:“这样才乖嘛,我们去昌定王墓。”
三、白虎之谜
两人进入千洞岭深山之中,找到了昌定王墓所在的碑亭,陆南音用罗盘打开了墓碑下地下通道的入口,拉着天星岚沿着阶梯走下去,直到进入地宫的宽大前室,她才对身边一直板着脸的少女说:“宋歌不会伤害天星少主,也会把《天星妖怪录》还给他,但必须他亲自去拿。”
“为什么你的话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可信?”天星岚挑眉看着她。
陆南音暧昧地笑了笑:“很多你不相信的事却是事实,很多你相信的事却是假相,这在人类的世界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天星岚冷哼了一声,转头观察墓室四周,目光扫过墓室中央的石祭台和青铜方鼎,还有墙上的九口石棺,最后被石墙上那些彩色壁画吸引。之前被告知过地砖上有机关,她小心翼翼地掠过,走到墙边去看那些关于凤凰仙的壁画。
天星岚正看得入神,陆南音突然从背后拍了拍她,她一回头便迎来一团异常的妖气,没有防备地吸入鼻中,瞬间头晕目眩,大感不妙的时候已经迟了,陆南音伸手揽住身形虚软的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以怨我,但我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惊愕之后,天星岚想要挣扎,但是脑子已经越来越沉重,在失去意识之前还听到陆南音遥远的声音:“你在这古墓好好睡一觉吧,希望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
回忆着讲完昏迷前的经历,脸色略苍白的天星岚喝了一口凉掉的茶。
这次卧底《江山无剑》剧组、远赴西南山区千洞岭之行,虽然有所收获,但却并不成功,天星岚也因此明白,自己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厉害,她以前的果敢也不过是建立在无知之上,对于天星山庄之外的世界来说,她还是太弱小。
天星决看她脸色不好,就让她先回去休息了,然后对天星耀道:“耀,既然已经知道宋歌就是调包《天星妖怪录》的幕后黑手,势必要想尽办法拿回来,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东长老,或者调派其他族人协助你,一定不能让那些妖怪和阴阳师小瞧了天星家族。”
天星耀点头答应,天星东微笑道:“族长放心,耀对于我来说,不仅是少主,而且比我亲儿子还亲,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他。”
作为身份敏感的族外人,白夜光没有多插话。林亦天郑重表示,会和天星耀一起把《天星妖怪录》找回来。
看着天星决和天星东,林亦天猜想他们应该是一辈人,但仙风道骨的天星决看起来像五十几岁,而社会名流的天星东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多岁,估计是跟身处的职位、性格和为人处世的方式有关。天星决作为族长,位高权重责任重大,整个家族要操劳的事情也比较多,劳心劳力,脸上的皱纹不免多些;而作为长老的天星东只是协理,而且他身份特殊,并不是经常待在天星山庄,反而在人界当政府高官的时间比较多,为人精明圆滑,名利双收的同时也享受生活。
天星耀父母早逝,有天星东作为他的监护人,充当他在外界名义上的父亲,他在社会上的实际生活的确会优待很多;但是在天星东面前,林亦天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一想到天星东是天星牧的亲爸,天星耀还要跟天星牧那种他讨厌的人称兄道弟,他都替天星耀觉得难受。
天星耀虽然拥有的比一般人多,但是承担的和失去的也很多。相比较而言,林亦天很庆幸自己出生在背景简单的小康之家,没有那么多复杂沉重的东西。
当天下午林亦天他们告别了休养的天星岚,离开天星山庄,回到了西景市。
宋歌在叶深葬礼之后就出国了,目前根据天星东的调查,宋歌的确不在国内,查不到具体的去向,但是陆南音却还在西景市,调查出她的地址并不困难。
林亦天、天星耀和白夜光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陆南音的家门口,敲开门之后,栗色短发女生看到他们并没有太惊讶,反而开门迎他们进来,一脸的不以为意:“我等你们很久了,进来坐吧。”
林亦天皱眉道:“你又有什么阴谋?告诉你,我们可不是阿岚,你绝对糊弄不了!陆南音,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我表姐的死,到底跟你和宋歌有没有关系?”
白夜光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口中的尖牙闪着寒光:“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陆南音似笑非笑地看了白夜光一眼:“狐仙大人,听说你自己还有麻烦没解决,竟然还有时间对天星家族的事这么上心,果然不愧是天星大人曾经的恋人,你对天星大人真是用情太深。”
白夜光眸光闪了闪,冷哼了一声:“你不要妄想转移话题,废话少说,告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
陆南音坐到沙发上,悠闲地交叠长腿:“你们去孟水村之后,是不是也听说过昌定王墓的故事?”
天星耀冷淡道:“是,但我们现在想知道的是宋歌和《天星妖怪录》的下落。”
“天星少主不用急,等你听完我说的故事你就明白了。”陆南音暧昧地一笑,让三个少年坐到对面沙发后,说出了昌定王墓另一个版本的故事,主角不是孟朝颜,而是昌定王朱其钰。
五百多年前,朱其钰从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皇子,他的母妃过世得早,他在宗室地位低下,各方面能力也不出众,皇宫里人情冷漠,只有皇兄朱其琛对他有亲情。但是被架空的朱其琛权势非常有限,他少年登基为皇帝,一直是太后的傀儡,太后看重娘家人,朝廷中各种势力犬牙交错,却没有一股势力是真正站在朱其琛这边的。
如果朱其钰那次外出打猎没有遇到那只白虎,他的一生都不会改写。
朱其钰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虽然各方面资质平平,却是一个有灵力的人,他居然能听懂那只白虎说的话,他明白那只白虎不是凡品,于是经常带酒肉去给白虎,跟白虎说自己的烦恼,说自己不愿意窝囊地过一生,也很想帮助皇兄。
白虎告诉他,有一个法宝可以帮他,改变他现在的形势,但是也会付出很大代价。
朱其钰接受了那个代价,于是很快地,他笼络了很多能人异士成为他的门客,他习得一身好武艺和兵法,在一次蛮夷凶残作乱无人敢应战时,他主动要求挂帅出征,原本在太后看来他此去九死一生,然而他却意外凯旋,顺理成章地获得千军万马的兵权,外能平定边疆,内能纵横朝野,成为一位文武双全威名远播的昌定王,在获得势力后铲除太后的爪牙,重振皇家宗室与朝廷系统,帮皇兄朱其琛清君侧坐稳江山。
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借用了一种不为人知的神奇外力——明神玉的能量。
每个人一生的好运和厄运都是有定数的,不会总是好也不会总是坏。阴阳之道,此消彼长;阳生阴长,阳杀阴藏。
明神玉,据说可以改变佩戴者的运势,将坏运气转化成好运气,如果能运用好这种能量,获得的名利地位都非同小可。但很少有人知道,明神玉其实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在改变佩戴者运势的时候,也会减损佩戴者的寿命。也就是说,佩戴者是在透支未来的所有好运,来改变现在的坏运气换取眼前的幸福。
朱其钰佩戴了明神玉,用其能量改变运势,但也以阳寿为代价,在一年多后死亡。在他临死前,拜托白虎化身成人形代替他,以免他的暴毙太突兀惹人疑心,且权势散得太快,对刚稳坐皇位不久的皇兄也没好处。
于是,白虎化身成朱其钰的样子,当了几年的昌定王,但为了掩盖身上异乎常人的妖气,白虎每个月都要吸食人血,才能让自己的人形没有破绽,并且连法力高强的人都看不出来。
但是长此以往,有白虎伤人的事传到皇帝朱其琛那里,朱其琛悬赏皇榜招募捉妖的阴阳师,任命昌定王朱其钰督办此事,这让白虎的处境很是尴尬,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表面敷衍着,希望揭榜的都是些平庸的阴阳师。
就像崔晋生那样不能成事的阴阳师,白虎很是满意,表面装装样子,却没想到引来了想要救崔晋生的青梅竹马孟朝颜。
千洞岭美女琴师孟朝颜,是个令人心动的好姑娘,但也是她找来了阴阳师天星。那个法力高强的奇女子虽然没能收服白虎,却也废了他大半修为,让他无法再假扮朱其钰了。
白虎眼看事情撑不住了,只能走了最后一步后路,去求凤凰仙帮忙。白虎曾和凤凰仙有几分交情,凤凰仙帮助他恢复了法力,但要求他尽快以一种合理的方式退出人界,还给人界正常的秩序。
于是之后不久,就有了昌定王得赐封地,为爱人主动放弃权势,又请皇兄废掉他的爵位,与美女琴师孟朝颜隐居孟水村,在千洞岭修建昌定王墓的故事。
四、梦想隐情
听完陆南音这个版本的故事,他们终于明白昌定王墓中,孟朝颜身边的那个棺材为什么是空的了。
林亦天想到那个碑亭,墓碑上写着“吾爱孟朝颜”,心里突然有点儿不是滋味,他不知道,那个由白虎妖假扮的昌定王朱其钰,在他有意一步步抹掉昌定王痕迹的同时,到底有没有爱过孟朝颜。
“你想告诉我们的是,天星大人当年被白虎骗了,你和宋歌也认识那只白虎,所以你才有另一个打开昌定王墓的罗盘吗?”天星耀冷冷地问。
“白虎在十多年前被我的主人打败过,所以逃离了千洞岭,跑到了日本岛,后来偶然遇到了能看到他的叶深,就像他以前遇到朱其钰一样,他认为叶深是有缘人,愿意帮助她实现理想。但这都不是重点,明神玉才是重点。”陆南音看向林亦天,乌黑幽深的双眸如深潭湖水,“其实朱其钰的经历跟你表姐很像,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林亦天愣了愣,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浑身都凉下来。
“你的意思是说,叶深也是明神玉的佩戴者?”白夜光拧起眉,其实他第一次在林亦天家见到叶深的时候,就感觉到这女孩儿身上透着一股古怪气息,原本以为她是跟妖怪接触过,现在看来真没那么简单。
看到陆南音轻轻点头,林亦天身体一僵,他平时没有太留意表姐的首饰,但想起之前给表姐拍了很多照片,在表姐去世后,他为了纪念她,还把表姐的相片整理了一套,作为摄影大赛“我遇见最美的你”主题的作品。
那套照片就在他的邮箱里,林亦天拿出手机登录邮箱,手指都微微发抖。找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今年春节和表姐重聚后拍的照片,把照片放大来看,的确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块圆形的白色玉佩。
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因为这件能改变运势的法宝——明神玉吗?
叶深在去年得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机遇,演电影并成为人气偶像明星,而且还是天王巨星宋歌的女朋友,然后在今年拍第二部电影的时候,她坠崖身亡了……这一年多,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风光无限,却也把她一生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完了。
林亦天想起千洞岭那里的万丈深渊,心中哀伤难平。
花光一生的好运气,为了那么短暂的幸福而粉身碎骨,她何必非如此不可……当明星就那么重要?宋歌就那么好?为了梦想她居然可以连命都不要……
“深深在去拍《江山无剑》之前,就知道她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在那之前,她才坚持要给你办生日Party。”陆南音取出一个信封递给林亦天,“她曾跟我说过,如果有天你发现真相,就把这个交给你。”
林亦天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他熟悉的字迹:
天儿,我知道自己的任性一定会让家人伤心,但我还是想为自己活一次。世界万物的终极是消失,人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不愿一生平庸碌碌无为,我想要实现闪闪发光的梦想,哪怕只是璀璨一时的流星也好。这是我的选择,我不后悔,希望你和父母都不要为我难过。
虽然知道这是表姐心甘情愿的选择,林亦天心里还是堵得难受,捏着明信片,沉默半晌都没说话。
“为什么叶深会得到那块明神玉?是白虎给她的,还是你们和白虎都是一伙的?”天星耀冷冷地盯着陆南音,“为什么你明明早就知道一切,却到现在才告诉我们?”
“叶深佩戴明神玉,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死前穿的那件带有凤凰图腾纹饰的衣服,是为了向凤凰仙祈福,让自己的灵魂早日超生。不过明神玉在她坠崖后就失踪了,可能是再次回到白虎手上了。”陆南音看了天星耀一眼,“因为我的主人宋歌,我能跟你们说的只有这么多,剩下你想知道的,你必须自己去问他。”
白夜光看了看情绪低落的林亦天,对天星耀说:“我先带他回家,你对付这只鹿妖没问题吧?”
天星耀目光微动,看着林亦天欲言又止,还是点头同意。
回到家时父母不在家,他们大概还在宝华书店。
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不然林亦天还要面对可能被别人撞到两个他的尴尬。
在卧室里,林亦天见到了等候已久的君澈和小彩,蜗牛妖还缩在壳里睡觉。林亦天离开的一个多星期,君澈吃了天星耀的魔法药,在小彩的易容装扮之下假扮成他的样子代替他生活,去上学并和周围的人打交道。
对于单纯内向的君澈来说,林亦天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君澈不擅长撒谎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会放不开,所以他让活泼热情善于表现的小彩照应君澈。他们两个性格互补地一起行动,林亦天也比较放心。
“小天终于回来啦,小彩好想你!”林亦天一进房门,小彩就热情地上来拥抱他,一身绿色蕾丝裙像一阵清新的风,温暖地拂过他低落的心情。
君澈吃了天星耀的复原魔法药,又变回他原本的样子。但是林亦天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澈最近吃多了易容魔法药,他的人形变得比原来好看不少,皮肤变白了,头发也柔顺了,显得那双水晶般的绿色眼眸更加清澈迷人。
尤其在感觉悲伤时,看到那双纯真眼睛,会更有治愈心灵的效果。
君澈得知了这段时间林亦天经历的事,更从他的眼中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绿色眼眸变得温柔而忧伤。
“有的人一辈子都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你表姐应该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吧,因为她有机会选择,就算是花光了一生的好运气,能得到她想要的梦想和幸福,她觉得很值得。我很佩服她,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为爱而不得的梦想付出这么多。”君澈指了指在一旁睡觉的蜗牛妖,“你看人面蜗牛这样的,无欲无求,只求安稳平淡度日的,他也觉得这样活着很好。世间每个生物各有各的命,旁人主导不了,也从来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
林亦天知道君澈的话有道理,只是很多时候,道理你明明都知道,但是心中感受却由不得自己控制。也许表姐当初也是如此,明知道自己的选择在别人看来是不对的,但是她依然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感受,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付出一切,哪怕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爱而不得的梦想,也许每个人都遇到过。
纵观他身边认识的人,孔雀公主于诗影喜欢痞子任枫,但于诗影从来没有当面表白过,因为她放不下自己的面子,也不确认那个总是吐槽她的任枫是否喜欢她……她甚至不如那个石头妖有勇气,就算喜欢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也希望能为她做一些事情。
当红谐星肖迪喜欢人气偶像叶深,却也只是默默守候,等待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因为他知道叶深喜欢的是天王巨星宋歌,他明白他们的差距……他却不知道喜欢宋歌的叶深,为了能成为宋歌的女朋友,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想起昌定王墓里那一片“主”字形的墓室格局,两边石室门环上相连着的红丝线,左边石室里装的是**,对应的右边石室里装的是险恶。
表姐明知道打开左边的门,可以实现向往的梦想,但同时也会拉动红线所牵连着的右边的门,里面的险恶会让她粉身碎骨。而她依然选择这样做了。
林亦天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他,为了自己的梦想,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这种不要命的程度。也许他也就比蜗牛妖多点儿欲望和追求,一个普通的凡尘俗人而已。
五、土精灵女王
“喂,你饿不饿,做饭吃吧?”靠在一旁榻榻米上的白夜光,把手中的苹果核丢进了垃圾桶。
林亦天一怔,坐着没反应。白夜光起身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好好吃饭,洗个澡睡觉,第二天醒来又是新的一天,要继续面对新的问题,你们人类不是一直都这样生活下去的吗?”
的确应该如此,林亦天起身去厨房,打开冰箱处理食材,等他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白夜光已经坐在饭桌前等了,俨然又回到以前他逼迫自己伺候他的情形了。
林亦天放下碗筷:“我说狐狸,貌似你会的技能非常多,但为什么就是不会做饭?”
白夜光神色自若地开始动筷:“本大人一向风里来雨里去,天地间潇洒自由,对吃饭睡觉没有太多讲究。”
林亦天挑眉:“不如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做饭,下次你好做饭给我吃。”
拜师这个词显然触动了他,白夜光的手一顿,扬起一边唇角:“你不用那么麻烦,我是不介意你厨艺的好坏,你还是能者多劳吧。”
“你这浑蛋,欺压忠厚善良之辈的恶劣脾气还是改不了……”林亦天白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的后背,“我总觉得,你那个很厉害的师父凤凰仙有一天会来找你,到时候让他来教导你一定很有效,不过那时你一定不能说你是白夜光,因为你已经是狐仙白世了。”
“雌雄同体的怪物神仙,我才不想当他的徒弟,要学什么本事我都可以自己去学。”白夜光好似满不在乎地继续吃饭。
林亦天喝了一口汤:“最近发生的事真是让人应接不暇,希望接下来能快点儿找到宋歌,把《天星妖怪录》找回来,否则我都没时间准备考试了。”
黄昏时林展和王舒云夫妇收工回到家,发现儿子已经吃完饭,还给他们留了一桌饭菜,顿时大感欣慰,多给了儿子一些零花钱。
他们觉得外甥女叶深去世后这段时间,儿子改变了不少,事后那几天他们一家人也为叶深难过,儿子跟他表姐的关系从小就很好,之前一段时间都变得沉默寡言,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关在房间里。他们其实很担心影响他的学习,但又怕问他会让他更难受所以没有多问,到今天看到他才好像恢复了正常,看着他们的眼神也亲切很多。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之前那些天在他们眼前生活的,并不是他们的儿子林亦天,而是一个猫妖假扮的。
那些常人不敢想象的奇异经历,林亦天觉得没必要让父母知道。
白夜光说得对,时间的脚步不停,活着的人还是得继续生活。比起很多人,他依旧是幸运的。在人生的世事无常中,不只是璀璨一时的梦想值得向往,平淡温暖的生活也需要珍惜,没有什么能比一家人平安在一起更幸福的事了。
夜晚熄灯睡觉,由于好多天都没睡好,林亦天今晚躺在自己的**睡得格外沉。
白夜光看了在**沉睡的少年一眼,然后走到阳台,飞身跳了下去。走过西景市灯光点点的街道,白夜光来到偏僻巷尾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伸手在树干上画了一个符号,施力拍了拍,树叶随之哗哗作响。
“狐仙大人,你终于来了,人家等你很久了。”黑暗中响起一个低沉娇媚的女声,树根周围冒出一簇簇晶莹的光粉,一只小精灵从树下的土中冒出来。乍一看好像大号萤火虫一般,仔细看就会发现,她有着微小的人形,背后长着一双透明的翅膀。
当飞到白夜光面前的时候,她已变成了正常大小的人形,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飞舞,白肤红唇眉眼柔媚,穿着好似鲜艳花瓣拼接成的抹胸短裙,露出纤长的白腿,姿态风情万种,只是眼中带有一丝急切:“现在是时候了吧?请狐仙大人告诉我白夜光在哪里,月见夜明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白夜光微微皱眉,在心中暗叹了口气。
眼前这个女精灵是土精灵女王金玫,五位精灵王中唯一一个女性,以前在白夜光还是赏金猎人的时候,他和她做过交易,当年他假扮宴会乐师当她的保镖并帮她铲除异党,佣金就是月见夜明珠。他没有想到,过去了好些年,金玫还对他耿耿于怀。但是现在,在三界所有生物面前,他只能是狐仙白世。
之前新任狐妖族长白正远来找他求助,说如今的白狐妖家族力量孱弱,还被其他妖族欺负,白夜光思量过后同意帮助白正远,于是去了白狐妖族,赶走其他恃强凌弱的妖族,并且重整族群居住的基地,施法帮助重建白狐妖族,让那些从去年那场劫难中逃脱存活下来的白狐妖获得新的妖力。
借着“狐仙白世”的势力,白正远抓了大批土精灵来给狐妖们吞噬,用土精灵的能量加倍增长他们的妖力。白夜光发现后,白正远解释说以前那些土精灵经常滋扰他们的小狐妖,吃了土精灵也是为了自保,也为了尽快壮大狐妖家族。
白夜光小的时候在白狐妖族待的时间不长,以前只记得白琦琦那些嚣张的狐妖,对这个白正远没什么印象,但是经过那些天的相处白夜光发现,在去年白狐妖族经历差点儿被天星灭门的惨案后,白正远心中更加仇视天星家族,也厌恶被视为叛徒的白夜光,但为了复兴狐妖族,白正远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现什么,他表面上忠厚老实擅长装傻,但其实是一个很会保存自己实力利用别人的阴险小人。当初他到林亦天家去,说不定也抱有吞噬林亦天增长妖力的目的,只是当时正好撞到他在那里,于是随机应变,转变了目标。
这让白夜光很火大,但念及林亦天的善意期许,希望他学会好好当一个狐仙,还有自己希望壮大白狐妖族成为自己坚强后盾的初衷,白夜光还是忍耐着帮助白正远,只是让他不要再继续抓土精灵吞噬这种不义行径。
然而没等他把存活的土精灵放掉,土精灵女王金玫就找上门来,要为他们死伤的土精灵找白狐妖族讨回公道。
若是从前,白夜光还是赏金猎人的时候,这种局面其实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困扰。因为妖界谁都知道白夜光是一个目无规则的狐妖,无论多么高难度的任务,只要他接手交易就不会失败,但是除此之外,他不会迎合任何人的规矩,意见不合就大打出手,他一定会有仇必报,没有谁敢惹怒他。
但现在他是白世,对于金玫来说,他目前只是一位她闻名过却并不熟悉的狐仙,她的土精灵族受到狐妖族的侵害,她理所应当地找狐仙讨回公道。
白夜光硬着头皮解决他们的纠纷,并让白正远跟他们道歉,白正远又变回了那忠厚老实的模样,态度诚恳得让人无从挑剔,弯腰鞠躬保证不会再抓土精灵。
在这过程中,金玫突然发现了白夜光身上那月亮形坠子的银项链——那是他们土精灵族的月见夜明珠变化而成的,三界独一无二,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于是,金玫就开始追着他问:“白夜光在哪里?月见夜明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狐仙白世”当然不能告诉她,他就是白夜光,只能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问她,知不知道是谁唆使水精灵在妖界造谣,说吞噬林亦天可以提升妖力?
却听金玫说:“狐仙大人说的那个林亦天我也知道,听说他是天星的转世呢,他现在和天星少主一起去千洞岭了,狼人族也去了那里,据我所知,那里还有不少深藏不露的人……”
白夜光从她那里得知林亦天的消息,不顾白正远的诧异,暂且把白狐妖族撂下,立刻赶回林亦天的家里见到君澈,落实了具体情况,随即也赶到了千洞岭,于是就遇到林亦天中了崔家人蛊毒被逼着去盗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