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之舞

Chapter 12 被乒乓球耽误的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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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进行到一半,几个幕后人员搬了一张乒乓球桌上台,安放好之后又利索地下场。

主持人A说:“我们编导说,既然世界冠军今天到了我们节目,那就一定要给大家露一手。现在球桌都搬上场了,那你们谁先来?”

上场前已经分配好顺序,霍思礼和程琪扭头对视,双双站起身,分别站在球桌两端,拿着球拍开始表演花式接球。这是近些年来,国家队成员人手必备的技能,也是对外推广乒乓球运动时的一项保留节目。

台下观众掌声轰鸣。总之,全靠主教练平时教育得好。

程琪和霍思礼两人已经熟练地走了一遍花式接球的流程,坐着接球,手从背后绕过接球,围着球桌互相换位置接球,还一边接球,一边移动到台下观众席上。

“两街头卖艺青年”完美演绎花式乒乓球的同时,齐宥白和周幼清交头接耳小声讨论着什么东西。

“你也会这些?我以前看过花式篮球,第一次知道乒乓球也有花式打法。”

“没办法,出去推广活动的时候,总得想些吸引大家眼球的招式。要不然,比赛太枯燥,观众一下子就没兴趣看了。”齐宥白附在她耳边解释完了,还不忘拆队友的台,“你感兴趣的话,下次我打给你看。我比他们打得有技巧多了。”

这都能有优越感,周幼清对上性格成谜的齐宥白,只能捧场地点头。

不过身为世界冠军却还得想办法去吸引大家眼球,这种事情想想都觉得凄凉。然而,乒乓球的现状就是这么尴尬。

她曾经看过曾凡国的一则采访。他说:“现在人们对乒乓球的印象仅仅是‘国球’的模糊概念,除了知道乒乓球比赛,国家一定会赢之外,他们再也没稍微多一些的了解。比赛赢了,大家觉得正常,因为我们国家队很厉害,可一旦输了,就是众口铄金的下场。”

“你们要加油,我就是因为你们才开始了解乒乓球的。”

或许,你们还没有感受过语言的力量!

它像是涓涓细流温润无声,经年之后你才发觉水滴石穿的可怕;它也像是蕴藏着爆发力的江河浩海,只要亚马逊里的蝴蝶一扇动翅膀,就会席卷起摧枯拉朽的海啸。

如同周幼清的这句话,一字一句,都能引发一场蝴蝶效应。

齐宥白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光芒四射。

霍思礼和程琪一下场,齐宥白就被请过去和主持人打一场特殊的对抗赛。

主持人B说自己从小就开始学乒乓球,后来因为专注学业的关系,才放弃自己的乒乓之梦。没有当上一个职业运动员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所以现在趁着有机会,就向齐宥白讨教一场。

这话说得没毛病。

不过到底是业余爱好者和世界冠军的比赛,为了保持这场比赛的相对公平,节目组给齐宥白提供的球拍是比正常规格小了一圈,而且中间被挖空了一个洞。

在主持人全方位给大家展示了一下特制球拍之后,周幼清不禁说道:“这也太难了吧。齐宥白事先练过吗?”

霍思礼摇头,轻声说:“流程只说小白要和主持人打一局,没提到球拍的问题。不过也别太担心,小白的水平,拿小勺子都能回个球。”

周幼清没听进后面的话,胡乱地点点头,双眼紧盯着齐宥白。

球拍一拿到手,饶是齐宥白,也哭笑不得地对着话筒感慨说佩服挖空心思要给他增加难度的节目组。看到齐宥白面露难色,好吧,暂时不知道这个外露的表情到底是不是烟幕弹,不过主持团还是稍微地放下心。主持人问:“之前新闻说,国家队的运动员可以感受到乒乓球0.001g的重量差别,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齐宥白点头,一副帝都老爷们儿的语气,浑然不在意地说:“吃饭的家伙什,当然得清楚。”

他们十几年如一日地每天训练十个小时,基本上左手不离球,右手不离拍,这两样东西的轻重大小就算改变一点点都能有感觉。

就是因为这样,第一场比赛的时候,齐宥白连失了三个球。乒乓球不是擦着球拍边过的,就是从正中间挖空的地方穿过。

他停下来,调整好这个诡异的新球拍给自己的感觉。在球场上牛气冲天的人要是折在这个拍子上,回去就能被那群天天瞪着抓自己小辫子的队友怼死。而且,这场综艺节目在电视上播出去,教练们肯定会关注,要是看到自己连一个普通人都赢不下,是不是又得被教育一小时?

也许是有了深爱着的国家队全体同仁的鞭策,齐宥白在第四个球的时候终于击回去,然而却是出了界。

一向讲究节目效果的主持人在球桌那一头假装生气地摔拍:“我们编导太可恨了!能不能把宥白的拍给换回来!让我的球技在全国观众面前露一手好!不!好!”

这个×装得有点过分,听起来像是说齐宥白球技不够好,换个球拍就不能打球。

见不得别人说齐宥白不好的周幼清愤愤不平地把眼刀飞向主持人,我们齐宥白用一根小拇指头就能分分钟教你做人好不好!这年头怎么什么人都能当主持人?之前还没发现,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丑人多作怪。

齐宥白:“行,下个球就让你发挥,你好好把握机会。”

“嘿嘿,这轮结束之后,我是不是可以出门就说,我是赢了世界冠军的人?”还没有看到结果,主持人B在球桌那头开始嘚瑟。就算是没有赢,在世界冠军手底下拿了5分,虽然是用了点小手段,也是很值得自豪的事情。

另外一边和周幼清一同在旁观围观的主持A,拿着话筒递到采访之后就安静地当个背景板的周幼清面前:“你要不要帮你偶像加加油?”

为齐宥白憋着一肚子气的周幼清想了想说:“还是不了。”

“为什么?”

“我怕主持人等下输得太难看,所以还是不帮偶像加油了。”

直抒胸臆的周幼清丝毫不在意主持人的变脸,她不怕得罪人,所以看似开玩笑,但实则是说出了真心话。柚子们听完之后,立马给她鼓掌叫好,用掌声来为她撑腰。

齐宥白歪头望向周幼清,不断眨眼来遮蔽瞳孔中复杂的神采。

从他开始为国征战被大家耳熟能详以来,和鲜花掌声相伴而来的是诋毁和脏水。他自认是铮铮铁骨的男子汉,也因为性格刚烈、内心强大,无论是多大的风浪,他依然站得身姿挺拔,活得坚韧挺拔。久而久之,旁人都相信齐宥白能够妥善面对所有的讥讽和伤害,连他自己都差点觉得,他不在乎遇到的恶意。

人生路途,充满不可预料,就像是走在迷雾里,分不清任何方向,谁也不知道前路到底是断崖残壁还是坦途大道。而不论脚下现在是泥泞深渊还是鲜花夹道,他只能坚定地一步一步朝前走,朝着光亮处前行。

他像是被一望无际的海域包围住的孤岛,如今暖流途经,顺着脉络流淌,平缓地弥漫到全身的每一处细枝末节。

“我小白哥一直眨眼的表情不要太乖。”粉丝们嘤嘤嘤地有些心疼被感动到的齐宥白。

他外冷内热,并不会说太多解剖内心的话,但平时对人的照顾,粉丝们全都可以感受到,正因为如此,她们才更心疼这样子的齐宥白。

接下去的时间,齐宥白画风突变,不论是发球还是回击,都干脆利落地单方面碾压,场面一下子翻转。直到最后一个球,他明明可以接到,但却很做作地失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特地放水。

柚子们捂嘴偷笑,觉得这样子故意打人脸的齐宥白太可爱。

他啊,是被乒乓球耽误的影帝。

最后的环节,是齐宥白和霍思礼各自选一名球迷朋友上台,教他们怎么打乒乓球。

霍思礼随机挑了一位男观众,而齐宥白,因为被场下过于明亮的眼神注视,一下子不知道该选谁作为临时学生。

余光瞥见一旁作壁上观的周幼清,他灵机一动回头问主持人:“不是说选我的粉丝吗?台上正好站着一位我的粉丝,那就让幼清来吧,大家同意吧?”

说最后的这句话时,他特意转身面向观众席。

被“爱豆”这么温柔呼唤的周幼清算是走上了粉丝界的人生巅峰,观众席位上的柚子们满心的羡慕嫉妒恨。然而,还能怎样呢?大家都秉承着“齐宥白说什么都对,就算不对,也要违心参照第一条”的原则,即使心里不答应,可面对他期待的眼神,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恨自己不是姓周名幼清的那个人。

在全场人的瞩目下,周幼清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地站在了齐宥白身边。

主持人A问男观众和周幼清:“你们会打乒乓球吗?”

周幼清摇头,而另外那名观众说:“大学体育课有上过选修课。”

“那么,你们今天走运了,可以接受世界冠军的指导。”

站在旁边的齐宥白不置可否,拿起球台上节目组替换回来的正常球拍,把其中一个递给周幼清,然后毫不扭捏地站在她身后,前胸和周幼清的后背小心地保持着一拳头的距离。

齐宥白183cm的个头,下巴刚好可以抵在周幼清头顶。一人剑眉星目气魄锋利,另一人身姿娇弱被虚纳入怀,刚柔并济的画面播出去就能让一大拨CP粉春风吹又生。

他稍稍弓背弯腰,头刚好贴在周幼清的右脸一侧。虽然两人之间相隔的空间加大,可是他的呼吸声离周幼清更近,温热的鼻息呼在她的左耳郭,让人战栗的酥麻感觉让她的耳垂迅速染红,变得粉粉嫩嫩的。

而齐宥白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幼清已经发散的思维,依旧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地教导,示意周幼清看他的右手握拍姿势:“先学握拍,你像我这么握着。”

“这样子吗?”

“对。握紧球拍,然后挥拍的时候,手臂用力。”说完,他就像是平时教导其他人那样子,一把握住周幼清的手腕,教她怎么发力。

齐宥白目光坦**,心无旁骛,但在别人和周幼清的眼里,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是亲密的举动。

对齐宥白知根知底的霍思礼一看,无奈地摇头叹气。乒乓球的教学过程中,难免会发生些肢体接触,为了不引起误会,所以他才特地挑了一位男观众上台。而齐宥白,心大得完全想不到这方面。

周幼清检验了一条生理现象——屏蔽了视觉和听觉,触觉会更加敏锐。

因为此时,主持人透过话筒传出来的声音、台下的应援讨论声、球桌对面球拍和球的碰撞声、耳边齐宥白的悉心教导……她全听不见。满目茫然,只有被齐宥白握住的手腕,烫得像是附上一圈磁铁,吸引她全副心神。

长期拿着球拍训练,齐宥白的指腹长着一层薄茧,摸起来的感觉粗粝厚重可是却能让人安心。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是可以拿出去给“晒手福利”微博投稿的那种好看类型。

舞台上的灯光打得有点太足,周幼清也不知道是光线让舞台太热的原因还是身后十厘米距离的发热源太强大,她感觉到浑身发热,最明显的表现是前额正沁出些微的薄汗。

现在的镜头画质太高清,相信之后播出的画面,很容易就捕捉到她微红的脸颊。

“我现在教你怎么去发球。”身后的声音在这时响起,提醒周幼清接下来他的动作。

周幼清睫毛乱颤,努力让自己的心思集中在打球这件正经事上。她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右手松弛,跟着齐宥白的带领去发力。

自然,她的手臂肌肉的收缩松弛都可以被齐宥白感知到她的配合。这不免让他抽空又扫了一眼周幼清的侧脸:“很热?”

“灯光打得有点强。”

“哦,怪不得你脸红,”齐宥白接着回归正题,“球拍握紧,身体前倾,重心往前移动落在前脚掌……”

没有话筒,这段对话自然也没有被观众听到,只有一旁耳闻全过程的程琪对直男神经发达的齐宥白翻了个白眼。

双方正式开球,男性观众原本就有点基础,加上运动神经较发达,已经初步上手。而周幼清,前期学习没有认真听讲,全靠齐宥白的带动,现在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主持人看到比分一边倒,不想最后的结果太难看,忙对齐宥白说:“宥白要不要去帮忙?我觉得幼清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齐宥白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为自己的临时学生挽回点颜面,听到主持人的话,立马重新站在周幼清身后,照旧保持一拳的距离,右手握着周幼清的手腕。

对面的球飞过来,轻碰桌面又迅速弹起,周幼清平时死宅又缺少运动,没有要动起来的意识,也完全不是可以跑跑跳跳的类型,自然要齐宥白去带着她改变位置。

当他加大一些力度,带着周幼清后移的时候,她一个踉跄跌入齐宥白的怀里。他身上有股清新好闻的水果香味,可能是他的沐浴露味道。为了帮她站稳身姿,齐宥白的左手扶着周幼清的左肩,而他自己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击掌。”

“嗯?”周幼清还沉浸在齐宥白怀抱里的香味中,对这个手势一头雾水。

“赢球了啊。”

她举起手,轻轻触碰了齐宥白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