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之舞

番外二 周幼清,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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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的世界乒乓巡回赛。

周幼清这回并没有跟着国家队一起前往德国站,因为恋情曝光所以已经小有名气的她,住进了省中心医院的病房。

双人病房,周幼清住在窗边的床位,旁边床位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她拉上一半隔帘,侧躺在**,单手拿着手机跟齐宥白发消息。

齐宥白:“你现在在干什么?”

周幼清自然地扯着谎:“在家里画画。”

“我还没吃早餐,下午就是最后一场比赛。”

算了下时间,正好能够找借口。周幼清回复:“比赛时间有点迟,我就不看直播了,今天感觉有点累。”

齐宥白摩挲着手里的一枚戒指,想象它套在周幼清手里的模样:“看不看都没关系,反正最后我能赢。你赶紧去眯一会儿,别把自己弄太累了。等我回来。”

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周幼清听着觉得熟悉,放下手机往身后看,正好周薇进了房间来到病床前,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着,顿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这死小孩,动手术的事情都不提前和我打个招呼。你要担心死我啊!”

周薇今天早上接到周幼清的电话,说她现在在住院,下午要做一个小手术。

就算电话里说得再怎么风轻云淡,周薇忍不住还是害怕得双腿发软。

要是不严重,怎么会做手术?又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她顾不得在单位上班的袁怀瑾,先匆匆忙忙收拾了点东西,就火速飞过来。

“就是一个纤维瘤,长出来的时间挺久了,我上次体检时候发现的,预约今天把它切了。”

周幼清的声音干涩,像是从破铜锣鼓发出来的音质。

因为术前要断食,所以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喝过水,更别提其他食物。

周薇听得心疼,埋怨说:“住院这种事也不早说一声,我好早点来照顾你。”

“我这病根本没影响到什么,前期就是各种检查拿化验单,我一个人可以的,没必要让你担心。”

按医生的说法,不是什么关键部位,闭着眼都能切下来。

所以周幼清没打算通知家里,也不准备告诉在德国比赛的齐宥白。

只不过真的住进来,她才觉得,一个人还是有点可怜巴巴,所以又打电话告诉了姑姑。

半小时后,主治医生来到病房里,按例跟周幼清说了手术风险,并且签了同意书。

又过了半个小时,护士长在周幼清的身上圈出了手术的部位,然后让她带着CT照和其他检查结果,躺在一辆推车上,被人推着坐电梯去手术楼层。

也许是太相信医生的话,周幼清一直没对即将到来的手术产生多大的恐惧感。

周薇止步在手术室门外。

周幼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电视剧骗了。这家医院的手术室外有二十多排座位,还有很多病人家属都坐在外面一起等着。

此时周薇独自一人,所有的担心和慌乱都自己一个人承受,她祈祷周幼清能够手术顺利,内心也在期待袁怀瑾的早点到来。

而直接要被送上手术台的周幼清,看着头顶不断移动的天花板,想着自己手术出来能不能赶上看齐宥白的比赛。

说不定等他回来,她早就痊愈出院。

她的脚腕被扎了一针,意识逐渐远离……

刚刚又获得了一枚金牌的齐宥白怎么也想不到,从赛场上下来的那一秒,迎来的不是拥抱,而是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袁周率从第一排观众席上,扔出一个双肩包到他手里:“网上说我姐在医院做手术,我妈手机没人接,都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票我买好了,赶紧去机场。”

齐宥白脚底如生根在地面上,直到被闫教练推了一把,才回过神,和袁周率一起赶往机场。

于是网上继“齐宥白女友周幼清入院做手术”的消息之后,又有了续集——

“齐宥白紧急回国,缺席颁奖仪式,被罚奖金。”

十一个小时之后,齐宥白出现在市中心医院的病房里。

因为被人意外曝光,周幼清在术后,就换了一间单人病房。

此时她躺在病**,双眼紧闭。麻醉药效过后的刀口一直痛着,此时的她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入睡。

她面色苍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宛若一朵易折的花骨朵,柔弱得让人不知道该怎么保护才好。

“你们回来了。”周薇起身,让齐宥白坐在她的位置,“说是小手术,但也在手术室里待了四五个小时。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主要注意术后休养就好了。只是毕竟在身上割一刀,幼幼受苦了。”

彻夜照顾周幼清的她,神色憔悴,眼圈再次发红。

“辛苦您了,姑姑,您跟派派去休息吧,我来守着她就好。”齐宥白坐下,学着周薇的动作,轻轻地一下一下揉搓周幼清的手背。

她一天要挂七瓶水,止血的、消炎的,还有营养针,加起来挂水的时间都有六个小时,手背上的针口附近已经发肿。

来之前,他既担心又生气,还有一丝胆怯。

如果周幼清有什么意外,自己会怎么样?

这个假设,不断在脑子里回响,齐宥白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只要想到周幼清出现意外,就能够让他崩溃。

可看到周幼清的一瞬间,什么情绪都被抛之脑后。齐宥白从未像现在这样子感谢生命待他如此宽厚。

他能用目光仔细地、温柔地描绘周幼清虽然苍白憔悴,但却安静柔和的睡姿;能坐在周幼清的身边,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感受到她的脉搏;能把自己的全世界重新握在手里。

齐宥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把它套在周幼清的中指上,大小刚好,无比契合,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戴着很好看。

齐宥白缓慢地弯下腰,在她的手指间,克制地落下一个珍重的亲吻。

“周幼清,你愿意嫁给我吗?

可惜,被求婚的对象,仍在睡梦中。

周幼清因为刀口疼痛,哼哼唧唧地醒过来。

她绝对想不到,做手术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情,就算是小手术,也把她折磨得很痛苦。

“怎么了?伤口痛还是哪里不舒服?”

她疼得额前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并没有意识到齐宥白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对:“伤口也疼,手背也疼,躺得不能动弹整个背部都疼。”

齐宥白帮她擦掉流出眼眶的泪水,把她乱成一团的头发分到两侧,小心地将周幼清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让她靠着自己。

起码垫了点肉,不至于让她躺得背痛。

他继续缓慢地按摩她的手背,粗粝的指腹,似乎有减缓疼痛的神奇。

“好些没?还有哪里痛?”

周幼清缓了一阵,才把刚睡醒的那点娇气给散去。

想起自己瞒着他住院做手术,周幼清的声音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你回来了啊?”

齐宥白冷静地阐述事实:“我一下比赛就被告知你在做手术,吓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哈哈,”周幼清越听越心虚,干笑两声,“毕竟只是小手术,用不着兴师动众的。”

“小手术,还这么难受?听说你本来还准备谁都不通知,怎么不厉害死你?”

说起这个,周幼清有点脸红。

从手术室里醒完麻药被推出来,她就觉得做个手术简直生不如死,生无可恋地流着泪,嘴里不停地说“我很难受我很难受”,害得她姑姑以为术后反应不好,哭倒在姑父怀里。

只是这样子的糗事,被重新提起来,周幼清恼羞成怒,她用手肘捣了几下齐宥白:“你是来和我这个病人算账的吗?”

“我哪里会这么没爱心?”

周幼清见齐宥白放弃了追责,忙摆手:“好了好了,都是些小事,我们让它翻篇吧。”

“你的事情都不能算是小事。”

齐宥白加重手里握着她的力量,周幼清察觉到手指间的一点异样,轻轻抽出手,马上发现了戴在手上的铂金钻戒。

中指上的,钻戒。

周幼清此时无暇顾及还在痛的刀口,她的眼神流转,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这是你给我戴上的?”

“是。喜欢吗?”

“戴着还挺好看的。你怎么想起来要送我戒指?”

“因为想问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句话他练习过千百遍,尝试过不同的语气,也设想过在各种语境下能够无比流畅地说出口。

人生第一次被求婚,周幼清仍拿捏不准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当下的局面。

但她想,至少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玻璃窗倒映出来的人,头发杂乱,脸色估计也不是很好,穿的是医院的蓝白条病号服,她都不是最漂亮的状态,还好齐宥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至于被自己这副样子给吓跑。

“我现在没化妆,大概比平时素颜难看一点点,这也算是我最真实的模样,你确定愿意娶这样子的我?”

“我十几个小时前比完赛,衣服没换脸没洗,估计现在胡子拉碴,浑身臭汗。只要你愿意嫁我。”

我早已做好准备,欢迎你加入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