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鸟叫声喧闹,但这并不能打扰我安静地望着你。”
01
许阿婆在她身体康复到可以起身下床,简单地自理之后,就坚决地让向妍去骆一舟在市区的家里缓一晚。
在医院里照顾了许阿婆将近半个月,向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睛下面多了两道淡淡的黑眼圈,这让许阿婆心疼不已。
住院部虽然要求安静,来保障患者们可以有更多的休息时间,但其实病房里每天都会有医生护士、陪护人员和探病亲属进进出出。偏偏向妍入睡很困难,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吵到睡不着觉。再加上折叠床始终睡得不舒服,所以她每天都没休息好。
“您是在开玩笑吗,外婆?我怎么可能留您一个人在医院里过夜?”
想想都不可能,让一个还没彻底痊愈的老太太在医院里住着,她就算去了骆一舟家也会担心得睡不着觉。
“那你这么天天睡不好觉,我也心疼得睡不好觉。”小老太太气呼呼地盘腿坐在病**。
相互为对方考虑的一老一少,隔着一臂距离,僵持不下。
骆一舟托着几个刚洗好的碗从门外回来,看到这番相互置气的情景有点好笑:“我离开的这点时间,你们怎么了?”
两个人都没有理他。
隔壁病床的严阿姨前两天已经出院,后面住进来的这一位是整天捧着iPad看电视剧打发时间的中年大叔。他听到骆一舟的问题,难得抽空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笑呵呵地对骆一舟说:“阿姨觉得她外孙女在医院休息不好,想让她去你家休息一晚,小姑娘不忍心把她外婆留在医院。两个人谁也说不服谁。”
大叔这番场外解说,说得自己心里酸溜溜的。
他住进医院,他女儿忙着工作,每天下班来医院打个卡看他一眼,就匆匆回家照顾儿子去了。他一个人来回折腾做检查,有时候检查结果都是隔壁床小姑娘帮忙跑腿去拿的。
人跟人之间,真的怕比较。
骆一舟挑眉:“这样啊。这有什么的。”他对大叔点点头,大叔继续移回视线看电视。
骆一舟放下碗筷:“外婆每天的点滴到中午就可以挂完了,下午一般躺在**休息睡觉,要不然就跟其他病友聊聊天看看电视什么的。妍妍正好可以趁这个时候跟我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们再一起来送饭,让妍妍留这里照顾您。”
向妍觉得护工没自己照顾得贴心,所以从来没有请人照顾外婆的想法。而骆一舟又是男生,晚上留下来照顾不便,所以只能她一力扛起在病房里值夜的责任。
现在骆一舟提出来的,确实是最完美的方案,双方都点头答应。
向妍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骆一舟的魅力,是在一群叔叔阿姨中间。
他的房子是在A市近几年新建的一个高档小区里的复式楼。他牵着向妍一走进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塞给他一大把自己种的香葱。路上遇到的一位阿姨从袋子里拿出两个刚买的火龙果,向妍是因为骆一舟的女朋友才被塞了一个。
走到小区单元楼的广场前,刚好有几位上了年纪的阿姨站在门禁前的屋檐下聊天。看到骆一舟和他十指紧扣的向妍,眼睛里的八卦光芒亮了又暗。
一位阿姨率先开口:“小骆,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我本来还想着,把我朋友的女儿介绍给你的。”
另外一位阿姨立马接话:“小骆人长得精神,人品又好又有礼貌,这么好的孩子哪还找不到女朋友。”
“小骆,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盘正条顺又有气质,长得很好看的。”
向妍被当面说得脸颊红扑扑的,骆一舟早就习以为常,回话的语气听上去显得很亲切:“我女朋友是舞蹈演员啊,阿姨不愧是老江湖,你们眼光真好啊!”
阿姨们被骆一舟夸得眉飞色舞,他才得以脱身。
他被向妍盯得毛骨悚然,假装若无其事地问她:“干吗?”
“没想到你嘴能甜成这样?”
骆一舟心领了这个称赞:“阿姨们都很热心。刚才那位长得高一点的大妈,上次你说喜欢吃的紫苏腌桃子就是她给的。”
向妍调侃:“也只能是你这样的好女婿人选,阿姨们才会给啊。”
“骄傲吗?”骆一舟嬉皮笑脸。
“马马虎虎吧。”
02
骆一舟打开大门,门口正对着客厅沙发,所以他直愣愣地看到沙发上坐着不请自来的客人,笑容一瞬间消失得看不见踪迹。
突兀的女声从客厅方向传来,越兮吾站起来:“骆一舟,我们在你家等了这么久,你怎么才回来呀?”
听起来像是一个等待丈夫归家,但是迟迟没有等到的妻子质问的口气。骆一舟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的师父黄天师,想着他是何等的眼瞎才收了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徒弟。
“我回家早晚,关你什么事。”
向妍还站在门口,对屋里的情况不了解,听到骆一舟带着点不耐烦的话,心中好奇,所以才问:“怎么了?”
快速地瞪了一眼坐在旁边陪客的钟离,和倨傲地站在电视机上的骆金刚,骆一舟不停留一秒地把还在门口的向妍拉进来。他用正常的音量说:“家里来客人了,我带你去我房间,你休息一下。晚点的时候我再叫你。”
越兮吾咬着牙关,因为被前后对比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她脑子里绷着的理智彻底断了弦。她不顾师父的阻拦:“我们来是找你商谈十万火急的大事。”
“不好意思,在我这里,我女朋友需要休息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骆一舟连眼皮都没抬高半分,拿出一双新的女士拖鞋给向妍换好,然后准备带她去楼上的主卧。
“可她也是龙湾镇的人对不对?龙湾镇有危险了。”
越兮吾的话,让向妍拉着骆一舟停了下来:“龙湾镇怎么了?”
黄天师对徒弟的冲动行为有点尴尬,他上前一步挡住越兮吾,随后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解释:“事情是这样的,我一直在追查之前分给我的西南地区的案子。最近发现,他们频频往A市来。于是我打听了一下A市范围内的动静,只有龙湾镇最近在招商引资,能让他们有借口频繁进出。所以,我怀疑是跟龙湾镇有关系。”
向妍不懂这里面的条条框框,把视线投向骆一舟,而骆一舟则是一脸不满地望着钟离。
“看我干吗?腿长在他们脚上,他们想来我还能不让他们来吗?”钟离说得直白粗浅,但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比起隐在背后时不时搞点小动作,不如让他们全都来,到时候我们一锅端掉,斩草除根。”
只是钟离也很不满,明明他都对外说骆一舟有伤在身,最近不能动用灵力了。黄天师和越兮吾却仍然坚持要跟骆一舟见一面,明显是想让他家山大王当主力。
骆一舟把两个不速之客晾在一边,沉思片刻:“妖界都知道,龙湾镇是我们的根基所在,不到非不得已,他们绝不会来这里跟我们抢地方。既然真的这么做了,那就应该谋划很久了,估计是冲着龙脉来的。”
“然后呢?”越兮吾往旁边移了一步,拒绝了师父看似无意的阻挡。
事情发生在龙湾镇,骆一舟应该对对方的谋求看得更透彻点。所以她有意想从他这里得到多一点的分析和思路。
结果骆一舟对大家垂询的目光置若罔闻,下一句是:“既然是冲龙脉来的,那不是我们这几个人随便商量就可以对付的。所以现在,请你们先离开我家,等人齐了再来找我。谢谢。”
跟着师父从帝都赶来的越兮吾,不太满意骆一舟的敷衍:“那我们现在不先讨论一下大家手里掌握的情况吗?”
“我认为,你应该先给我们一个前期调查的时间。光是这么凭空猜测,是没用的。”他示意钟离派人去调查龙湾镇最近的动向,又对黄天师说,“你们舟车劳顿想必也很辛苦,先回酒店休息吧。等调查完,我再通知你们。”
说完,他环着向妍的肩膀转身上楼。至于黄天师的欲言又止,他就没工夫多管了。
既然对方所图甚大,那就不会仓促行事。而事务局这边,骆一舟想,他们就像是无头苍蝇嗡嗡转,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想一窝蜂地涌过去。
骆一舟的卧室是由两个房间打通的,所以面积很大。装修并不是设计感很强的那种风格,他走性冷淡风,蓝色调贯穿整个房间。
中间的两米宽大床看上去很舒服,但打着哈欠的向妍此时无心睡眠。她在外面没头没脑地听了一些,但再怎么半猜半蒙也想不通事情的全部始末。
“龙湾镇会有危险吗?”
那里,是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回忆。
骆一舟把她带到窗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榻榻米上。他蹲下来,握住向妍的手掌:“别听那人瞎说。先不说那群妖还不成气候,就算是冲着龙脉来的,我也有能力护住龙湾镇。”
这两句话,说得有点不经意,像山林里缥缈的薄雾。但是,向妍相信,他这么说是因为他就是这么笃定的。
“你不困吗?现在去洗个澡,回来你可以睡差不多三个小时,到时候我再来叫你。”骆一舟没有忧心忡忡,依旧还是照原来的节奏来。
向妍摇摇头:“不不不,现在操心家国大事呢,我无心睡眠。”她把事情一联系,问骆一舟,“你说是不是把我外婆推倒在地的那伙人,就是刚才说的,要对龙湾镇不利的人?”
“先不说是不是一伙,推外婆的那个人被我们告了还关在监狱改过自新,赔了我们各种费用,该惩罚的都惩罚了。这件事情已经了了。至于是不是来龙湾镇心怀其他目的,有时间想这件事情,还不如早点睡觉。”
骆一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和之前比,她脸上的肉掉得有点多。他眉头轻轻蹙起:“妍妍,心疼你的不只是外婆一个人。”
这样子还怎么搞?柔情攻势对她很管用的!
吃软不吃硬的向妍皱了皱鼻子,只好暂时中断自己猜测了一路的脑洞,妥协地答应:“好啦好啦,我冲完澡回来马上就补觉。”
说完,她无比珍惜时间,一边顺着骆一舟手指的方向走进主卧的浴室,一边在脑子里重新整合自己得到的线索。
要不然怎么说一心不能二用呢?
向妍冲完澡,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忘记拿换洗的衣服进来了。她站在镜子前,排练推翻再排练再推翻,始终没有找到让自己满意的方法,让骆一舟帮忙去拿衣服,然后递进来。
房间里从始至终都无比关注浴室动静的骆一舟,在听到里面的水流被关掉,然后再也没有什么声响,隔了好久,向妍根本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放下手里的书,往浴室门口靠近了几步,忽然回忆起了向妍进去时的样子,双手没有拿任何东西。他原路返回,打开向妍的包,拿出了她的换洗衣服。
在手触碰到一件布料不是特别多的东西的时候,他脸上没来由地烫了一下,然后像是爆炸似的,温度从四面八方慌不择路地蔓延。
骆一舟站在浴室门外,努力维持声音不变:“你是不是没有拿衣服进去?”
向妍站在镜子面前许久都没有勇气问出声。
全身的水汽在挥发,带走身上的温度,有些冷飕飕的。而骆一舟在浴室门口弄出的声响,让向妍仓皇失措地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浴巾披在自己身上。
不着一丝寸缕地跟人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她毫无安全感,在骆一舟面前,又多了很多的羞涩。
骆一舟等了良久,又说:“你开条门缝,我把衣服给你递进去。”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好。你等等。”
人躲在玻璃门后,开了一小条缝,向妍从骆一舟手里接过她的换洗衣服。向妍在看到被放在衣服中间的内衣**,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她炸了!
她敢打赌,她原本放的可不是这样子的位置。
磨蹭到用一种龟速换完衣服,向妍磨磨蹭蹭地从浴室里出来。她神情羞涩、目光游离不定,不敢与骆一舟对上。
经过骆一舟坐着的懒人沙发,她快速含糊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一溜烟地钻进被窝,只留下空气里还没挥发散去的沐浴露味道。
03
许阿婆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终于可以出院。
出院前,主治医生特地交代,人最好是留在A市,方便随时回医院复查。
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全科室的专家一起研究,也没弄明白许阿婆是怎么一夜之间好转,更不敢断定许阿婆是否完全好转,只能随时关注她的身体状况。
骆一舟想都没想就开口邀请:“去我那里住吧,正好有三个房间。我把主卧收拾一下给阿婆住,朝南光线好,窗外风景也不错。”
向妍的男朋友如此热情好客,把他房子的现任住客钟离都抛之脑后。
向妍鼓着腮帮子,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一半。
龙湾镇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起码得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才能回去。她瞄一眼还在殷切等答案的骆一舟,说:“要不你帮我在你家附近租一套房子吧?”
“为什么这么麻烦?”骆一舟皱眉。
“我外婆不喜欢住别人家。”
“我是别人?”
他语气里十足十的委屈让向妍有点哑然,但她还是小声反驳:“反正我外婆不会答应住你家。”
许阿婆是个老派的人,虽然对向妍和骆一舟的交往乐见其成,但她不会答应外孙女带着她一起借住在未来孙女婿家里。至少要等“未来”这个前缀去掉之后。
骆一舟不信,亲自去邀请许阿婆。遭到拒绝之后,他才用了点办法,把他家隔壁的房子租了下来。
房子跟骆一舟家一样是复式楼,格局差不多,楼上楼下都有卧室。
许阿婆年纪大,上下楼不大方便,幸好一楼的卧室也是朝南,就定下楼下的房间。
全能保姆骆金刚被骆一舟打发到隔壁打扫卫生。家里的其他两人,一个往大了说,忙着维护社会治安,拯救世界和平;另外一个当了近千年的单身狗,开窍之后全心全意在医院讨好许阿婆。
只有它,身残志坚地叼着四件套,把二楼三个卧室的**用品全换了一遍,开窗通风,擦桌子、拖地板地迎接许阿婆和向妍的入住。
许阿婆出院后的欢迎宴,是在骆一舟家举行的。
饭后,许阿婆的作息很规律,早早地回隔壁休息。钟离非常会看眼色,跟骆一舟一顿挤眉弄眼,带着骆金刚出门去黄天师住的酒店,和黄天师彻夜长谈去了。
他现在非常希望骆一舟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向妍待一起,以便尽早痊愈。逆天改命的元气还没恢复过来,接受传承的日子却迫在眉睫。
人都走光的房子瞬间冷清了下来,骆一舟跟向妍一起把碗筷扔进洗碗机,又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推开玻璃门,回头伸出手:“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夜色温柔似水,他笑得招人,眼里光芒万点,似乎早就把整片星河大海装进了瞳孔。
阳台上种着一些花花草草,中间放着两张特别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气垫椅。
向妍很不客气地坐下来,身子往后躺,靠在椅子上,惊奇地说:“这里视线真不错,躺在这里看星星的角度刚刚好。”
骆一舟坐在另一边,侧躺着,单手撑住脑袋:“都是钟离摆的,他喜欢看这些。”
“原来钟离是这么有情调的人啊。”
骆一舟轻笑出声:“这才哪儿到哪儿,他以前可是修真界万人迷的担当,一肚子花花肠子。不过现在主要是躺在这儿夜观天象。他说躺着看,不用一直仰头,脖子不酸。”
这个说法很新鲜。向妍看过古代的电视剧,每个能看星象的人都一副神秘莫测的高人模样。而钟离找的理由,让她再也无法端正态度地再在脑海里模拟。
六月初,A市的夏季已经八分熟,夜晚凉爽的风挟裹着花香吹拂她的面颊,几缕发丝纠缠,她轻轻用手拨开,小区里的高楼亮起点点灯火,和远处的星子交映成辉。
“有点想念从前了。”她看着天空,知道身边的人一定听得认真,“那时候经常会停电,每家每户都会拿出折叠椅,放在家门口。你如果站在高空往下看,街道两边的折叠椅会排成一条没有首尾的长队。椅子下燃着一盘蚊香,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跟周围邻里三言两语地说着今天的听闻。一声有一声没的,最后声音缓缓消寂在黑夜里。可能再醒过来就是午夜十一二点的样子,一个喊醒一个,各自回家继续睡到天亮。”
说起那些极其有人情味的夜晚,向妍的脸上映着馨甜的暖意。她继续说:“所以以前课本上的所有文章,我最喜欢《边城》。”
里面有一段:夏夜光景说来如做梦。大家饭后坐在院中心歇凉,挥摇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萤,听南瓜棚上纺织娘咯咯咯拖长声音纺车,远近声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风翛翛吹到脸上,正是让人在各种方便中说笑话的时候。
每每读到这一段,都会重温一遍过去,以至于从小不爱背诵全文的学渣向妍,很多年后都能轻而易举地默背这一段。
骆一舟以前没想过,许多年没在向妍身边的他会错过什么。当然,许多年这三个字曾经在他的字典里轻飘飘不值一提。
可是现在他不止一次在问自己,他到底失去过什么?
他和她重逢得太晚,没看过她敏感多愁,她活泼娇俏,错过了这些她提起会嘴角不自觉上扬的瞬间。
“真可惜,没有看见过那时候的你。”他托着腮,“不过还好你现在在我身边。”
我无法回到过去,在你成长的印记里加上我的存在。但是没关系,我可以陪你过以后的每一天。
如果你喜欢大海,我陪你去看海浪拍在礁石上碎开的浪花,像是散落在大海里的星辰;如果你喜欢看日出,我陪你坐在山巅之上看青葱郁绿被熏染得绯红,叫醒整个世界的样子。
向妍伸出手,等着骆一舟来握住。下一秒,她的手掌被厚实地包裹住。
两个人没说什么话。
向妍抬头看星星,骆一舟侧身一直看向妍。
夜更深,她的眼皮已经缓缓地合上,骆一舟悄悄站起来,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送回隔壁。她乖巧地依偎在他怀里,贴在他胸膛的热量透过布料牢牢地烙在他身体里。
骆一舟把她放在**,将被子轻轻盖上去,他坐在床沿,静默地看着她的睡颜。
以后,我说的是以后,希望有一天醒过来,我们可以躺在一张**,我侧卧着面对你,你也刚好面朝我,可以是把手搭在我腰际。一睁开眼就看到你,窗外的鸟叫声喧闹,但这并不能打扰我安静地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