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山于是便将皇甫昱的情况对众人都说了一遍,原来,皇甫昱那时对赵郡王已有防备,又对钟三失去信心,加上赵郡王要强行为他安排婚事,便招致了皇甫昱更大的反感,于是他下定决心准备离开钟三、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来一个远走高飞。
可是后来,他再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还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京城,因为一来赵郡王一旦知道他走了,肯定会派人追捕,到时候自己未必就能逃掉,另外更重要的是,自己现在已经猜到赵郡王的阴险毒辣、居心叵测,因此他就更加不能甩手不管,而应该要继续辅佐朝廷,对付赵郡王,再来一次平灭贼寇一样的救国救民。
于是他便星夜离开永年炭行,直接投奔兵部,及至见到赵明山本人,他便将来意对赵明山说清,赵明山听了自然当场表示欢迎,并说要把他推荐给皇上,直接为皇上出谋划策,这样说不定皇上还能赏他个一官半职做做,又何乐而不为。
可是皇甫昱听了赵明山的建议,却并不同意,他说一来自己前来投奔赵明山,并不是为了做什么官,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利益,他纯粹就是想效法过去的圣人,出主意帮助朝廷挫败赵郡王,维护国家的安定,另外,他也说,现在京城的局势十分复杂,赵郡王得知他离开永年炭行,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找他,到时候如果他经常在外人面前抛头露面,被发现的可能就会大幅增加,说不定赵明山都会因此被牵连,为此,他对赵明山说,要他报效朝廷、出点子想办法,这些都不难,但有个条件赵明山也必须答应他,赵明山听了他这话,就问他到底是什么条件,皇甫昱说,这个条件其实十分简单,就是要让自己长期潜伏在赵明山府内,不见任何外人,也不随意见府内的人,他只和赵明山单线联系,在关键时候提供策略,其他时间则可以当他“不存在”。
赵明山一听这话,觉得事态紧急,迫切需要皇甫昱的策略渡过险关,于是便答应了他,并将他藏在自己的府邸之内,这样,皇甫昱就在赵明山府上为朝廷对付赵郡王秘密地出谋划策,这次也正是他提供给皇上双管齐下之计,才化解了虏军进犯的危机,为朝廷保住了不变的万里江山,算是立了一大功,此时他无须皇上就此封赏他,却要托赵明山给皇上带一个请求。
皇上听了就问赵明山是何请求,赵明山说,皇甫昱知道皇上接下来就要清算王派党羽,他想请求皇上,能否放过工部右侍郎钟廷民及其家眷。
皇上一听赵明山这么说,顿时就有点不大高兴,他说钟廷民是王派核心成员之一,他一直听命于赵郡王,囤积居奇,哄抬炭价,五年前的边关兵变就是因他断供提价而起,后来朝廷募捐银两时,他竟然只捐了一百两,这简直是一个令人笑话的数字,再到后来,他干脆直接把基山炭矿都交给了赵郡王,任由他将巨量的石炭送给虏军,而他自己却完全不闻不问,对于这样的王派核心,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赵明山看着皇上斩钉截铁的样子,知道皇上龙意已决,于是不再坚持,却转而又对皇上说道:“陛下,其实皇甫先生已经知道您不会同意放过钟廷民本人,不过他说,钟廷民的家眷,陛下应该可以放过,因为皇甫先生本人十分清楚,钟廷民的家眷丝毫没有参与王派的事,甚至他的儿子钟成,就因为看不惯他爹的做法,早在几年之前就退出了永年炭行,他请求万岁能够宽恕这些人。”
皇上听了赵明山所说,又想了一想,然后说道:“男丁都不能放,女丁嘛,算了,给他们三个女丁的名额,让他们自己挑三个吧,”赵明山听皇上这么说,再要坚持,却看皇上已经闭上了眼,赵明山没有办法,只得说道:“好的,就三个女丁吧,微臣这就回去告知皇甫先生。”
这时皇上又问赵明山,要不要加封皇甫昱官位,或者赏他一些银两,赵明山说,完全不必,因为皇甫先生根本不在乎这些物质上的利益,这也是自己出门前,皇甫先生再三提醒他的,皇上听了这话,又夸赞了皇甫昱几句,说他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才!
当日皇上和众人又做了一些商议,并在此基础上,做了第三件事。
这第三件事就是朝廷颁布了一系列诏书:诏书一、自明年起,改泰和十一年为平正元年,以纪念国家重归平安正道,诏书二、免除赵地同州府、新城县、阳城县、中城县五年的赋税,以助当地恢复生气,诏书三、革除赵郡王王位及一切官职俸禄,并令宗人府将其永远剔除出皇室宗谱,诏书四、革除徐进启、马朝晖、俞极仕、段飞及钟廷民一切官职俸禄,着令东司衙门即刻将此五人及已退休多年的翁成国之所有家产全部充公,本人及家眷都关押至诏狱,等待朝廷进一步的审理裁决,诏书五、加封带兵入关、救急救难的袁廷宗为镇国公,加封带兵奇袭中原府和同州府的盛彪为保国公、兵部右侍郎,加封招徕皇甫昱为朝廷出谋划策、被刺杀成重伤依然带伤关注局势的赵明山为安王,这也是本朝异姓封王的第一人,加封被盛彪救出的郑仕清为赵地左布政使,同时追封新定关千户所的千户王英为赵地都指挥使,这也算是弥补了十年前皇上因为心中对贼匪的顾忌、而未能加封他为此官职的遗憾,诏书同时追封了宫外救驾的李捕快等人,诏书六,任命一批朝廷命官: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工部尚书、工部右侍郎、赵地提刑按察使,中原府知府以及同州府、阳城、新城、中城一府三县的整套班子。
十月十一早上,王祥立即开始行动,他令东司衙门的人将早已***在宅院中的翁成国、徐进启、马朝晖、俞极仕及段飞全家老小五百多口全部下了诏狱,所有财产全部查没充公,不过,对于钟三,则是网开一面,由皇甫昱于当日先行进府,与钟三碰面。
钟三对皇甫昱的突然出现感到既惊讶、似乎又不很意外,皇甫昱将他离开永年炭行之后的经历以及两次提醒钟三回头的事对钟三说了一遍,钟三听了并未做声,只是微微点头,皇甫昱又对钟三说,他已经尽力托赵明山大人向皇上求情,可是皇上不肯饶恕他本人,只肯同意赦免三个女眷,皇甫昱说他今天来此正是为了此事,他觉得这三人还是应该由钟三本人来定。
钟三听了皇甫昱的话,默想了一会,然后才缓缓地对皇甫昱说出了三个人名:牛氏、段从茵、钟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