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悠站在门外,每隔几秒钟就拉扯一下衣领。他委实是穿不来笔挺的西装,脖子束缚得难受。
“怎么啦?脖子上长痱子啦?”狄安娜揶揄他。
李悠作势要去扯领带:“我能不能把这领带摘下来?很难受,脖子勒得疼。”
狄安娜赶忙一把把他的手摁下:“不可以!你就再忍忍嘛,今天可是见我父母诶。”
“不是说好今天去我家的吗?”他问。
“是去你家呀。你不是来接我了吗?正好,趁这个机会让我父母见见你。”
“话说回来哈,为什么你衣柜里会有男士西装?”
“给你准备的。”
“?”
“我就猜你今天要来,所以昨天赶紧去买了一套西装。”
“哦。”
狄安娜在他背后轻拍一下:“好啦。打起精神来,我父母想见你很久了。”
李悠在拉扯领带的动作顿住了:“想见我很久了?为什么?”
“因为我跟我父母说我在学校里交了个男朋友呀。”她俏皮冲他抛了个wink。
李悠好似被子弹打中,捂着胸口蹲在地上。
“悠!悠你怎么了!?”狄安娜吓了一跳,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忽地抓住她娇嫩的招手:“我没事…只是觉得,得想个办法娶了这个女人。”
她闹了个大红脸,捶了他一下:“讨厌,就知道拿我开玩笑。”
“我人都在你家了你还觉得我是开玩笑?”李悠大呼委屈。
她不说话,脸蛋儿红红的,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触了一下。
李悠和狄安娜是手挽着手一起出现在会客厅的。她的母亲看到自家女儿和一个异性牵着手,特别是两个孩子还挨得倍儿近,额角青筋直跳。相较之下,她的父亲就没太大反应。
“安娜。”狄安娜的母亲叫了她一声。“来书房,我有话和你说。”
狄安娜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心上人的手,一步三回头跟着母亲进了书房。
会客厅只剩下她的父亲和李悠两个人,前者对右手边的沙发椅做了个“请”的动作:“李悠同学,请坐。”
女仆将两杯刚泡好的红茶放在小茶几上,狄安娜的父亲端起红茶杯抿了一小口。李悠偷偷瞟了一眼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发现对方也在看他,他心虚地端起红茶杯。
“听说,”男人故意停顿了一下。“你想娶我女儿。”
“噗!”李悠没绷住,一口红茶全喷回茶杯里。
他如此糟蹋红茶的行为却并未引起男人的不满,后者放下茶杯,递给他一条洁白的手巾。李悠接过手巾擦擦嘴边水渍:“谢、谢谢伯父。”
“自我介绍一下。”男人主动伸出手。“我是狄安娜的父亲,宙斯·弗罗斯特。初次见面,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李悠同学见谅。”
闻言,李悠连连摆手:“不不不,伯父您太客气了。那个,我叫李悠,是狄安娜的同班同学。冒昧前来采访,如果打扰到了您和伯母,我非常的抱歉。”
“安娜这孩子,头一回对一个异性如此上心,这倒是令我吃了一惊。”
“啊哈、啊哈哈…”
“李悠同学,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伯父您请说。”
“于你而言,小女,究竟有何吸引人之处?”
“…”
笑容凝固在脸上,李悠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同一时刻,书房里。
“我反对这门亲事。”狄安娜的母亲,赫拉态度坚决。
“妈妈您这是做什么嘛!?”狄安娜急了,印象中,母亲本不该如此不通情达理。“女儿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您不为女儿高兴就算了怎么还要棒打鸳鸯呀?”
“你还小,从小没离开过我身边。你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我怎么就分不清了?有别的女孩子靠近他我都会很不舒服会吃醋,这还不足以证明我喜欢他吗?”
“你喜欢他,就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花在他身上吗?他能给你什么?”
“安全感。”
一听这话,赫拉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妈妈!你到他那儿找安全感!?”
“您是我妈妈,可从小到大您为我做过什么!?”狄安娜生平第一次和母亲顶嘴。“您总是自顾自为我安排好一切,美其名为‘为你好’,却从未问过我的意见。”
“您教授我外交辞令、社交礼仪,告诉我人前人后都要保持优雅,不可以丢了弗罗斯特家的脸面。您希望我继承您和父亲的衣钵,却从未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的梦想从来就不是当一个政治家。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联盟军战士。可是,您不仅试图剥夺我的梦想,剪断我的翅膀让我一辈子待在水塘里。现在,您还要来剥夺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吗!?”
赫拉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乖巧懂事的狄安娜吗?如今的后者,竟然为了一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异性,生平第一次与她顶嘴。
赫拉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张口李悠闭口李悠,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他包容我的任性、接受我的撒娇、容忍我的过失,这就够了。在他身边,我感到开心、快乐、幸福,这就够了。我喜欢他,他喜欢我。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
狄安娜看着赫拉的眼睛,继续说道:“是的,我爱这个男人,我爱他。他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相信,我的未来式,应该由我自己来做主。”
赫拉放弃了,她如何还能看不出自家女儿对那个李悠情根深种。她脱力般往后倒进椅子里,叹了一口气。
“唉。”她摇头。“罢了,罢了。你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我只是没想到,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么一个糟糕的形象。”
狄安娜也摇头:“不。妈妈,我爱您。但,女儿已经长大了,您应该试着放手让我自由自在的飞翔,让我学着自己拿主意了。我毕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水塘里,我也不是水鸟。”
“凤凰,本就该展翅高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