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亿隐约意识到宁神丹的作用是什么了，唤醒灵智。
这是一个提示，也是一个精致的巧合。
但世上没有那么多恰到好处，一定是被刻意安排了。
杨亿收好铜牌不再去想，抬头望着大凉峰。
能被连城先祖选来渡元婴劫，肯定灵气浓郁。
珍奇异宝少不了，用来开脉也很好。
一般人不知道这里有金丹巅峰的尸魔，或者他们知道也没得选。
洞天福地就是那么多，早早就被大宗门占了。
对于散修或者小宗门弟子，要么开摆，要么来这种地方拼一枪。
他们很可能会死，但总有一丝机会开脉成功。
绝望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稻草有毒，他们也不会放手。
杨亿望着那一簇簇稀疏的火光，心里浮现出一种感同身受的悲哀和无奈。
世界真正公平的就是每个人的命都只有一条，除此之外都是笑话。
“师兄，你卡在聚灵境界多久了？”
“七岁开灵，至今十八余年。”
叶扶光凝视着远方，语气有些复杂，
“没有法门，不得功法要领。没有灵丹，只好夜以继日枯坐。”
“说实话，我凌云剑阁弟子，过得和他们差不多。”
他们指谁，自然是大凉峰脚下聚集的那群散修。
“你现在有法门了，就在你兜里。”
“法门？”
叶扶光满脸不可置信，却还是依着杨亿的话从兜里掏出那本《凌云脉》。
“这……凌云脉的所有诀窍关节注解无一缺漏，精妙绝伦，不可思议！”
他认出那些注解全是杨亿的笔迹，一时间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只是死死攥紧手里的书，像抓住了黑夜里唯一的一束光。
“找个清净的地方打坐吧，我去去就回。”
这一次，叶扶光没有再去问为什么。
他知道杨亿身上有秘密，他更知道杨亿不会害他。
目送杨亿走远，他突然眼角一酸。
“两百七十八年了，终于，凌云剑阁终于又有完整的法门了。”
他想到了郁郁而终的师伯，想到了偷偷离开的师叔，还有那些自暴自弃的师弟妹。
一时间，泪如泉涌。
杨亿冲着大凉峰走去，走向那一堆堆篝火。
有人的地方就有青楼，啊呸，交易。
这群常年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散修囤得最多的就是药材。
杨亿不会炼丹，练不出宁神丹，但他可以熬一锅宁神汤。
锅就让大师兄背着，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杨亿终于见到一个人。
一个胡子拉茬，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刀疤男很警觉，杨亿还没靠近就感受到他不善的目光。
散修大多都是这样的独狼，互相没有信任，没有羁绊。
就算苟合在一起，用不了多久也会分赃不匀内部分裂。
“我买些药材。”
杨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停在他五米之外不再靠近。
“什么药？”
刀疤男声音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川乌，半夏，连翘……”
杨亿一口气爆出十几种药材，把宁神丹所需的药材夹杂在里面。
“我只有三种，三百两银子，或者一颗灵石。”
“行。”
杨亿没有试图讲价，和散修打交道，少说一句话就少一分危险。
刀疤男见着杨亿走远，才松开了藏在身后握住刀柄的手。
杨亿找了十来个散修，这才凑齐了宁神汤的药材。
钱包空了，换成了背后的大包和铁锅。
赚钱好似针挑土，花钱犹如水推沙。
十颗灵石还没焐热就没了，杨亿心在滴血。
一路颠簸走回古道，却瞅见叶扶光就在古道旁打坐。
杨亿一时间不知该说是这货胆子肥，还是缺心眼。
支锅，生火，熬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等到繁星漫天，叶扶光才大喝道：
“师弟，我悟了！”
“嗯。”
“我聚灵期圆满了！”
“嗯？”
杨亿两眼瞬间看向叶扶光，这一来一去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货就圆满了？
走眼了，这浓眉大眼的呆货居然是个天才。
杨亿看得有些嫉妒，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真的比人和狗的差距都要大。
同样的年纪，秦露已经练气，叶扶光差一步练气。
而自己还是挣扎在聚灵初期找不到突破的契机。
以秦露的优秀，都不敢去参加甲子会试。
那些参赛都该是些什么怪物？
“师弟，我想试试在大凉峰开脉。”
“开脉不是小事，你自己想清楚了。”
叶扶光深吸一口气，
“开脉艰难，我岂能不知。离甲子会试不足月余，时不我待。”
“行吧。”
“师弟，若我……”
“我会为你默哀的。”
杨亿本来也想让叶扶光试着开脉，既然叶扶光自己开口了，也省了口舌。
开脉很危险，一旦失败轻则残废，重则爆体。
一无长辈护法，二无灵丹辅佐，这种危险成倍增长。
没办法，谁叫咱没那条件呢？
“带好这口锅，进山吧。”
叶扶光这才注意到杨亿身边的铁锅，浓浓的药材味道让他有些反胃。
“师弟，你药熬糊了。”
“无所谓，反正不是给人吃的。”
叶扶光不太明白杨亿的用意，但他习惯了无条件相信杨亿。
铁锅乘着药，不好背，叶扶光只好把锅撑在头顶。
颇有几分阿三的味道。
再一次进山，杨亿有了不少底气。
聚集在这里的散修九成九都是聚灵境界，这点刚才杨亿已经确认。
当然，山峰里面肯定有像秦露那样进去找灵药的，但肯定不多。
修士也是人，不是神经病。
没有谁喜欢没事找事，当然叶扶光除外，这货脑子有坑。
所以杨亿特意找了口大锅给他抗着，他就是想找事，也腾不出手。
没走多久，杨亿鼻头一紧。
血腥味。
“师弟，那里有人受伤！”
杨亿顺着叶扶光目光看过去，正是先前遇到的刀疤男。
他倒在一片血泊中，胸口被人划开，肉眼可见脏腑，眼见是活不长了。
“不用管，也管不了。”
叶扶光刚想开口，又被另一方向传来的打斗声吸引过去。
杨亿也看过去，只见得黑暗中一抹熟悉的银光乍现。
是灵符，卖给秦露的那道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