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忠的祖父、父亲都是开国元勋。他父亲当过御马监掌印,他本人也是个进士出身。他本身还有举人功名,但没什么才华,后来入仕为吏,一直没升迁,如今是右佥都御史(左都御史)。
张忠本人是庶吉士、翰林编修。
而张家子弟,在朝中担任官职地就不少了,比如张忠的堂哥张孝廉,现在就在户部任郎中。还有张孝廉之前提拔起来地几个门客,目前仍然在朝中担任要职,譬如礼部员外郎张承谟、户部左侍郎张懋,都是朝中老臣。
张忠的祖父曾做过礼部侍郎,乃大明朝初期著名的“文武双状元”;其父张邦昌做过户部尚书,张家的关系网很复杂。
但是随着张忠的叔父张永、张延龄等一系列人倒台,张家失去了靠山,张忠地祖父被罢官。而他自己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想继续发展、只能自己努力。他想做官、又缺钱粮。所以才来请求北伐。
不过张忠的能力似乎有点欠缺,朱元璋觉得他有时候太软,遇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张忠的侄子张永是个粗人,但有一颗赤胆忠诚的仁义之心,而且能干。可惜这两人,都不怎么合适做官。
张忠离京时,带着一群人浩浩****。
张忠走之后,朱元璋又召见了陈季扩,与他讨论起西征诸事。
“陛下打算从哪里出兵?”陈季扩拱手道。
朱元璋道:“朕准备先攻打宁远卫城,再调集大军渡过黄河。”
陈季扩忙道:“臣认为此计可行!宁远城距离京师最近,而且宁远城有坚壁清野的习惯,咱们可以轻易拿下城池。然后向北进兵,沿着长江北岸,攻略陕西腹地。”
朱元璋道:“朕已派人查访,宁远卫城的将领姓王名振,是个骁勇善战的武官。此人是个难缠的角色,若是硬碰,恐怕要花费巨大代价。”
陈季扩道:“臣愿意率军去夺城,必能轻易破敌。”
“嗯。”朱元璋颔首道,“朕听说此人很有智慧,你可别贸然行事。”
陈季扩抱拳称是。
朱元璋看向旁边的杨荣,道:“杨爱卿,朕打算让你做先锋。朕要亲自坐镇中枢指挥。”
杨荣连忙拜道:“陛下圣眷隆恩,臣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杨荣跟着他南征北战,表现一般,但胜在老实、勤快能吃苦耐劳,在北方军队中是出类拔萃的猛将。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宁远城里的张氏残党,使宁远的守将束手束脚。
朱元璋又道:“朕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持续半年之久的叛乱,朕要尽快平息陕西。”
陈季扩道:“臣等竭力完成此事!”
朱元璋顿了顿,忽然笑道:“朕的大军,不能白出征啊。既然是出征,当然要有犒赏,不管是银子、还是物资,朕都会给足的。”
这次陈季扩没什么话说了。朝廷每天消耗的粮食都数不胜数,若是能获得一批补充,确实解了燃眉之急。不过朱元璋的口气,似乎不是很在意钱粮。
他看了陈季扩一眼,道:“朕记得陈爱卿擅长治理州县,如今正好给朕分忧。你便负责组织百姓耕种屯田吧,不许偷奸耍滑,要让百姓吃饱穿暖。”
“臣遵旨。”陈季扩立刻跪地磕头。
朱元璋便道:“好了,就这样罢。你们回去准备,三日之后即刻出发。”
“是。”众人齐声道。
待众人纷纷退下,刘瑾忍不住道:“奴婢觉得陛下有点操之过急了。”
“哦?”朱元璋转头看他,笑道,“你觉得朕应该慢慢筹谋?”
刘瑾道:“奴婢以为,此时大军刚抵达西川,不宜立刻攻城,得徐图之。宁远城有精兵驻防,若强攻不妥,反而会伤亡惨重。陛下还需要等一些时间。
如今西川各路叛军皆已归附,陛下不妨派使者前去游说招降……那张忠也不错,陛下可委以重任,将来未尝不能成为栋梁之材。如果张忠对皇室忠诚,或许会投效大明。”
“嗯……”
朱元璋思忖片刻,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考虑过了很多问题。
陈彦升说得没错,这个时候打宁远、确实会损失惨重。因为张忠的家底厚实,麾下将领大多能打仗,而且人员素质较差。朱元璋只能依靠锦衣卫指挥使司的兵马、以及各州郡的厢军、辅兵,加起来有十万人。
另外,宁远周围的卫所军,也是一股不弱的势力。
朱元璋知道宁远军有八千骑兵。他打算派一部分骑兵北上攻打宁远城。而剩余的步卒、则在西凉府休整,然后向西面的宁夏巡抚卫辉府推进,攻取宁夏城。
宁夏巡抚是李景恒兼任,宁夏城并不属于宁夏总督衙门辖下。而宁夏巡抚李景恒的地盘,在宁夏府和兴庆府的交界地带——卫辉府,距离京师不到两百里地,是个小地方。但李景恒却是个能打仗的武将。
朱元璋想趁机灭掉李景恒、以收服西北地区。
他又道:“宁夏巡抚卫辉府,有五千兵马。不过卫辉府在宁夏府和兴庆府的中央,西线是宁远城,东线就是兴庆府。宁远的兵马不多,我大军只要突袭,就能轻松夺取宁远城。
不过此时不宜冒险,宁远卫辉府的兵力更多,而且卫辉府有四五万守军。朕的大军只有六七万,若是全歼了西凉叛贼,就要与宁远军决战,胜算太低。若是能顺利击败张氏,再收拢宁远叛军,宁远城的守军就不足为患了。”
他沉吟片刻,又道:“张忠若真敢背叛朕,便索性将他斩草除根。他若识相、肯定会劝说父亲献城投降,若他执迷不悟,朕再杀他。”
杨荣迟疑道:“这样恐怕会动摇张忠的军心呀。”
朱元璋冷笑道:“他的儿女都死绝了,还要啥军心?朕要收拾的只是一个张永。”
……
次日一早,皇帝御驾亲征的诏令,便传遍了西北地区。
消息传开之后,各地官吏百姓欢欣鼓舞,士绅商贾无比激动。
原本在西川流窜作恶的叛乱军,大概有二十多万,虽不像张居正时期,叛乱频繁,但仍然闹得沸沸扬扬、民怨载道。朝廷几次出兵剿灭,都没能彻底控制局面。
如今大明军队已至,西北叛乱军终于覆灭了,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能脱离水深火热之灾?
当然这只是表象,实际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时候,朝廷的目标已经不仅限于西南,而是要把西北占领了。因为朝廷的主力军团已经北伐建功、威震天下,不需要像张居正时那样,在西南地区与叛军纠葛不清了。
朱元璋登基以来,一直以稳定西南为主,在西北地区也颇受掣肘。而且西北叛军的活跃程度,甚至超过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