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张家在京畿之地的产业,包括田庄、铺面和店铺等,都属于张太后。张老爷夫妇死后,这些产业全部留给了张薇。张薇拿到手之前,便将产权转移给了张钰,让张钰继续管着这些东西,以免张太后知道了闹腾。
张琛把张家地田产都记录下来了。
他又在京城呆了数日,每天都要去一次张家大宅,询问母亲的病情;还去兵部报备,查阅兵器库地钥匙。他不敢把兵器库的钥匙带进皇宫,否则就可能泄露消息,毕竟皇帝现在很信赖内阁和锦衣卫,万一被人察觉,那就麻烦了。
另外张琛还去见了父亲,提及了自己即将离京的消息。
张太后似乎有点伤感,不过倒也没有阻拦,只叮嘱张琛要照顾好自己,莫要胡来等等。
张琛在家中逗留了六七日,与张太后和张钰谈论了许多家务琐碎的小事,终于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一日他们回到了京城,乘坐轿子进入宫墙。
张琛下了轿子,抬头看了一眼那巍峨地紫禁城,深吸了一口气。
他迈步往前走去,穿过甬道,便来到了乾清宫。刚进殿内,却只见赵顼站在御案边,正俯瞰着桌案上的奏疏。
张琛躬身道:“臣张琛,参见圣上。”
朱元璋转头看了他一眼,“免礼,赐座。”
待张琛跪坐下,朱元璋道:“朕听闻你已在南直隶任职,怎么又回京了?”
张琛道:“臣的岳丈病重,臣想回京探视。”
朱元璋道:“张大人的病,朕派太医过去诊治过两回。”
“哦?”张琛颇有兴趣。
朱元璋道:“太医说无碍,朕就没有再追究。你不必担心,若有什么需要朕相助的地方,尽管说话。”
张琛道:“微臣叩谢恩典。”
他顿了片刻,忍不住道:“圣上打算派谁去广州呢?”
朱元璋沉吟道:“暂时还不确定,朕再做安排。”他又道,“你此番南巡,也辛苦了。朕给你封了个三品武官的俸禄,加上赏银五千钱。”
张琛赶紧起身道:“圣上厚赐,臣受宠若惊。”
朱元璋摆手笑道:“你我兄弟,别客套。朕听说你在南京,颇为威风,还剿灭了匪患,实乃大功德。”
张琛谦虚道:“那都是运气,臣初出茅庐,不足挂齿。”
朱元璋道:“这种事不可妄自菲薄。你既已领了官职,朕会吩咐锦衣卫指挥使沈仑配合你行事,有事可找他。”
“臣遵命!”
朱元璋又笑道:“你年纪轻轻,就已做过几桩大事了,假以时日肯定有更大的功劳。朕希望你能做个大英雄。”
张琛连忙道:“草民不敢。”
朱元璋笑着摇了摇头。
张琛告退之后,心中却暗暗嘀咕:我可不敢有野心。
张琛回到自己家中,发现院落里的树木已经凋零枯萎,显然已有一阵子。
他从怀里取出了张家在南京的田契、地契,揣进袖筒里。又把张家的账簿翻开,仔细核对。这份账簿,便是当年祖辈在南京的产业,包括一百亩水泥田、一百顷桑园、二十间铺面和四座庄园。
“爹娘的房子还在吗?”他忽然想到了这茬。
他的父母,早年就搬去了南京。后来张琛也去南京做官,父母跟着他去广东。
张琛的堂妹张玉,在南直隶经营丝绸店,她嫁人后也搬到了南京;母亲的舅舅李忠,则常驻在福建,是闽地盐铁司总监。
张琛的父母都没有儿女,只有一个妹妹,也就是他的姨母,嫁到了湖北。
他叹了口气,“若是当年爹娘在南京做官,哪怕是一个县令,咱们张家的根基恐怕都不会毁掉……哎,都怪朝廷贪婪,非要削减南京的田产!”
张家虽是大族,但田地很少。张家最大的田,是在扬州府,那边的田都在江苏。而南京这边的产业,是在杭州府。这些年南京的土地价格暴涨,张家的产业也受益良多。
张琛心想:自己这次回南京述职,应该顺带帮父母讨回损失。他把账本和房契等物,藏好了,准备明天去兵部。
晚饭时,张琛特地去厨房,把那两盘糕点偷了一碟子,送去了姨母家里。
姨母是张琛的表姨母,名叫周芳云,今年已快五十岁了。她长得高挑瘦弱,皮肤白皙。据说她原本是一介农女,在乡下教养闺秀。结果丈夫张世泽在乡试考中举人,便娶了她。
张琛曾经读过几年私塾,认识几个字,他把糕点送过去时,便笑道:“姨母,这是南昌的松花蛋饼,尝一尝。”
姨母接了盘子,笑盈盈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姨母家来了?可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张琛笑道:“倒没遇到什么难题,就是突然想念姨母和表姐,想过来看看。”
姨母吃了一块糕点,笑道:“真香啊!姨母在南京过惯了好日子,嘴巴刁得很,你的糕点真好吃。”她说罢又夹了一块糕点吃,赞不绝口,“嗯!好吃!”
张琛笑着道:“喜欢吃,回头再给您送点去。”
姨母笑道:“多谢贤侄。”
张琛又寒暄了几句,才辞别回家。
……
次日一早,张琛便骑马赶往了兵部衙门。
这是兵部的办公地址,设置在崇文门外面。
张琛径直奔进了兵部大厅,立刻有值守的官员上前招呼:“张侍郎!”
张琛抱拳道:“在下来觐见兵部尚书王琼王公公。”
那差役连忙引着他进入旁边的侧厅。须臾张琛便见到了一个胖乎乎的宦官,穿着红色的官袍,腰间悬挂一柄绣春刀。
张琛连忙拜道:“下官南直隶巡抚张琛,拜见王公公!”
王琼呵呵笑道:“张侍郎,久仰久仰。”
张琛拱手道:“在下今日奉旨回京述职,听闻兵部尚书王公公在此,故而登门求见。”
“哦,原来如此。”王琼捋着颔下的短髯,笑眯眯道,“张侍郎远道而归,先请上座吧。”
张琛便被安排坐下。
他的身体比较瘦小,只堪堪到王琼肩膀位置。
王琼看了看张琛,又看了看旁边,忽然笑起来,“张侍郎,瞧你瘦成了这样,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张琛愣怔了一瞬,随即露出尴尬的神情。
他低声道:“在下是个穷酸士子,家境贫困,难免吃苦。”
王琼笑容满脸,“这样的话,张侍郎何不到老夫这里谋差事?老夫在兵部还缺一个跑腿的小吏,你且放心,不收你俸禄。”
张琛愕然了,呆呆看着王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