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朱厚照身边的一个男子，道：“这是户部右侍郎王琼,专门管理盐政。”
朱厚照点头道：“你做得不错。朕知道，你最近收拢了很多盐商，为自己筹集银子。不过，盐商毕竟是民夫，他们能提供的钱粮不够。
你还是应该扩充私产。
至于张琛嘛……朕已经调遣他去南洋，替朕办事。”
杨廷和眉飞色舞，恭维道：“臣早知道，陛下胸襟广袤，仁慈宽宏。”
他又问道：“陛下，咱们是否应该提防宁王？”
朱厚照道：“当年，太祖爷爷起兵谋反，朕曾亲历血战。朕记得，那场血战死伤万人，才攻破城池。”
他叹气道，“可惜,宁王并未被消灭。他依旧掌握重兵。”
杨廷和道：“陛下所言极是，宁王的势力不小。”
“朕也觉察到了。”朱厚照叹气道，“这些年，宁王的势力越发的强盛。
他们占据江西，甚至将爪子伸到了福建。他们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想称帝，改元隆庆。”
杨廷和道：“陛下明鉴。”
朱厚照道：“朕也有此想法。只是，朕的皇兄们不答应。所以朕决定，等朕病愈之后，立即废掉皇兄,登基为帝。
届时，朕再把宁王除掉。如此，江北再无叛逆！”
“啊——”
杨廷和惊呼。
朱厚照蹙眉，不高兴道：“杨爱卿，你怎地如此吃惊？朕要称帝，这有什么稀奇的？”
杨廷和急忙解释：“陛下，称帝乃是国家大事，岂是儿戏？
陛下今年才八岁，就称帝，会遭人非议，令百姓诟病。”
朱厚照哼了一声，“你别忘了，你的侄女婿赵仲陵，就因为称帝失败，丢了脑袋！这种事，朕不介意再次发生。”
杨廷和愕然：“原来……您已经知道赵仲陵是被害的。”
朱厚照点头道：“嗯，朕知道。朕已经派人彻查。朕的人去了江苏和浙江，估摸着已经查清楚情况。
张琛去南洋，是朕授意。朕不能让张琛跟着陆炳造反，否则他真会杀光淮河流域的百姓。他们一旦杀了人，朕如何治罪？
杨爱卿，你的心思，朕懂了。
你放心，朕不是昏君，也不会杀光所有人。只要有罪的人被杀，其余的人全部迁往南方……朕保证，大明不会再有流寇祸乱。”
杨廷和跪下，道：“陛下圣明！”
“哈哈……”
朱厚照得意大笑，“朕不是圣明。朕也不敢杀尽天下读书人……这样对朕、对大明、对社稷都不公。
所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要是死在乱军之中，这社稷还守什么？”
他顿了顿，又问道：“你们可愿意继续效劳吗？”
徐阶道：“老朽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杨廷和道：“老臣也一定尽力。”
他心中却想：你们都是奸佞之辈。只是现在不能撕破脸皮，免得惹恼了皇帝。
朱厚照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按计划行动。
朕已经写了奏疏，让司礼监转呈内阁。内阁那边，你们去沟通；朕这边，就请杨爱卿去找陆炳。
朕相信，陆爱卿肯定乐意配合。
杨爱卿，你这趟辛苦了。这事交给你了，朕等你消息！”
“遵旨！”
杨廷和躬身退出。
出宫的时候，他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他心情愉悦，快步返回家中，叫醒妻子、女儿，一起乘车前往顺化府。
……
顺化府衙。
张琛被押解到这里。
张琛看到了王琼和杨廷和。
“王公公、杨御史，您俩怎么来了？”张琛疑惑不已。
王琼笑眯眯道：“老奴奉了陛下谕旨，特来宣读陛下的懿旨。张师傅，陛下听闻你是东厂千户，便让老奴来接你。
张师傅，请随我入宫吧。”
张琛愣住了。
“张师傅！”王琼提醒他。
张琛恍惚一阵，道：“多谢王公公，我稍等片刻，先换身衣服。”
张琛换了衣裳，跟着王琼去了乾清宫。
“张琛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朱厚照板着脸道。
他打量着张琛，道：“你这模样倒是俊俏，难怪朕的几位堂弟都喜欢你。只是你为何要去南方？”
张琛心虚。
朱厚照的目光锐利，盯着张琛看了半晌，道：“你不用瞒朕。朕知道，你是宁王麾下的人。”
“微臣冤枉！”
张琛大吼。
他抬起头，正视朱厚照。
朱厚照道：“冤枉？你的确冤枉。但你的确去了江南。朕的探子，传回消息，你在江南招募人手。你是在拉拢海盗。你是宁王的密使，朕早已经知晓。
朕一直不动你，是因为没必要。可你屡次挑衅朕，朕不能忍。”
他沉吟片刻，又道：“朕给你机会，让你去南洋。你却迟迟不肯走，是为什么？”
张琛低着头，不吭声。
朱厚照厉喝一声：“张琛，你是不是想逼迫朕？”
“微臣不敢！”张琛道。
朱厚照冷笑一声：“好！那就由不得你选择了。从今日起，你卸甲归田，带薪休假。朕准许你去南洋，可朕也给你限制条件，那便是永远不得回京。
朕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张琛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朱厚照又道：“杨爱卿刚才求朕留下你，可朕不同意。你这种祸患，必须斩草除根。你且告诉朕：你究竟是谁派来的人？是宁王、还是赵氏？”
张琛摇头，道：“微臣是张氏族人。”
朱厚照眼睛微微眯起来，突然朝旁边的黄锦使眼色。
黄锦连忙上前，取出了刀柄，道：“张琛，你若不说实话，我砍了你的脑袋。”
“砰砰砰~”张琛吓得磕头。
他道：“张氏族人中，没有一个像微臣这般勇武善战的，更没有人愿意去海外冒险。微臣虽然在宁王麾下，却忠于陛下。”
张琛心里憋屈无比：自己做错了什么？
朱厚照道：“你忠于朕？呵……张氏一脉，都投靠了赵氏。朕的父皇，可曾亏待过你们张氏？”
张琛道：“陛下仁慈，恩遇张氏。张氏感激涕零，唯有报效大明而已。”
朱厚照冷笑：“既然这么忠诚，为何去江南？为何帮助宁王谋反？”
张琛道：“宁王是伪太子！宁王篡逆，是欺君罔上。陛下是天子，当匡扶社稷，不受贼臣蒙蔽。宁王狼子野心，早晚必成大患！”
“胡扯！”朱厚照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