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
李乘风愕然道:“江炎不是死于你手?”
青丘妖妖轻点臻首,道:“确非我所为。”
顿了顿,补充道:“是我姐姐杀死的。”
“姐姐!白莲教的?”
李乘风问道。
青丘妖妖答非所问道:“李道友,我可以同意等价交换,但你需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
这么多!
“说来听听。”
青丘妖妖酝酿了一会,沉声道:“第一,教主派我与姐姐驻守京都城,为的就是你手里这张人皮。”
李乘风将人皮塞进衣袖里,道:“继续。”
青丘妖妖撇了撇小嘴,道:“其二,我……寿元无多,听说先皇太安帝,曾于皇城某处,藏了不计其数的延年益寿丹。”
“李道友,我急需。”
皇城!
延年益寿丹?
李乘风早就从楚怀沙楚公口中得知,皇城内可是有武阁阁主冯玉,太监总管金镶午两大先天宗师坐镇。
青丘妖妖都不敢潜入的地方,自己又何德何能。
不过,延年益寿丹?
李乘风玩味一笑。
看来当初救下朱逸群的选择,是正确的。
“最后一个条件呢?”
青丘妖妖犹豫了一会,道:“李道友,半年前,我姐姐杀死江炎后,其父兵部侍郎为了泄愤,屠了整座湘中花楼,还有数十那夜巡逻百花街的教坊司司卒。”
“怎么说呢,这半年来,我姐姐终日活在愧疚与悔恨之中。”
“整个人日渐憔悴,已然有了心魔。”
“再这样下去,她会垮掉的。”
李乘风略显无语。
这还真是好集美。
“你……姐姐,缘何要杀江炎?”
谈及此事,青丘妖妖险先咬碎满口银牙。
“我与丽雪姐姐为了掩人耳目,想方设法成为这离桑院中两名奴婢。”
“期间,认识了许多苦命妹妹。”
“去年,江炎想要梳拢离桑院花魁,失败后,找了一位妹妹侍寝。”
“唉~”
青丘妖妖轻叹一口气,道:“蓑儿妹妹才十五,却被耍酒疯的江炎,活生生砍下脑袋。”
“那血,溅的满厢房都是。”
“丽雪姐姐与蓑儿关系最是要好,抱着妹妹死不瞑目的头颅,哭的撕心裂肺,几度晕厥。”
李乘风自始至终,面色如常。
询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开导你的丽雪姐姐?”
青丘妖妖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这个条件……很奇怪,可我总感觉,李道友一定可以。”
李乘风赞同道:“确实奇怪。”
“去吧,将你丽雪姐姐唤来,我姑且一试。”
“李道友稍等。”
青丘妖妖眉宇间噙着一丝笑意,赶忙走出厢房。
……
一盏茶功夫后。
脚步声由远而近。
很快,青丘妖妖牵着一位女子素手,进入厢房。
“丽雪姐姐,这位是教坊司司差,李乘风李大人。”
“李司差,这位是我姐姐,容丽雪。”
容丽雪,外表看上去双十年华,容颜秀美,想必是服用了驻颜丹。
与青丘妖妖一样,着一件白色襦裙。
然秀发枯槁,乱糟糟,好似干草。
精神萎靡,面庞憔悴而苍白,以至于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
整个人颓废极了。
“丁香见过李大人。”
恍恍惚惚的容丽雪,甚至没察觉到青丘妖妖将自个真名说了出来。
“丁香姑娘,请坐。”
待容丽雪落座后,
李乘风卷了一根旱烟,夹在指间,却未点燃。
“丁香姑娘,馥郁妹妹已将江炎一事的缘由讲于我。”
“哦……什么?!”
容丽雪猛然醒悟过来,蓦地起身,抓着青丘妖妖手腕直往后退。
“丁香姑娘,我若真想你死,此刻一定会在刑部、东厂、西厂、武阁,而不是在这儿。”
李乘风淡淡道。
容丽雪看向青丘妖妖。
后者柔声安慰道:“姐姐,放宽心,李大人是个好人。”
好一会,容丽雪才将信将疑,重新坐到椅子上。
“丁香姑娘,敢问你为何而愧疚、悔恨?”
容丽雪神情痛苦道:“我不该那样鲁莽的。”
“妖妖曾劝过我很多次,然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一心只想着为蓑儿妹妹报仇。”
“都怨我,害了整座湘中花楼,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如我一样的婢女,年龄最小的,才不过九岁。”
“九岁啊,就被拉到菜市场砍头。”
看着容丽雪扭曲的脸庞,
李乘风冷静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丁香姑娘,你与蓑儿情同亲姐妹。妹妹被人砍下脑袋,做姐姐的,肯定得报仇。”
“此,乃天经地义。”
“再者,你说整座湘中花楼的人,因你而死,这是不对的。”
容丽雪瞪着噙满泪水的眼睛,疑惑道:“怎么不对?”
李乘风嗓音温醇道:“敢问丁香姑娘,湘中花楼满楼人,是谁杀死的?”
怔了怔神,容丽雪弱弱道:“是我?”
李乘风摇摇头,“非也。”
“是那些刽子手?”
“非也。”
“是下令的刑部尚书?”
“非也非也。”
“是……兵部侍郎江澄。”
李乘风点点头,
旋即好奇道:“丁香姑娘,我实在想不通,湘中花楼满楼人,明明死于兵部侍郎江澄之手。”
“杀人凶手都没有愧疚、悔恨。”
“你抑个哪门子的郁?”
容丽雪咬了咬银牙,“可是……”
“没有可是。”
李乘风冷漠道:“你当真觉得愧对湘中满楼人,就去制定详细计划,将江澄千刀万剐。”
“而不是如缩头乌龟般,躲在壳里抑郁。”
一席话,令容丽雪醍醐灌顶。
思索了许久,站起身来,冲李乘风微微欠身。
“多谢,多谢大人开导。”
一旁,青丘妖妖脸庞上写满了惊愕。
……
一炷香功夫后。
待容丽雪离去。
青丘妖妖冲李乘风竖起大拇指。
“李道友,委实厉害,妖妖果真没看错你。”
李乘风笑而不语,从衣袖里摸出人皮,扔了过去。
接住人皮,青丘妖妖素手摸索上面的玄奥图案,
狐狸眼中流露一丝唏嘘。
三十余年岁月,全部耗费在这张薄薄人皮上。
以至于被困锁京都这么长时间。
放在百姓身上,就是半辈子。
“妖妖姑娘,三个条件,我已完成其二。”
“至于延年益寿丹,你还需等我三年。”
“三年后,我会给你整三十颗。”
李乘风的诚意,可谓满满。
都快溢出来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
李乘风在人皮图案上,稍稍动了那么一点手脚。
“三年~”
收好人皮,青丘妖妖看向李乘风。
“李道友,妖妖可以等你三年,不过……”
李乘风眉头微皱,手掌握住红炉剑柄,“不过什么?”
“妖妖今晚,便可将身子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