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末法时代吗？！”
李乘风漆瞳熠熠，死死盯着石板上的内容。
石板正中有座庞大传送阵。
阵内,数十道散发恐怖气机的身影，巍然矗立。
这些人不断催动刀剑等法器。
外围，人山人海，仿佛遮天蔽日的蝗群，
前赴后继，想要冲进传送阵。
天上、地下，灵光翻飞。
一件件法器，璀璨夺目，如镰割草，削下一颗颗头颅。
血流成河。
尸体堆积如山。
在李乘风眼中，传送阵好似一颗麦粒。
而一层堆积着一层的古修仙者们，恰似数十亿只密密麻麻的雀儿。
“万年前，祖脉枯竭。”
“这座天下的古修仙者们，只能依靠传送阵，前往人界主大陆。”
“然传送阵凤毛麟角,而古修仙者多如苍幕繁星的局面，注定绝大多数人只能被迫留下。”
“留下，却没有天地灵气用来修炼，结局唯有身死道消。”
“数千万古修仙者们，抢一座传送阵。”
“这就是血腥末法时代吗？”
恍惚间,李乘风似是看见石板上渗出猩红鲜血。
耳畔，隐隐约约能听到万年前，古修仙者们绝望而不甘的怒吼声。
“那座古墓，极大概率属于一位被留下、被遗落的古修仙者。”
想不到秦爽这小妮子，当真寻到了仙踪。
看着三块石板,李乘风缓缓抬起手掌，便要将其打碎。
“一个灿烂绚丽的古修仙文明，被岁月长河掩埋。”
“后人只能通过镌刻在石板上的模糊几面画，方才得以一窥。”
“将字、将画，刻在石头上！”
李乘风喃喃，不知为何，心头涌现一股莫名复杂的情绪。
这三张石板，镌刻了一个文明。
文明可以被时间掩埋。
但不应被后人遗忘。
李乘风慢慢放下手臂。
将三张石板放回木箱，并跑进正屋寻了一把锁。
刚将木箱锁好，朱逸群便出现在杂物间门口。
“前辈，炼丹炉热好了。”
“好。”
……
夜幕降临。
炼丹炉下，赤红炭火逐渐黯淡。
滚滚热浪也透过窗户、门框缝隙，溢散于天地间。
李乘风从布袋里摸出一个青瓷瓶，一个白瓷瓶。
将三十颗延年益寿丹装进青瓷瓶，剩余十颗装进白瓷瓶。
青瓷瓶晚些时候交予青丘妖妖，白瓷瓶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推开屋门，寒流瞬间将李乘风吞没。
朱逸群蹲在东厢房门口，面露喜色道：“前辈，您又要离开了吗？”
李乘风点点头，走进杂物间，将装着三块石板的原木箱子扛了出来。
“前辈准备回京都？我帮你啊。”
朱逸群笑呵呵道。
“不用。”
李乘风瞥了一眼，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奶喝多了，容易窜稀。”
朱逸群嘿嘿一笑，道：“这不是为了补充营养嘛。”
“前辈您慢走，有事没事回家看看。”
行走在夜色下清清冷冷、凄凄戚戚的长街上，
李乘风突然停下脚步，
伸手接住一片飘然落下的雪花。
看着于掌中快速消融的雪，
李乘风望向黑暗深处。
风雪中，
似是能望见一道模糊身影。
“楚公，这是你离开后的第九十七场雪。”
一炷香功夫后。
李乘风来到朝安县县衙。
将原木箱子与一封信，一并放在衙门口。
信里，李乘风详细描述了三块石板的重要性。
只要县太爷的脑袋没有被门夹过，肯定会将石板上呈朝廷。
做完一切，李乘风顶着风雪往京都城走去。
……
“铛~铛~铛~”
“大雪降临，关门关窗。”
等李乘风回到京都时，已是夜半三更天。
依靠教坊司司差腰牌，外加十数片金叶子，得以成功进城。
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李乘风来到游郭街离桑院。
刚推开青丘妖妖所住厢房门，便与端着木盆的容丽雪撞了个满怀。
“咣当~”
木盆摔落在地，半盆鲜血倾洒而出，融化门口大片积雪。
摸了摸溅在脸上的温润。
鼻端萦绕着浓浓血腥味。
“你这是……又杀人了？”
李乘风愕然道。
“李大人，你来了。”
容丽雪先是一喜，旋即忧心忡忡道：“妖妖又吐血了，大人你快看看，可愁死人了。”
“吐血？！”
李乘风赶忙进入厢房。
却见青丘妖妖躺在绣**，精致脸庞，不见往日红润，只余雪一样的苍白。
体内生机，在李乘风感应下若有若无。
仿佛寒窑中一根饱受急风摧残的红烛。
疯狂摇曳的烛火，下一秒就会熄灭。
急步来到绣床前。
李乘风从荷包里摸出青瓷瓶。
拔去瓶塞，将三十颗延年益寿丹全部倒出。
一颗一颗塞进青丘妖妖不显丝毫血色的小嘴里。
厢房门口，将血迹清理干净的容丽雪，悄悄带上门，飘然远去。
绣**，吞服过延年益寿丹的青丘妖妖好转了许多。
生机之火，虽不盛烈，却也不似方才那般，犹如风中残烛。
感受着李乘风心里的焦急，青丘妖妖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尖小虎牙。
“最后一个条件，大人你也完成了。”
“从今往后，咱们两清了。”
李乘风剑眉一挑，“两清？”
“女人，你的身子，永远属于我。”
嗯？！
这狷狂邪魅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妖妖，你今年多大了？”
“大人你都摸了三四年了，还不知道？”
“我是问你年龄。”
“十八岁。”
“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看着李乘风面无表情的脸庞，青丘妖妖小脑袋直往被子里缩。
声若细蚊道：“一百又二十一。”
百岁老人！
不，是百岁老女人！
“古书上记载，天下有两大狐妖地。”
“一为青丘，多白狐。一为涂山，多红狐。”
“三尾称妖狐，六尾为灵狐，九尾乃天狐。”
“身为三尾妖狐，气血天生旺如海、盛如森，你的寿元，三四个先天宗师绑一块也撵不上。”
“一百二十一岁，于你们狐族寿元而言，只相当于人族十岁左右的女娃娃。”
“缘何生命气机，会如深秋之树的叶子，枯黄而脆弱？”
青丘妖妖一言不发。
只是抓着李乘风手掌，
轻轻放在颤巍巍上。
“感受到了吗？”
“嗯。”
李乘风点点头，“真是难以掌握。”
青丘妖妖脸颊酡红道：“谁让你感受那个了！”
手掌微微一颤。
李乘风惊愕道：“你……没有心跳？！”
青丘妖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大人，确切地说，妖妖没有心脏。”
李乘风眉头紧蹙道：“你的心脏去哪了？”
青丘妖妖眸光幽幽道：“被人……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