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挖走，却还能好端端活着,外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
这是青丘妖妖，倘若换作他人，饶是先天宗师，李乘风也不会信。
实在太荒谬了。
“这就是妖吗！”
“这就是青丘之狐吗！”
李乘风神情间充满了震惊，还有些许艳羡。
如此血脉体质，这座天下，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人。
“也不知，通过双修系统得来的狐妖血脉，有没有这种堪称变态的特质？”
李乘风想尝试一番，却也不能真将自个心脏给挖走。
死不死犹未可知。
痛肯定远超千刀万剐。
目光闪烁了一会，李乘风沉声道：“是白莲教教主姜树露干的？”
青丘妖妖不发一言，嘴角噙出一丝比药还苦的笑。
李乘风疑惑道：“一个白莲教教主，一个白莲教圣女，姜树露挖你心脏作甚？”
青丘妖妖伸出纤细如嫩藕的手臂。
李乘风见状,搀扶着女人坐起身来。
欣长双腿并拢。
将玉润下巴搁在双膝上。
轻叹一口气，道：“教主挖我心脏，是为了饮血。”
“确切地说，是为了延长寿元。”
“心脏，是我们狐妖一族瀚海气血的源头。”
青丘妖妖眼底划过一丝畏惧,道：“大人，你绝不敢相信，教主现今已活了五百余年。”
李乘风惊诧道：“五百年？！”
要知道当年伏灵皇身为先天宗师，拿升仙宗那群天人炼制出来的延年益寿丹，当糖丸、当一日三餐吃。
不过也才活了二百余年。
一个姜树露,竟能抵两个半的伏灵皇。
“教主将我心脏挖去后，每隔几年，便会扎上一刀，放出心头血。”
“等盛满三个白瓷碗后，便一口畅饮干净。”
“一碗心头血，可为教主延寿十年。”
李乘风眼皮一跳，道：“姜树露身体不会产生抗性吗？类似丹药的抗药性。”
青丘妖妖摇了摇小脑袋，道：“没有抗性一说，因为我是三条尾巴的青丘妖狐。”
“然，这十数年来，教主日渐贪婪。”
“六年前，他一口气放了十碗心头血。”
“今夜，放了二十碗左右。”
十碗！
二十碗！
李乘风目瞪口呆。
敢情三尾妖狐一颗心脏，堪比一座大型血库。
然再大的血库也经不住姜树露这么造。
白莲教教主莫不是以为，心头血是滔滔江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大人，若不是你及时喂我那么多延年益寿丹，此刻妖妖早是一具冰冷尸体。”
青丘妖妖心有余悸道。
李乘风思量了一会，
沉声道：“姜树露这两次之所以如此疯狂，十有八九，属于他的那片叶子，已不再苍翠欲滴。”
“而是枯黄脆弱，行将被岁月的风，从人间这棵大树上吹落。”
青丘妖妖想必早就知道。
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教主身陨道消日，亦是我青丘妖妖魂归幽冥时。”
李乘风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
厢房内陷入死寂。
唯有桌上红烛，不时淌出一行滚烫清泪。
好半晌后。
青丘妖妖忽然伸出手臂。
温软手掌，轻抚李乘风眉眼。
似是要将李乘风紧蹙的眉头，给一点点抚平。
“咳咳，有点渴，我喝口水。”
李乘风远离绣床，来到红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咕噜咕噜，只稍两口便喝光。
“大人，你也有忧愁事吗？可否讲于妖妖听？”
再倒一杯茶，来到绣床旁递给青丘妖妖。
李乘风惆然道：“我武道内炼，早至后天极境巅峰。”
“遥遥可见先天烈阳，然不论怎样追赶，始终无法将其攥在掌中。”
“妖妖，你内炼想必早抵后天极境巅峰，缘何也无法突破先天？”
青丘妖妖眨巴着媚意盎然的狐狸眼，道：“原来大人是为这事烦心。”
“这座江湖，古今往来，内炼后天极境巅峰多如江河之鲤，之所以迟迟无法成就先天宗师之位，是因为没有灵物。”
李乘风怔了怔神，“灵物？！”
“何为灵物？”
青丘妖妖解释道：“灵物可以是任何事物，一粒石子、一株草、一条鱼儿、一只飞鸟。”
“一只蚂蚁、一颗果实、一件衣裳、一柄刀剑。”
李乘风恍然大悟，“只要蕴藏有天地灵气的事物，皆可称之为灵物。”
“大人好生聪明。”
青丘妖妖由衷赞美了一句，继续道：“万余年前，这座天下祖脉枯竭，至此，天地灵气大消退。”
“所有依靠灵气才能存活的事物，例如灵药草，逐渐枯萎死去。”
“饶是古修仙者们千锤百炼出的法器，其内部灵气，也在岁月侵蚀下，慢慢溢散。”
“可见山开山，遇水劈水的神兵利器，最终沦为凡俗死物。”
“然，总有那么一些特别的例外，会创造一种名为奇迹的东西。”
李乘风好奇道：“什么？”
青丘妖妖微微一笑：“神性法器！”
李乘风不确定道：“诞生了灵识、灵智的法器？”
“大人，”
青丘妖妖瞪大狐狸眼，不敢置信道：“你怎么连这种辛秘也知晓？”
修仙小说使我智慧。
“咳咳~”
李乘风轻咳两声，道：“继续。”
“大人，其实很简单，想必你也猜出来了。”
“那些诞生微弱灵智的神性法器，其内部灵气溢散速度，要比普通法器慢很多。”
“万载岁月前，古修仙者们遗留下的大量法器，其中九成九九九都是普通法器，早已降格为凡精凡铁。”
“然那些凤毛麟角的神性法器，饱经风霜后，仍旧残存于这世间。”
“比如镇压大乾王朝国运的山河鼎。”
“比如我青丘狐族的至宝避世棺。”
“大人，我就知道这两个。”
青丘妖妖端起青花瓷茶杯，浅抿一口。
想要突破先天，灵物至关重要。
山河鼎……
大概率是在皇城内。
有武阁阁主冯玉，太监总管金镶午两大先天宗师坐镇。
李乘风不论明争还是暗抢，都是找死。
“妖妖，你青丘狐族的避世棺，现在何处？”
青丘妖妖毫无保留，回道：“云州，镜湖。”
“镜湖万载岁月前，唤作青丘，现在则是白莲教总坛。”
李乘风目光闪烁。
唯二的灵物。
山河鼎在皇城某处。
皇城里有冯玉、金镶午。
避世棺在白莲教总坛。
镜湖有活了五百年的老怪物，姜树露。
“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也罢，就往云州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