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好惨。
季家夫妇不在的日子,她就是季嘉言的小保姆,送饭、洗碗、打扫卫生……就连洗衣服这样简单的事,季嘉言都要她来。
需要手洗的衣服就算了……
**和袜子都要扔给她。
林稚早上过去给季嘉言煮麦片,也不敢进房叫,敲敲门放下东西就跑了。女孩站到光秃秃的树下思考人生——中秋放这三天假,她就没玩过,全给大佬的当工具人了。
早晨她在地上捡落叶,堆到一起慢慢踩碎,那个声音蛮好听。她以前也常这样打发时间。
这时银灰色的跑车慢慢驶近,车易熄了灯,摘掉墨镜看她:“这么大还玩泥巴?”
“易哥哥。”
“嘉言在吗,干妈让我送东西。”
“在的。”
她跑去开门,招手让车易进来。
对方看她一会儿,笑:“都长这么高,也漂亮了,我听干妈说你在学画画。”
“嗯……”她点下头,喊季嘉言。
车易拍她脑袋:“要不哪天画画我,给你当模特。”
“不要吧,我听说明星行程很贵的。”
“总不可能每分钟都用来挣钱吧。”男人放下东西,“我还欠你条命呢。”
林稚扣扣脖子。
没接话。
季嘉言下来,脸色不太好。
先是无视她,然后让她走,最后又留住车易,不准这位干哥哥送人出去。
这人真是,脾气来了。
都不遮掩的。
女孩暗中让人揪两下,咬牙出来。
刚回家又让表妹截胡了,说趁着放假最后一天,带她去看那位校草。
林稚有气无力道:“车易来了就在季家,你要去看吗?”
“真的?”
宋媛眼神一亮,又闪烁道:“……改天吧,我说了要带你出去玩的。”
林稚动作一顿。
歪头道:“这话倒是新鲜。”
和妈妈说一声,两人也没让送,打车往大学城的方向去。这边属于在建的新区,许多地政府征用之后还没动工,附近的农民就在边角种些蔬菜。
林稚瞟眼荒芜的土地,又瞥眼计价表。
心想,有这钱不如买蛋糕回去喂季嘉言。
宋媛先下车,她付过钱,下去戴个口罩。
这附近灰尘好大。
走着走着,发现不对劲。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流浪狗到看不到。一些打了框架的建筑还没封顶,风一过,就呜呜地啸。宋媛拉她手,死命拽着往前。
林稚咳嗽一声,说想找地方上厕所。
对方不理,只说附近没厕所。
宋媛脸上出汗。
眉梢析些粉底,混着油汗,看着并不体面。
表妹是鹅蛋脸,颧骨高,漂亮归漂亮,但也显得刻薄。林稚没这么专注看过她的脸,现在隐隐看出不对的意味,便停住脚步。
“媛媛,我们回去吧……其实你不要喜欢季嘉言,他疯起来连自己都咬。”
“……”
两人又走一会儿,林稚鞋有点磨,弯腰调整。
宋媛冷不丁道:“我也想见见他疯起来的样子啊……姐,在他身边是什么感觉?”
“像陪着一团火。”
有时候是带来光明和温暖的天火。
有时是地狱生出的业火。
林稚看着红肿的脚跟,不肯再走。
“表姐,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你。”宋媛停下脚步,看着前方无垠的荒野,和荒野中间胡乱堆放的钢筋建材,“姨妈嫁得好,你也含着金汤匙出生,我爸妈以前总吵架,后来求了姨拿到钱开店才好起来。”
“我们冬天去的你家,你穿着很漂亮的粉色羽绒服,我妈不让我碰你。”
“她说,你衣服贵,不许摸脏。”
宋媛转过头来笑一下:“你什么都有,就连季嘉言也喜欢你……凭什么?”
几个十来岁的男孩子坐在废弃的钢筋上。
皮肤微黑,手臂和小腿上都是腱子肉,的确像是常年运动的足球选手。鸭舌帽戴得歪七扭八,说话也很社会气,有的在抽烟,有的在玩手机。
见到两人,顿时安静。
有人讲话。
“哦,宋媛,这就是你姐妹?”
“对,已经过了十六,没问题的。”
“看着好小啊,你不会骗我们吧?”
十六岁是个很危险的界限。
宋媛笑笑,捏住林稚的脸让他们看:“我都十八了,她是我表姐……这张脸,你们不想玩吗?”
无辜的圆眼,巴掌大的脸,并不惊艳。但是倔强清冷的眼神,还有弱得不行的小身板,俨然是朵温室丁香。
好人家的女孩儿。
总让人生出一股强烈的破坏欲。
最后面的男生拨开几人,站到林稚面前。
对方个子高很多,正是之前宋媛给她看的“校草”。
真人和照片很不一样。
狭长深邃的眼眸呈现罕见的蓝色,五官轮廓还有比同龄人大几号的骨架,一看就是混血。
靠近了,常年运动的男生身上那股特有的味道立马袭来。
很难形容。
像是汗水把肌肉浸透,散出的味。
有人称之为雄性荷尔蒙体香……但对林稚而言,除了汽油以外的味道,根本称不上雄性荷尔蒙。
她想吐。
林稚挣一下,看向宋媛。
“媛媛,你什么意思?”
宋媛笑笑:“你还真的是招人喜欢。”
林稚穿的厚格子连衣裙,鹿皮小靴上沾点泥浆,小鸟似的——手很小,脚也很小,简直像个放大版的东方娃娃。
宋媛站远一些,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你们把她脸露出来哦——Cesare你的背影可太性感了。”
男生靠过来。
低头看她。
“别想着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