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我就哄

第二十二章 有能力保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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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低着头。

对方进一步,她退一步。

对方再进一步,她猛地走上前,狠推一下。

“滚。”

她从不说脏话的,宋媛有点懵,继而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在那边开嘲讽。

什么乖乖女也会骂脏话。

也就是看着纯。

混血男生有些好笑:“你叫什么名字?”

林稚定定地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妈。”

女孩猛地被人掐住脖子,脚离地,蹬两下,瞬间脸就红了。

Cesare看她,气定神闲道:“还挺凶。”

林稚有气无力伸手扒,眼神有些厌,断断续续道:“今天我在这……要是掉一根毛,你们……你们全都会成渣渣。”

“哦?”Cesare收紧手臂,“我想试试呢!”

她的骨头好像断了。

林稚听到很清晰的断裂声,心惊之余开始发疯。

张嘴狂咬,趁着对方吃痛,又在男生下身补一脚。

是鸡飞蛋打的声音。

Cesare弯腰,疼得抽气。

“给我抓住她!”

林稚满嘴的血肉,狼狈跪在地上,往钢筋空隙爬。这时候身体瘦小的优势就出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孩子冲过来,只抢到她的鞋。

她躲到角落,面无表情摸出手机求救。

没信号。

试了几回都没信号。

她扭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和出租司机的闲聊。这边征地的时候出了人命,施工方为防止信息泄露,派车把通讯电缆挖断。

到现在还没解决。

本以为是个不靠谱的传闻。

没想到是真的。

林稚叹口气,揩掉额头的汗。

其实有点察觉到宋媛的心思,但是她没想到,她只是没想到……

宋媛站外面催促道:“快点,晚了我姨会发现。”

“媛媛……”

林稚弱弱喊一声:“我妈对你不好吗?”

“我录完视频……你要敢告诉你妈,我就把视频传到网上。反正不要脸也是大家一起不要脸。”

宋媛破罐破摔的态度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钢筋堆深处,有一窝死去的狗幼崽。

皮毛发臭,其下的肉与骨早腐烂成水。

就连食腐的苍蝇都不来光顾。

林稚没再看她。

娇小的女孩团成舒服的姿势,把自己想象成那些早夭的幼犬,闭着眼睛。几人想办法在外面拆钢筋,奈何这些废弃物层层叠叠,根本无法清理。

宋媛站到林稚上方,跳两下。

灰尘朔朔而下,钢筋上的预制板传来断裂的声音,和之前脖子传来的声音极相似。

有人提醒道:“压垮了会出人命的。”

“她又不是没长腿……自己不会跑吗!”

宋媛吼道。

林稚几番闪躲,在预制板倒塌的一瞬堪堪往前滚——手臂被废钢戳中了,鲜血直流。女孩惨叫起来,一些人见势不好,吐口唾沫跑走。

宋媛慌了神。

“你……你受伤了?”

林稚还在叫。

叫声极为凄厉,直让人头皮发麻。

废弃物倒塌后,勉强拾掇出新通道。

Cesare扳开钢管。

不耐烦道:“还不赶快进去把人弄出来。”

通道不大,只有宋媛能爬。

女孩不情愿的,但是又怕林稚真死了,到时候她就真的死定了。

叫声越来越弱,宋媛只能越爬越快。

钢筋、水泥块交织的尽头,黑发女孩靠在一块残破的木板前,偏着头,极黑的眸幽幽望来。

是守在地狱入口的恶犬。

只有凶恶,哪有虚弱。

宋媛咽下口水,刚要说话就让快速爬出来的林稚抓到。

瘦小单薄的女孩,迸发出蓬勃的怒意。

宋媛尖叫起来。

惊恐在脸上逐渐放大。

午后的天空阴沉得厉害,空气中都是淡淡的水汽。

苍白瘦弱的女孩,眼中有一束橙红的光,她燃别人头发,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不屑掩藏的快意。

“宋媛,其实我也很讨厌你。”

林稚打着火机,点燃了宋媛的头发。

宋媛尖叫着扑打头发,刚做的美甲烧融了,一股浓烈的焦臭。

外面几个男生震惊之余,慌张拖出狼狈的宋媛。七手八脚帮忙,等火扑灭,女孩的头发已经烧净。

头皮也烧伤。

焦黑的残渣,下面是带着脓液的肉。

空气中都是蛋白质燃烧的味道。

几人的脸色明显变了。

“你们女生都是疯子吗?”

不想闹出人命的,急忙逃走,和宋媛有一腿的强忍着惧意抱人去医院。最后荒废的工地上只剩下Cesare和林稚。

女孩躲在里面,百无聊赖和他对峙。

“你不走吗?”

“你不走吗?”

Cesare反问,甚至爬到钢筋上坐下。

像个老朋友似的聊天:“你好疯啊小妹妹。”

“我劝你现在滚。”

林稚扯了衣服包手,低声道:“我更疯的样子你还没看过。”

这话听起来夸张,但是看过刚才女孩的恶行,对方开始犹豫。

“我送你回家?”

林稚已经懒得做表情管理,投出水泥块去打他:“你有病?”

“可能有……其实我想见见你们争风吃醋的对象。”Cesare拍拍衣服,“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孩沉默一会儿。

笑起来:“关你屁事。”

他盯着她的脸看一会儿:“你真可怜。”

Cesare说完站起身。

蓝色的眸暗了暗。

“我以为你是朵温室富贵花,没想到原来是丛林霸王花……只有孤独的人才会这么坚强,你真可怜,小妹妹。”

只有孤独且绝望的人,才会如此有力。

雨终于落下,Cesare离开。

她静静在废弃物中,流浪狗舔伤口似的淋了许久,临走,亲手刨土掩埋了那窝腐烂成水的幼崽。

生命总有一死。

总有一死。

还没到大路,雨势渐重。

落地起泡。

视线都被浸透了。

世界是模糊暧昧,毫无底线和边界的。

季嘉言站在公路那边,穿单薄的衣,撑一把黑伞,是遗世独立的神明。

林稚抹掉脸上的泥。

努力把刘海扒正,露出一个毫无感染力的微笑。

男生过来,将她纳入伞下。

“怕不怕?”

林稚唇青白的,还起皮。

“不怕。”

“我也有能力保护你了,嘉言哥哥。”

女孩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