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回家,先去醫院打了破傷風的針。
然後季嘉言帶她在城市外圍慢慢走,直到林稚不大能動,才找到一家沒有門牌的旅店。
這裏也是拆遷區。
旅店招牌搖搖晃晃的,住宿的宿字,用紅漆補過,就像人按上去的血手印。
“帶化妝品沒有?”
“有口紅,你要做什麽?”
男生接過粉色小圓筒,旋開,手指點了搓開,描她唇和眼。
下頜微斂,呼吸很穩。
因他這份沉著,林稚慘白的小臉有點嬌怯的顏色。
她無意識舔唇,季嘉言又重新抹上。
“你臉色太糟糕了,妞妞,人們總會記住反常的東西。”
二人進去。
他脫掉襯衣披在她肩膀,靠前一步,把人擋在身後。
“開房。”
“身份證登記一下。”
“沒有。”
掏出幾張錢放桌上,季嘉言淡淡道:“不走電子賬,不開發票。”
滿身肥態的中年婦女端著飯碗,抬起頭來,他把帽子壓一壓,作勢要把錢收走。
婦女便收回打量的目光,隻盯著錢。
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能幹點什麽事呢?
“行,別把床單弄髒,樓下打水提上去。”
婦人絮絮叨叨,說開發商把水停了,附近的居民沒幾家能堅持的。
林稚看著髒兮兮的靴子,感覺全身都是汗。
季嘉言送她上去,上上下下提了好幾次水。
裝入水箱。
林稚坐在折疊椅上看他,有些陌生。
“原來你會做家務……”
季嘉言沾濕毛巾擦她髒兮兮的臉,隻說:“忍著。”
林稚便一聲不吭。
隻把臉色熬白了。
等幫她清理幹淨,天已經很黑,林稚手機不停震動——爸爸媽媽、學校老師,甚至還有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林稚都沒接。
“你今晚不回去,待到明天……如果他們問你去哪了,你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