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捉摸的香味。
時濃時淡。
像街邊一車不太熟的香瓜落地,破開的蜜黃瓜瓤,湊近了,緣分到了,才能驟然被那股香襲擊。
是合歡。
林稚家門前有一棵很大的合歡樹,五到八月,一簇簇的,從毛茸茸到枯黃稀疏,淡粉的絲絨花點亮了整個夏日的天空,浸染童年所有記憶的味道。
她愛極了那棵樹。
更懷念樹下那個他,用一整個少女時光,懵懂惶恐窺視的無雙少年。
季嘉言。
季嘉言……
女孩緊閉的眼睛微微斂動,在睜開以前,眼淚先順著眼角落下,滴在淡藍色的彩棉枕頭。
她怔怔望向窗外那片盛放的合歡,夏日微醺的暖風拂過麵門,知覺亦漸漸恢複。
林稚微微出聲,不過三十出頭的母親開門進來。
抱她入懷。
“小氣包,吃碗糖水梨,你都要跟媽媽生氣。”
林稚看著母親未染風霜的臉,許久伸手摸了摸,小聲叫:“媽——”
“我重新給你煮了,不過一碗糖水,翻了就翻了。要不是媛媛來說,我還不知道你這麽小氣,拿頭撞牆可有出息?”
宋媛是她表妹。
兩人相差半歲,但體型差距巨大。那會兒林稚都五歲了,出去別人還會誇這麽小的孩子就會走路說話了。
倒是宋媛長得快,比她高出一個頭。
胖胳膊胖腿,穿在蕾絲童裝裏,仿佛一個巨型娃娃。
表妹是她童年噩夢。
不僅揍她,而且還特別能氣人。
林稚略一回想。
眉眼有些疏冷。
這回應該是宋媛來做客,把林媽媽煮的糖水梨打翻,栽贓到她頭上。而林稚一氣就結巴,最後被媽媽無端說一頓,回房間開始撞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是這個脾氣。
就像個悶包子。
受傷了就隻會變本加厲傷害自己。
“媽,是媛媛打翻的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