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当！”
铜钱落入钵盂，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普善抬头看去，看到了笑眯眯的苏长安。
普善比过去黑了些许，也瘦了许多。
“没想到两次遇到施主，真是有缘啊！”
“如此有缘，施主是不是应该再多施舍一些？”
还是从前那个和尚，没有一丝丝改变。
苏长安笑眯眯的说道：“当然没问题！”
“只是我施舍这么多，和尚你是不是也应该请我吃顿斋饭。”
普善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只是要稍等片刻。”
苏长安看了眼夕阳，“天都要黑了，你还要继续化缘？”
普善微微点头，“不化缘，我可就没法请你吃斋饭了。”
苏长安望着空****的道路，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今晚要请我吃东南风？”
普善抬头看了眼天空。
落日余残晖，红霞漫天飞。
“怕是东南风都吃不到了。”
服气！想不服都不行！
如此吝啬的和尚，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是第一次遇到。
苏长安没好气地说道：“走吧！进城！今晚我请你吃！”
普善笑呵呵地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话虽如此，脚步却一点不落地跟了上去。
两人进城，很快找到了个饭店。
“一瓶酒，两斤牛肉，三根羊肉串，四两牛腰子。”
苏长安坐下报了菜名。
有和尚还点酒肉，真是个怪人……
店老板奇怪的看着二人，“对不起，客官！我们最近不能杀生，没有酒肉。”
苏长安无奈的问道：“那你们这里有什么？”
店老板道：“有素面、素饼、素斋……”
苏长安道：“有没有素牛肉、素羊肉、素酒？”
“……”
店老板笑而不语。
苏长安笑了笑，“那算了，来两碗素面，两张素饼好了！”
店老板答应一声，去店里做面去了。
“果然是越有钱越抠门。”苏长安看着那张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脸，笑骂道：“真是脸皮越厚，才能吃得越饱！”
普善神情平静的说道：“施主，你误会小僧了。”
苏长安压低声音问道：“你的菩提金身练成了？”
普善眼神微动，“看来果然还是瞒不过施主。”
苏长安神秘一笑，“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普善“哦”了一声，“施主不妨说来听听？”
苏长安道：“你是不是要来这里弘扬你们烂陀寺的佛法？”
烂陀寺的祖师，原本是夫子的弟子。
后来剃度出家，只身前往西域净土佛国，寻找佛法真谛。
一百多年后，由于理念不合，就又杀出净土佛国，闯出西域三十六国重重阻碍，重返大玄皇朝，创立烂陀寺。
因此，千百年来，净土佛国一直视烂陀寺祖师为叛徒。
烂陀寺自然就成了他们口中的佛门外道。
但烂陀寺则始终坚持自己修行的才是真正的佛法，是大乘佛法，不仅度己，还能度人。
普善原本在玉门关外，为佛陀塑金身，修炼菩提金身。
但后来遇到许多从西域逃难的人。
三千金身已经塑完，自有香火之力汇聚到他身上。
于是，他便决定前往西域走一遭，亲眼见识下净土佛国。
只是来到之后，事情并不顺利。
西域三十六国民众，只认净土佛国的佛法，完全不认可其它。
他化缘都没化到多少，更不用说弘扬佛法。
普善瞬间动容，“你从何得知？”
苏长安摇摇头，“你个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吧！”
普善沉默片刻，“很明显吗？”
苏长安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已经不是明显的事儿了好吗？
一路走来，哪个和尚跟你一样穿着这么身破烂的衣服。
人家就算是出来晃悠一圈，街上的人都会绕着走。
只有那些野和尚或者苦修士，才会跟你一样到处化缘。
“你的衣服和行事作风，和这里格格不入。”
话不必说得太透，普善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外如是！
也难怪来到西域之后，连化缘都化不到多少。
要不是靠着以前化缘化来的家底，根本撑不到现在。
“那我该怎么办？”
普善不是没想过办法，但最终没有一个能成行。
“吆喝！”苏长安怪叫一声，“你这是要向我请教吗？”
普善脸上露出难受的神情，从身上摸出十文铜钱。
“大不了，今天的晚饭，我请了！”
苏长安看到后，比普善还要难受。
因为那十枚铜钱是他刚刚放入钵盂的。
用他的钱请他吃饭，还要他传授经验。
资本家见了都得跪倒在地，高呼内行。
他沉吟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教你可以，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普善闻言，问道：“什么忙？”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苏长安唇角微微上扬，顿了顿，又收起笑容。
“净土佛国存在上万余年，在西域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你想传播烂陀寺的大乘佛法，无疑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为今之计，只有与他们谈经论法，提高自身影响力，进而影响这里的民众。”
普善听得眉头高高皱起。
烂陀寺和净土佛国的弟子，只在大朝会上辩经论法。
还从来没有跑到对方地盘上做过。
毕竟，这有点太嚣张，而且输赢都有很大风险。
因此，这绝不是个好主意。
不等普善拒绝，苏长安又说道：
“去净土佛国这样做，当然是不行的。但眼下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
普善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丘迟城里的佛子？”
苏长安露出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
“不错！他们正在丘迟城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还是说，你想等到大朝会时，在神都与他们辩论一二。”
在神都辩经论法，与在丘迟城完全不一样。
丘迟城可是西域三十六国的城池，是净土佛国的大本营。
若是赢了，很可能会动摇净土佛国的根基。
但危险程度，同样会高上很多很多。
正在普善思索间，店老板将两碗素面和两张素饼，端了过来。
“先吃饭，等下晚点说也不迟！”
说话间，苏长安率先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