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素面和素饼，普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放下十枚铜钱，他率先走出饭店。
太阳落下，黑夜降临，凉风习习。
苏长安紧走两步，并肩而行，“想好了？”
普善微微点头，“想好了。我准备去会会净土佛国出来的佛子。”
苏长安脸上浮现出笑容，“怎么样？把握大吗？”
普善摇摇头，“不大！因为钱不够！”
钱够不够，和你把握大不大，有关系吗？
苏长安疑惑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年轻和尚。
普善叹了口气，“佛渡有钱人啊！和尚也不例外！”
缓缓的话语，伴随着夜风碎落一地。
就像苏长安此刻的心情，很是无语。
“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上不封顶！”
“哗啦”一声，钵盂中多出百余两银子，整个钵盂几乎都要装不下。
然而，下一刻，所有银钱消失不见。
就好像被钵盂吃掉一般。
苏长安顿时来了兴趣，又拿出百余两银钱放了进去。
顷刻间，又消失不见。
当钵盂第十一次被塞满后，就像吃饱了一样，银钱不再消失。
普善已是满头大汗，连忙说道：“够了！够了！”
苏长安收回银钱，问道：“现在有几成把握？”
普善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十成十的把握。”
苏长安微微点头，“那就好！咱们先去找个客栈休息下，明天就去找他们。”
只是，当二人在丘迟城转了一圈，才发现所有的客栈都没了空房。
不仅有太多前来朝拜的人，还有一路从净土佛国跟随到丘迟城的人。
甚至是桥洞下，他们都没找到地方睡觉。
因为也被人占满了。
两人相视一眼，无声地笑了。
夜空下，两人的脚步同时动了。
踏着夜色，踩着凉风，很快来到大昭寺前。
寺庙十分宏大，金碧辉煌。
高耸入云的宝塔，在夜晚中绽放着无尽的光明。
苏长安定睛看去，发现塔身上镶嵌着无数的夜明珠。
真是太奢侈了！
太让人羡慕了！
“来人止步！”
有身材壮硕的和尚拦住二人，“你们干什么的？”
普善上前一步，念了声佛号，“小僧普善，自大玄烂陀寺而来，特来拜会佛子！”
和尚听到是烂陀寺来的，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两眼，“你有什么凭证？”
普善把钵盂递了过去，“这就是！”
和尚看了眼略显破旧的钵盂，眼中满是浓浓的鄙视。
他伸出一只手，接过钵盂。
“砰！”
不曾想，钵盂十分沉重，他一只手根本拿不住，直接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和尚眼底的鄙视被深深的惊骇替代，神情凝重地看了眼普善，弯下腰用力地捧起钵盂，转身朝着寺庙中走去。
另一名肥头大耳的和尚，眼睁睁地看着刚才一切，脸上同样是震惊的神色。
苏长安也意外地看了普善一眼。
破旧钵盂的玄妙，他早就见识过。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片刻后，壮硕和尚从庙里走出来。
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个老和尚。
“贫僧度厄，见过两位。”
普善和苏长安也打了招呼，而后就跟着度厄进了寺庙。
不多时，他们就来到宝塔下，见到了三名年轻的僧人。
在度厄的介绍下，苏长安知道对方分别是莲厄、桑耶、神秀。
莲厄和桑耶是典型的西域人，皮肤略白，高鼻深目。
倒是神秀和尚，一眼望去，便知是大玄人。
神秀看了眼苏长安，目光又落到普善身上。
“普善师弟，你不远万里来这里求见我等，不知所为何事？”
普善双掌合十，“神秀师兄，可否先将钵盂还我？”
神秀轻笑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钵盂。
“这本就是我净土佛国的宝物，只是千余年前被人盗去，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普善也不争辩，只是低低念了声佛号。
眨眼间，神秀原本轻松的脸色涨得通红。
他双手紧紧用力捧着钵盂，方才不让钵盂从手中掉落。
一个呼吸之后，钵盂就像座大山一般沉重。
神秀再也无法支撑。
“砰”的一声，钵盂再次掉在地上。
普善伸出手掌，钵盂飞回他的掌心。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神秀深吸一口气，神情重归平静。
只是，眼底中有怒火熊熊燃烧。
火焰中有怒，也有嫉妒和羡慕。
以及淡淡的杀意。
他曾是大玄人，也曾前往烂陀寺求佛，只是被拒之门外。
于是，转身投入净土佛国，修得杀生金刚经，终成佛子。
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哉！
然而，他没想到，已经达到五品境界巅峰的自己，竟然连一个破旧的钵盂都接不住。
刹那间，他就已经动了杀心。
苏长安敏锐的察觉到淡淡的杀意，唇角挂起淡淡的笑容。
菩萨低眉，金刚怒目。
不愧是净土佛国的佛子，竟然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意。
莲厄和桑耶相视一眼，微微点头。
他们已经认出，那个钵盂是烂陀寺的宝物。
是烂陀寺祖师曾经用过的宝物。
钵盂可容纳万物，也可集万千香火之力。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看谁在用。
当初烂陀寺祖师，曾用它装过墨河水，救下数万百姓性命。
至于，神秀拿不动他，这是很正常的。
三品宝物尚且有灵性，不会轻易认主，更何况这等超品强者用过的宝物。
因此，只需一念之间，宝物便可以发挥威力。
“普善，你今日来找我们所为何事？”
普善手托钵盂，“为了问佛！”
莲厄和桑耶顿时神色肃然，神秀也眯起了眼睛。
问佛，是请教的意思，却也是考验。
尤其普善还是烂陀寺的僧人，他们若是答不上来，可就会丢了净土佛国的脸面。
“请问！”
普善开口问道：“佛陀在何处？”
神秀脸色微沉，高声喝到，“佛陀自然在净土佛国。你这一问，是何居心？”
普善看都没看他一眼，双眼依然盯着莲厄和桑耶二人。
良久之后，桑耶缓缓说道：“佛陀在人间！”
莲厄也道：“佛陀在天上人间！”
然而，普善没有任何反应。
很显然，他也曾这样想过。
“佛陀不在净土佛国，也不在天上人间，他只在每个人的心中。”
“如此人人心中有佛陀，则人人皆自渡，皆可成佛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