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开府建牙……”
拿着新鲜到手的圣旨，陈冲又惊又喜，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齐王，一字王。
而且是王爵中上等的上等。
自战国以降，以七雄齐楚秦燕韩赵魏为爵的封王，从来都是所有王爵中第一等的。
而齐王又是怎么排都掉不出一等王爵三甲的一个爵位。
唐朝太宗李世民为秦王，自唐以后七等一字王上爵潜移默化以秦王为最。
在此之前，秦王这个封爵因为一统天下的大秦，依旧显赫，但多少因为世人痛批暴秦而至秦王虽然是一字王首爵，却是毁誉参半。
其次楚齐赵轮番滚动三甲，但默认的还是秦齐楚，或者秦楚齐为上爵中的上爵。
“我这算不算一步到位？”
心情复杂了许久，选择奉诏的陈冲还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从内心讲，他是抗拒这个王爵的。
大怂因为五代的残留风气问题，没有异姓不不王的规矩。
开国之初有陌上花开的钱家封王，近的有历史第一高位太监童渊封王。
可那些都是郡王，属于王爵高爵，但不是亲王，更不是一字王。
战国七雄这样的一字王，从来都是赵家自留地。
所以接了这个齐王的超品王爵，就等于是承认了他身上那个隐皇子的身份坐实了。
有心拒绝，可陈冲拒绝不了。
“这是算准了我不会，也不能拒绝啊。”
陈冲需要这个封赏，汴梁的孟太后是算准了他不能推辞，索性就一步到位给他封到顶了。
是荣宠，也是拘束。
他在山东，就给他封齐王。
坐实他的皇家血脉，皇子身份，把他栓在山东，直面黄河北边的金人。
礼遇有加，又不乏算计。
但这是无法拒绝的阳谋。
陈冲需要这个齐王，来兑现他之前给部下的承诺，犒赏部下拼死厮杀打出来的功劳。
其实本来一个高阶的三班使臣，在加个安抚使，给个十二级勋官如护军，上户军，顶格到柱国。
为了表示重视，最多再在负责军事是的枢密院挂个职位就够了。
只是陈冲完全没有想到，孟氏这么豁得出去。
“或许是宗泽宗老元帅在其中出大力也说不定。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看不上九妹一家，拉我这个世人笃定的太祖一脉到这个争王选帝的蓝泥潭当鲶鱼，刺激九妹一帮不成器的可能很大。”
肉烂了依旧还在锅里吗。
不管是太祖一脉还是太宗一脉，反正都是姓赵的当皇帝不是。
现在这种天下板**，外有强敌欲灭社稷，内有流民遍地，乱贼烽烟四起的局面，当然不能像太平盛世那样继续抱着老祖宗的臭规矩不放，等死。
能者上，庸者下。
反正最后也能自圆其说，金匮之盟在那里，最后不管谁坐了龙椅自有大儒撸起袖子帮他上场以证正朔。
“这是要推我提前抢了儒家大宗师忽必烈的戏啊。”
自侃一句，陈冲最终是放下了心里的那点膈应。
对赵老狗家的嫌弃不会减少，但大丈夫能屈能伸，偶尔也是需要迎合时节的。
孟氏跟宗泽对他寄予厚望。
有齐王这层皮挂在身上，很多事情他都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干了。
首先最明显的就是人才招募。
之前他是个通缉犯，不明不白挂着隐皇子，疑似皇室血脉的名头。
就跟刘皇叔宣称自己是皇叔一样，没得到皇家认证，那就是个大多数人当做自我粉饰，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现在官方认证，还在诏书上加盖了玉玺，这就立马变得名正言顺了。
“大王，今日各地送来的奏书中，依旧是大多说有士人来相投自荐。”
重新回归了侍卫统领职位的王二源，端着好大一筐奏书进来，笑的嘴都快裂开了。
陈冲看看至少筐里至少几十斤的奏书，再看看王二源的模样，怎听怎么觉得那句饱含喜悦，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大王的称呼别扭。
搞得他跟山大王一样。
一股子草台班子，不知天高地厚，妄自尊大的草莽气息。
“又是一帮子不入流的家伙是吧。”
等王二源把一筐奏书放到桌上，陈冲连翻一下的兴致都没有。
大怂冗官是出了名的历史之最。
唐朝开科取士一次才取二三十号人，大怂好家伙，一科不取个三五百人都不算完成任务。
以不足唐朝二分之一的版图，拥有十几二十倍于唐朝的中央官员，可以说冗官之多，历史唯一。
所谓的冗官，就是考中了科举，但都等着做官又没得官做的士人。
这么冗官人员，又不是家家都不愁吃穿，都能死乞白赖蹲在汴梁等着授官或者跑官。
很多人考中功名之后，在汴梁蹉跎一段时间，大都会败给汴梁的无情现实，选择灰溜溜的老实滚蛋回原籍。
以前陈冲名不正言不顺的时候，这帮子人宁肯在金军来了的时候当逃兵，也不愿意来他这里谋个生计。
现在他一被封为齐王，这帮子人一下就跟红了眼的兔子一样，前仆后继源源不绝的从民间冒出来，到各地府衙去投书自荐，争先恐后要为他齐王效死命的。
甚至有不少激灵的，都组团找到梁山泊来了。
要不是因为大湖阻路，又被张荣的水师拦截，这会就不是王二源端着一筐自荐奏书过来，而是络绎不绝的一大群人给他这个还算宽敞的议事堂直接挤爆。
“让各地军管的将军看着安排吧。地方盗匪才平定，民间满目疮痍，这些人虽然大本事没有，但安抚人心，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还是可以的。”
“记住告诉各地将军，严查贪腐，但凡发现这帮子人有中饱私囊，趁机迫害百姓的，一律抓捕，严惩不贷。让地方三老监督！”
推开桌上的一筐奏书，陈冲沉声定下基调。
这些来投的士人，不能说趋炎附势，至少他们宁愿逃亡也不愿当亡国奴去投效金人，这点国家大义还是不亏的。
可要说这帮人真又多大的本事，在陈冲看来顶多也就是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多认得些字，能说些歪理。
有能力的还会当冗官？
早八辈子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