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
转瞬就是一月时光。
天上的太阳璀璨而热烈，阳光照射着偌大的梁山泊都好似着了火一样。
比太阳撒下的火热更炽烈的是人心。
滚滚的黑烟如龙一般冲上天空，任由湖泊上出来东南西北的热风也无法吹散。
浓重的煤炭烟气随风汹涌向八方，仿佛要将清澈的湖水都给渲染成一体的黑色。
“开炉！”
随着一声浑厚的令下，等到颅内的高温被不散的风吹拂的可以接受，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劳人，带上竹炭的猪笼鼻，脚步迅捷，井然有序的开始快步进入其中。
很快，一箱又一箱的还带着热度的水泥就被抱了出来，出来后不需要停留，自有守在高炉外的书吏眼疾手快的做记录。
而负责搬运的劳人，一路不停直到远处将装满水泥的箱子放到竹排链接的传送带上。
一切都忙中有序。
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这水排传送，当真是方便的很。”
大船之上，俯瞰尽收岛上热闹入眼的孟忠厚，十分动容，但唯独对水利竹排的传送带加以赞赏。
“仁仲却是贵人忘事，不体民间疾苦了。拗相公变法之时，就有两党争论汴梁大小磨坊应该归属何类。你为将作监，岂不知大名鼎鼎的五联水磨？”
陈冲转头调侃起来。
大怂的科技真的是发达，很多时候让他这个后来人都忍不住觉得神奇，甚至是神乎其神。
谁能想到，磨盘这东西到了大怂的时候已经发展到联合机械的高度？
以至于这汴梁水磨的生财产出能力，都到了王安石变法都榜上有名，需要被新旧两党全力争取的地步。
“这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了。我竟忘了，神京光水磨一项，年产就有数十万贯。这水排不过是用了水磨联排的故技做了改变。”
孟忠厚失笑，承认自己失察。
“不说这些微末小事。仁仲此去高清，肩负重任，我在这里预祝仁仲马到成功！”
转身取过一壶酒，满满斟上一杯，陈冲郑重的递给孟忠厚。
要求孟忠厚暂掉给他当高清防线负责人的事情，时过一月，汴梁那边终于是左右权衡，细细思量之后来了旨意，答应了下来。
孟太后忍痛割爱，将孟忠厚这个唯一可以全心信任的自家人，暂借了过来给他当督造跟方面军司令。
不放也不行，一步到位封他为齐王，难说里面还有几分让他在山东直面金军东线攻势的心思。
陈冲估摸着，这样的心思大概最少占了册封他为齐王的三分之一重量。
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为了坐实他的皇室身份，免去一个大祸害。
别人或许不知道，宗泽可是清楚的很，他麾下这些兵马到底有多少实力。
往大了不好说，但就以梁山军现在的军容为骨干，朝廷真敢不给陈冲一个满意的名誉跟身份酬功抚慰，惹急了迅速招揽流民，扩充队伍，拉起一支百万大军横扫整个京东道。
甚至一路挥师打到汴梁去都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河北王善不过是小地主出身，振臂一呼就能拉起一支三十万人的庞大队伍。
陈冲这里能冲做军中骨干，跟金军都见过血的老兵可是有快五万了，百万大军不过是扩充了二十倍而已。
真成了，战力上还绝对比王善这个北地第一大盗的所谓大军更强，更能打。
至于最后剩下的三分之一，估计就是真的希望他来当这个诸王争鼎的鲶鱼，好好刺激刺激，鞭策一下完颜九门哥几个，让这哥几个别太放肆，好歹用点心思干点正事。
齐王陈冲，不过是汴梁朝堂推出来的一个上好的工具人。
这些陈冲都能分析的明白。
就不妨碍他讨价还价，适时的提出要孟忠厚这个人。
我这虽然是趁人之危，携攻要挟，可不也正好给了你们参沙子的大好机会了么！
咱们各取所需。
“有利器相助，此去高清，定不负所托！齐王且等我报捷飞马！”
更郑重的双手接过酒杯，孟忠厚目光炯然，显示出浓烈的自信来。
“好，我就等仁仲飞马报捷。来，你我满饮此杯，为仁仲践行，也为鞑虏送葬！”
陈冲举杯，碰撞的酒水洒落，旋即仰头一饮而下。
孟忠厚陪同痛饮，豪气顿生。
“殿下，此次烧制水泥共二十六炉，共产成品三百八十六石，具已装船！”
将作前来禀报。
一石六十公斤，二十六炉才烧出来两万三千公斤，也就是二十三吨。
这还是前前后后辛苦两天的成果。
连后世一个乡村小水泥厂的一座高炉都不如。
但现在是公元1126年。
两天出水泥二十三吨这个数字，陈冲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绝对是数一数二。
在东方大地，更是绝无仅有。
而且有这么多也足够了。
“仁仲放心，此物我会严加督造，只要仁仲在高清一日，此物就会日日送达，不使有一日中断。”
言谈间，陈冲环臂一指周围等候多时的十余艘货船战舰组成的舰队，给出最有力的保证。
这十余艘船的舰队，除了五艘是护航的战舰，其余都是货船。
而最小的货船都是千料，最大的更是有五千料，其中一半满载粮食兵甲，一半满载着不是别的，正是这段时日以来数千工匠劳人日以继夜烧制生产的水泥。
用不起布袋，只能用木箱盛放的水泥，虽然装船占据了太多空间，可账目上有明确记载，这一批足有上千吨水泥。
陈冲相信，有了这千吨水泥，后续还会源源不断，以每日十吨以上的速度输送到高清去。
再辅以孟忠厚的才能，数月之间，等金军第三次来势汹汹的南侵冲过来的时候，绝对会给他们一个开天辟地一样大的惊喜。
“下臣，不负大人所托！”
孟忠厚随着陈冲的手臂，目光便看舰队，心中豪气激**，**酝酿喷涌，再次放下掷地有声的保证。
此去高清，定要竭尽全力。
一报齐王厚望知遇之恩，二报朝廷，誓抗鞑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