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蔡愉赵越来见我。”
送走了周侗，陈冲一口气不歇，立刻继续叫人。
正是盛夏烈日当空时，可等这烈日过去，天气转凉就该迎来做好全面灭亡大怂的准备之后，举国之力第三次南下的金军了。
没有时间去多逍遥蹉跎。
“臣参见殿下！”
蔡愉来的很快，拜见的态度更显恭敬谨慎。
“坐。”
“喏。”
分宾主坐定，蔡愉人看上去绷的有些紧，放在桌上的茶水更是一口没喝。
知道是因为身份的改变，让蔡愉随之改变了相处的态度，陈冲也懒得去多费口舌改变什么。
反正蔡愉还年轻，不是周侗那样近乎人瑞的老将军需要敬重迁就。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各项工事目前都如何了？”
小口慢饮着茶，陈冲提出问题。
兵事有周侗负责，陈冲是放心的。
工事这边却需要他积极关注。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一整套的工事计划中，有很多可以影响，甚至关乎战事成败的项目，都是由他亲自提出来的。
比如千里镜。
比如水泥烧制。
比如火药颗粒化。
比如水力锻造。
比如禽类养殖。
比如，青淄两地连通三水的工程。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看似互不相干的事情，实际上都环环相扣，紧密关联，形成了整个大军的后勤体系，深刻影响着大军战力，关乎战事成败。
高清城到黄河一线，就算给修成了铁通一块，那也是防守有余，被动挨打。
如果没有足够的军力驻守，形成出击对攻的威慑力量，最后依旧免不了是久守必失的局面。
金军也不傻。
打下了汴梁，掳走了大量工匠，且见识过火药威力的金军，不可能不将之利用起来。
哪怕内部争权夺利，但金国如今仍旧是一个朝气蓬勃，孜孜进取的势力，会将一切有利他们的东西全都提取吸纳，并加以消化运用。
堡垒战术在海量的火药面前，最终的结果只有轰然倒塌。
“各项工事目前均进展顺利，尤其是冶铁打造兵甲方面，得殿下提点，进展飞速。”
说起这个，蔡愉神采昂扬起来。
“如今登州原有的大小冶铁坊已经全面恢复并招手人手扩大生产，日产铁料已经倍数于鼎盛之时。”
“钢料因为技术限制，虽然未能突破，却也完全恢复了巅峰产量。”
“按照殿下要求，为防止乱贼盗取甲胄兵械，各地钢铁均装船运回梁山加工为兵甲。”
“如今梁山以经落成水锻工坊十七座，其中大作七座，中作六，小作五，再建三。预计所有水锻工坊全部完工之后，日产甲胄可得三百领，兵械千柄！”
蔡愉首先汇报最重要的兵甲产量进度，说的渐有眉飞之相。
日产甲胄三百领，一月就是九千领，即使按照金军上四军的披甲率，也足以武装一军了。
更别说兵械日得千柄，一月下来武装三军都差不多够了。
兵甲一项，有了水锻之术，完全可以说供应二十万大军都绰绰有余。
“每月兵甲划出一半来，发往江南。”
陈冲毫不犹豫的大手一挥。
水锻技术在现在需要攻克的技术难点其实并不大。
早几十年就赢出现五联水力磨盘了，稍作改变其实就能将原始的水力锻造技术点出来。
只不过是一叶障目，没有人能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陈冲一言捅破那层窗户纸，匠作营在粉碎石灰石的五联水磨上几经改进，很快就做出了水锻机来。
神乎其神的八级工，大怂一点不缺，陈冲匠作营里的匠人都是来自将作监的，更是能用手工攒出各种机械的人才。
无非现在水锻机械多是不耐用的木制，成品出来之后慢慢再替换成铁质就是了。
这些完全难不住堪称化腐朽为神奇的匠作营。
如此富裕的兵甲月产量，让陈冲有足够的底气跟豪气去完成跟江南土豪的约定。
也继续给已经跑到扬州去，随时准备跨过江淮跑去江南的九妹继续添堵加压。
不让江南人拉出几支耸人听闻的精骑，几支全军披甲，还是铁甲的强军，怎么能显示出他这个齐王对康王九妹的关爱。
难道还留着九妹在扬州安抚军心，重整旗鼓，一路北上再打进山东来捅他的后腰子吗？
总要给九妹找点劳神的事情做不是。
“斥候营那边来报，说先前在淄川叛乱的李成又在江淮起事了，他手上有从淄川搜刮的大量金银，划入江南交易的前两批兵甲可以酌情找他。”
要给九妹找事，光靠江南那帮心比天高，实际命比纸薄的狗大户不够。
人太富足了，就没了敢打敢杀的血性。
就算他帮这帮狗大户都武装到牙齿，该是样子货还是样子货。
欺负欺负贫民百姓那是如狼似虎。
对上九妹手下跟金军互相插过刀子的兵马，不至于变成一捅就破的瓷娃娃，顶多也就是耐打一点运输大队。
真能叫九妹痛不欲生，咬牙切齿的人，还得看李成这位未来伪齐的第一大将。
伪齐的跟在山东，在济南，现在既然我来了，自然是没有刘家伪齐什么事了。
但李成这位伪齐第一大将的光辉却依旧需要舞台绽放。
就继续跟九妹再江南相爱相杀好了。
“喏。”
蔡愉欣然领命。
交易战马兵甲等军事物资，用江南的粮食补充自身，平定地方民乱是必须，更必不可少的定计。
这点蔡愉很明白，并没有什么劝说不要扩散武备的必要。
“火药作进展如何了？”
说完了兵甲，陈冲问起更关心的火药来。
“火药作的颗粒实验仍不理想，只能继续以禽蛋作为素材，日产火药不过两斗。”
蔡愉神采一黯。
作为诸多工事之中唯一可以说顺利却完全没有成长进度的一项，他这个负责人就有点底气不足。
“算了，这个事情急不来。”
“且说说其他各项工事进度吧。”
火药虽好，但这个东西的技术难度跟壁垒也是真的大，陈冲没有强求。
能大量生产当然是锦上添花，不能，也不影响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