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城破之后,七日不封刀!”
完颜挞懒怒声下令,盯着济南城的眼神像要吃人。
“杀!”
“攻破济南城!”
远道而来,匆匆休息了一夜的金军得到不封刀的军令,士气高涨到澎湃的发动了悍不畏死的攻城。
粗暴的云梯,简陋的攻城器械,不能阻拦他们躁动的暴虐贪婪。
劫掠汉人的城池,尤其是济南这样的大成,是最能刺激他们士气跟战力的鸡血。
“嗡!”
箭雨如飞蝗射落,用鲜血跟死亡迎接金军的暴虐。
枕戈待旦多时,绝不坐以待毙的城中守军,反击的毫不留手。
肆无忌惮的数轮箭雨覆盖,如当头一棒砸在金军身上,瞬间让金军人仰马翻。
等金军的弓手在盾兵保护下抵近开始还击,城墙上的抛石机开始发威。
半人高的石弹轰隆隆飞下来,生生在地上碾出一条血路,砸的金军鬼哭狼嚎。
“轰,轰隆!”
少数霹雳弹被抛入重点照顾的地方,每一次都能炸的哀嚎四起,血流成河。
“嗵,嗵~”
声如洪钟的床弩,每一次发射都叫人感觉脚下的城墙都被震的微微摇晃。
儿臂粗,堪比长枪的床弩箭矢射出去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窟窿,所到之处人马具碎,大盾重甲跟泥捏纸糊的没有半点区别。
箭雨的中距离覆盖。
石弹跟霹雳弹的近距离屠戮。
床弩的远距离狙杀。
宋军守城战中的科技优势完全转化成了让完颜挞懒目眦欲裂的恐怖杀伤。
“杀,杀,给我杀,杀进城去,把宋狗统统给我杀光!”
高车之上,完颜挞懒像受伤的野兽一样不顾仪态的嘶吼。
济南城中守军每一分每一秒的反击,都像用刀子在割他的肉。
然而他除了狂怒,只能眼睁睁看着,生生承受时时刻刻都让自己泣血的就巨大伤亡,没有多少立竿见影,甚至行之有效的反制手段。
金军,不善攻城的弱点在军心高涨的济南守军面前彻底暴露,无力且苍白。
甚至有点血腥的滑稽。
匆匆疾驰而来,迫不及待想要侥幸打一个守军的立足不稳。
结果交手就是当头一棒。
“小贼,狗贼,宋狗都该死啊!”
看着成片成片的攻城人马倒下,完颜挞懒骂的嗓子哑了,满口的牙都快咬碎了。
但他不能退。
打不下济南城,只会死更多人。
那是他绝对不能承受的后果。
哪怕伤亡巨大,他也只能咬牙硬撑下去。
“完颜挞懒急了。”
城楼之上,陈冲的望远镜虽然只能模糊的看到完颜挞懒,但看了一会,只通过完颜挞懒气急败坏的模样就能知道,他急了。
“那我就不用急了。”
陈冲充满恶意的笑了。
对敌人永远可以奉行的宗旨,每必反之。
敌人越想做的事情,就越让他做不成。
完颜挞懒急不可耐,顶着巨大的伤亡,甚至连抓捕百姓逼迫攻城的传统手段都不用,一来就急吼吼的对济南展开全面攻势。
显然是急的无法忍耐了。
那么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像跟钉子一样钉再济南,把完颜挞懒死死的拖住。
拖的越久越好。
“担心济南城后面绕路攻击胶东半岛的金军各部是吧,那你就好好担心着吧。”
回头望城南远天看了一眼,陈冲知道完颜挞懒急不可耐的根源在哪里。
绕路齐州,攻打京东东道其他几州,想要多面围攻山东半岛的金军各部数万大军,这会成了家完颜挞懒必须要救的阿克琉斯之踵。
金军再能打,再有任性,孤军深入,还被切断了归路,剩下的结局都只有死路一条。
“我钉死在这里,别说我这个当齐王的诸王之首没有给你发挥的机会啊九妹。”
陈冲恶劣且揶揄的笑着。
绕道被截断在京东东道的金军,可以说是九妹的机会,也可以说是磨难跟梦魇。
打的过,就是机会。
打不过,那就是梦魇了。
诸王争鼎嘛,不能吃独食,至少表面文章要做好一点。
大家都是皇室子弟,抗金救国就该团结一致嘛。
而且金军也是最好的试金石。
真刀真枪的打一场,天下人就该知道到底谁的成色更好,而谁在裸泳了。
九妹虽然遭遇连番打击,独一无二的地位每况愈下,但到底是底子足够厚实,到现在仍然是诸王之中实力势力最为雄厚的一个。
就是他也不是很能相比。
那当然得给九妹多找点事做。
但针对九妹陈冲是认真的,等着继续看九妹的笑话也是认真的。
纵观九妹一生最硬气的时候,也就是原历史上亲自开弓射箭连杀三人,雄赳赳气昂昂,在金军破城之前镇压所有敢战强硬派,一路狂奔弃城上船,飘到海上当了好几个月尊贵流浪者,要不是岳飞等人力挽狂澜,差点没把自己饿死成水鬼。
面对金军,九妹真的是除了跑就是怂,纯属将精神女真人的热枕发挥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让这会还忙着镇压叛乱的九妹整军,跨过长江跟几万金军精锐打一仗,哪怕是后路被断,无论是士气还是战力都不可避免出现巨大下滑的金军,九妹敢不敢都不好说。
只能说为了帝位,九妹有可能会鼓起勇气试一试。
但概率也在两可之间。
“只是连过江打一仗的勇气都没有的话,九妹这孟太后手上掐着的帝位,恐怕就真没你的份了。”
你真忍得了吗?
陈冲很好奇,九妹到底会如何抉择。
是为了帝位鼓起毕生勇气冒险一搏。
还是继续深入发挥精神女真人风范,冲到临安去跟弟弟信王火拼一场,继续抱着奢望谋求偏安一隅,醉生梦死?
“呜,呜——”
突然的苍凉号角声打断了陈冲对九妹的恶意揣测。
疯狂攻城的金军三分钟热度,在嚎叫声中如潮水退去,丢盔卸甲满地。
“退了?”
陈冲有点诧异。
完颜挞懒都快急疯了,这才攻城不到半天就萎靡了?
重新拿起望远镜,陈冲准备看个究竟,却发现对面的高车上已经看不到完颜挞懒的身影了,只留下一杆帅旗孤零零飘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