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人听罢,并未立时答应,而是各自思量一番,最后说道:“直接去一啸岩也是不妥,万一不小心被发现,你二人都脱不了身。再者,前几日你与安倩才闹了一场,她怕是不会轻易见你。”
“我觉得最好是把玉儿约出来,离开了一啸岩,要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用有太多顾忌。以后若是再有消息传递,也会相对容易。”余痕提议道。
“把她约出来,也需有人将消息传给她。如今飞鸽传书与到一啸岩跟她见面都被你们否决了,若要将此事告诉她,除非有人在内为应。”冰雪说道,“现在我们有这样的人选吗?”
冰雪的这番话,让沈傲维想起一个人,问道:“余痕,你知道颜瑰吗?”
“颜瑰?他是谁?”余痕迟愣一时,疑问道。
沈傲维兄妹听他此言,不禁面面相觑。沈惜欢便将那次听来的有关颜瑰的情况大致给他们讲述一遍,“你不妨致信尊师询问具体事宜,或许还能通过尊师与颜瑰取得联系。”
“也好。我即刻修书一封。”余痕点了点头,同意她的建议。
几日后,身在获龙帮的颜瑰收到扶涟的密信,看罢信,他这些时日的疑惑尽皆消散,然则在心中又多了一层忧虑。
次日上午,安郢召集众人,对大家说道:“自明日起,本座便要闭关修炼,在此期间,教中一切事务均由少主决断。还望各位能尽心辅佐少主,她虽为女子,但在行事、处事方面,并不输于男儿。”
他说罢,众人纷纷言说定当全力辅佐少主,并预祝帮主早日练成神功。这些话安郢十分受用,心下大悦。而后他又将今日之事吩咐下去,众人各依执事而去。良寒玉在此身份为客,因此只是在一旁听着。再者说,安郢也不会交代事情让她去做。
众人散去之后,颜瑰将良寒叫住,对他说道:“良公子,我这里有一封信,请良公子收下。”说着,他将信交给白衣少年。良寒玉不解,看了颜瑰一眼,颜瑰以眼神示意少年放心将信收下。
“这信中写了什么?”寒玉接过信,问道。
“待公子看了信,一切自然明了。”颜瑰笑道。说罢,他便走了。
寒玉拿着信,满腹狐疑地回到房中。她将信拆开,只见上面写道:“良姑娘……”
她看到这三个字,不由得大惊,自己的身份怎会让颜瑰识破?尽管惊讶,但她仍将信看了下去,后面又写道:“我是你伯父烟雨林林主扶涟派遣到此地来调查令尊被害真相的。数月前,我已将一个重要消息告知于林主。而良姑娘女扮男装到获龙帮,想必也知道了这个消息。安郢杀害令尊,夺走《普计檀尘》,是姑娘不共戴天之大仇,然则姑娘一人在此行事,孤掌难鸣,而我又与姑娘目的相同,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前些时日,令兄余痕教主传信林主,说有要事与姑娘商议,但为安全起见,不宜在一啸岩见面,因此他们辗转多方,最后林主传信给在下,并由在下将此事告诉姑娘。此信阅罢,姑娘速与令兄会面,不可延误。切切。”
看完信笺,寒玉方知此人便是当日扶涟口中所说的颜瑰,她到获龙帮这么多时日,虽然与他见过面,但彼此并未有过多的交流,她需亲自去见他确认一遍。于是,她连夜给颜瑰回了一封信,约他到绮霞湖见面。次日,她将信交给颜瑰,当晚,他如约出现在山下绮霞湖畔。
“良公子,”颜瑰看着白衣少年,说道,“或许,该称你良姑娘更合适。”
寒玉向他见礼,说道:“您既已知道我的身份,我便不再拐弯抹角。感谢您这些年来调查亡父遇害真相。您昨日给我的信,我看过了。我今日请您出来,是想确认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颜瑰问道。
“扶涟伯父给您的信。”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颜瑰,提出这个要求。
“你不信任我?”颜瑰闻言皱眉,稍有不悦。
寒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不信任您,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如今独身在获龙帮,您又知道了我的身份和秘密,我也须完全确认您的身份。我们彼此坦诚相对,更有利于我们之后的合作。否则如鲠在喉、如剑悬顶,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您说呢?”
“良姑娘未免小心过头了吧?”颜瑰笑问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寒玉回道。她已经错了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颜瑰思索一时,认同了她的话,将随身携带着的那封密信给寒玉看了看。看罢密信,寒玉心中对他不再有任何怀疑,并真诚地对他说道:“多谢。”
颜瑰看着身侧少年单薄的身影脑海中不由得想到这些年调查的那些事情,又想到良寒玉幼年丧父,独自一人担起萤醉宫的重担,那些与她有关的传说听来都惊心动魄,可以想见,身处其中的孤女该要承担多少腥风血雨,才会让她如此事事小心,步步谨慎。
他正在想着,只听寒玉说道:“我会尽快与哥哥他们取得联系。获龙帮这边,安郢闭关修炼,只有一个安倩还是容易对付的。另外,安郢的书房中有一间密室,您进去看过吗?”
听她提及密室,颜瑰猛地记起一件事,问道:“几日前夜半时潜入书房的人,可是姑娘?”
“如此说来,那晚的黑衣人是您了?”寒玉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言尽于此,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迟了一时,寒玉说道:“我想在与哥哥会面之后,再去一次密室。这一次,你我联手,定会事半功倍。”
“密室之事待你回来再具体商议。安郢虽在闭关,我们亦不可掉以轻心。战场上,轻敌乃是大忌。”
“嗯。”寒玉点头应道,“我明白。”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颜瑰看了看天,对她说道。而后,两人各自从不同的地方返回山上。
之后又平静的过了数天,寒玉将自己到获龙帮的原因及近些日来的收获写下来。她带着这个重要的信件独自一人离开一啸岩。她骑快马走了近一天,最终停在一片树林外。这是她与余痕他们约好的见面地点。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但天空格外阴沉,乌云垂天,沉闷压抑。寒玉将自己骑的马拴在树林边缘,而后只身进入林中。她走了约三十步,从百宝囊中拿出一大串银铃,这些银铃被很细的红线连缀着。只见她施展轻功踏雪寻梅将红线绑在树上,细细的红线在暗沉沉的树林中难以被发现。布置好机关,她便径直往树林深处走去。
“哥哥,傲维,让你们久等了。”她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
“无妨,我们也刚到没多久。”余痕说着,仔细打量她一番,又问道:“玉儿,你这次又为何要女扮男装到获龙帮去,将自己置于险地?”
“我要找出我父亲被害的真相。”说着,她将信交给他们,“这信里还有些别的内容信息,你们回去……”她刚说到这里,便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声,紧接着身后杀气袭来,她本能的闪身避开,余痕、沈傲维两人亦向后退了一步,只见安倩已持剑落入三人中间。
她将剑横在身前挡住余、沈二人,另一条胳膊伸开将良寒护在身后,并怒斥面前二人,道:“你们做什么?离他远点!”
安倩这句话,这架势,弄得他们三人有一瞬间的愣神。好在寒玉反应快,用唇语向他们提醒道:“快走!赶快走!”
“我们与这位公子,有些私人恩怨要处理。”沈傲维看到了寒玉的提示,转变语气,对安倩说道。
“什么私人恩怨?”安倩冷笑道,说罢,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若是与上次冰清宫之事有关,我可以告诉你,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事,与他无关。你若敢找他的麻烦,打击报复,伤他一丝一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话语坚决,眼神坚定,而沈傲维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另一种感情,这种感情根本不是普通朋友之间会有的,一定要说的话,这更像是恋人!
他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刚要开口说话时被余痕拉住了,“傲维!”余痕说着话冲他摇头。沈傲维明白他的意思,稍稍稳了稳心神。
这时,余痕对安倩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这位公子。我们之间的事也与冰清宫无关。”说罢,他又对沈傲维说道:“走吧。”
“你们不是要处理私人恩怨吗?现在竟然要走?”安倩看到他们转身离开,不由得冷笑道。
余痕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原本要处理,但被你打断了。再约时间吧。”说罢,他同沈傲维寻路离开树林。他们走了,安倩也并没有要追他们的意思。
林中暗沉沉的,他们走了十几步便再看不到人影了。此时,安倩已将宝剑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