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娴抬头望着他,笑道:“想你了。来看看你。”
“你呀……”杨天林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轻笑道,语气无奈又宠惜。
“你又在院中做什么呢?”墨娴问道,“我方才见你满面愁容的。”
杨天林将今日发生之事大致与她讲述一遍。“原来是这样。”她已明了事情缘由,心中亦在计算一二。
“家父曾说昶虹剑是一把真正的神剑。上次落青山之战,我隐隐发觉它不同寻常。可后来,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我为了弄清其中的秘密和剑谱上那四句话,已翻遍了家中所有的典籍,却没有一点收获。寒玉是你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十分愿意帮她。如今,并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他们,实在是此事吉凶未明,万一这背后凶险无比……”杨天林对泠墨娴诉出自己的顾虑。
“这四句话是什么,可否让我看看?或许还能帮你解读一二。”泠墨娴说道。
“你随我进来。”杨天林说着话,拉着她的手往房中走去。
进到房内,杨天林将剑谱拿给她,并给她指道:“就是这四句话。”
她看着他指的位置,轻声念道:“明泪落,生死隔;天冰舞,福祸合。”读罢,她又浏览了一遍剑谱,忽然间脑海中灵光乍现,说道:“你看,这其中有‘生’有‘福’,说不定正是偏在了这两个字上,所谓的‘凶险’,都是你思虑过度所致。寒玉是我们的至交好友,多次帮我们、救我们,如今她身在险地,我们决不可袖手旁观啊。”
她说着话看到杨天林的神色已有些变化,遂又劝道:“不如你将这十二个字抄下来,让大家帮你看一看,说不定便找到了与清璃刀有关的线索。你意下如何?”
他原本还在犹豫,但经过墨娴这一番劝解,他终于下定决心。
次日一早,他便将抄录好的纸张拿给众人,“这是……?”看罢,大家皆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这是昶虹剑谱中记载的,我一直看不懂其中之意,若非你们昨日提及,我也想不起来这个。”杨天林说道,“而今寒玉有急事相求,我也就不再有所隐瞒。”
“好兄弟,多谢了!”沈傲维对他说道。
“沈兄客气了。”杨天林笑道。
这时,沈惜欢说道:“只有这个线索,我们依然找不到清璃刀,对付不了安郢的流风回雪。”
“昶虹剑当年封印过魔灵神珠,而清璃刀又与之齐名,我们不妨找一找封印魔灵神珠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顺藤摸瓜,总会找到有用线索的。”冰雪说道。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沈傲维说道,“我记得幼时看过封印魔灵神珠的故事,但那时我仅仅将它当故事读,没有过多留意。”
余痕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从三百年前那次封印查起。”
“我家中有典籍记载,大家随我到书房来。”杨天林说罢,引着众人向书房走去。
此事暂且不提。话说安倩近些日来忙着处理帮派中事务,良寒玉总算得了个清闲。只是她日日勤政,反倒让寒玉不好再进密室查探情况。终于这日,安倩身体不适,吃过晚饭便回房休息了。
天完全黑透之后,寒玉轻车熟路地进到密室里,颜瑰在书房外给她望风。
进去之后,寒玉发现这密室的布置风格跟自己家有点像,与雕花床正对着的是一间书房,那简直是瑶斋的缩小版,寒玉看着这些只冷笑一声,便径直向书桌走去。上面有很多书,几乎都是与《普计檀尘》有关的。她翻了许久,忽从一本书的其中一页上看到这样一句话:“长虹火,灵珠泽,冰魄凝,清璃舍(shè)。”她看了两遍,因有“灵珠”二字,故而她将这四句话记在了心间。放下这本书,她又拿起另外一本,在书的最后她看到了一行字,写道:“炎星回雪威力强大,唯所俱者,昶虹清璃也。”
看罢,她暗自猜想道:“这句话说的可是对付炎星落与流风回雪的方法?昶虹清璃,昶虹剑清璃剑,双剑合璧吗?”想到这儿,她拿起桌上的纸笔,将这两个有用的情报认真的记下来,而后又在房中其他地方查找。
书桌旁有一个花瓶,里面放的都是画卷,她拿出其中一幅画打开来看,画中人竟是自己的父亲!这一下勾起了她心中怒火,于是她将所有画卷都打开来,每一幅都是父亲的画像,每一幅都一样。一袭白衣,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但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一幅画都有细微差别。只是寒玉此时根本无心去细看,越看她越生气,不由得想到那日在雨中安倩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她的手紧紧握成拳状,微微颤抖。过了一时,她方才平息了怒火,将画卷收好放回原处。而后,她又在房中查看了一时,并未发现其他有用的信息,她将所有翻动过的痕迹都消除,便赶忙离开密室。
颜瑰在外面守着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见寒玉出来之后,两人一同离开。
“可有斩获?”他们来到一处绝密所在,颜瑰先问道。
“嗯。”寒玉点头应道,随后,她将密室中的发现告诉颜瑰,独独隐去了画像一节。
一日后,寒玉已将要给余痕他们送的信写好了,上午她到书房去找安倩,约她在端阳节之日去逛庙会、看龙舟。安倩惊奇不已,她没想到良寒会主动约自己 遂向少年确认道:“是真的?”
“当然,”少年分外肯定,说道,“上次你说担心在下的安危,令在下心中十分感动,因此特邀请姑娘与在下一同游玩。”
安倩想起良寒上次的话,“我非良人……”既非良人,你又何必再来招惹我?
她轻轻笑了一声,看着面前的少年,说道:“若我不想去呢?”
寒玉听此言,微微皱眉,须臾计上心头,笑道:“在下看姑娘这些日来处理公务过于劳累,趁此机会休息休息也好啊。听说今年端阳节的庙会上,还有优伶戏班,他们唱的曲儿可是只应天上有,人间不曾闻啊。”少年说着话,暗中观察着安倩的神情,见她眼中忽然闪动明光,“看来被我说动了。”寒玉暗自喜道。
安倩确实被说动了,一方面是端阳庙会,另一方面是她自己。少年对她说的那番话确实让她心痛不已,可不知为何,他稍稍的关心又让自己忍不住想再次靠近他。这少年就如同含了鸩毒的美酒,明知不可饮仍是想品尝其中滋味。
少年又稍稍添了一把火,安倩总算同意了。
良寒玉约安倩出游一事不知怎的被颜瑰知晓了,他很是担心,劝道:“良姑娘,有些事情我本不该多嘴,但你要注意分寸。”
“您说的是她的事吧?”寒玉笑道,“我心中有数。”
“那你为何?”颜瑰不解道。
寒玉正色向他解释道:“上次在树林里她暗中跟踪我,险些被她发现了秘密,她既然想跟着,我就让她光明正大的跟着,省得她在背地里坏我的事。”
“如此一来,你传递消息可要更加谨慎。”颜瑰提醒道。
“嗯,我明白。不会出差错。”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颜瑰方才放宽心。
再说余痕等人依然在杨天林家中。这日吃罢晚饭,余痕对众人说道:“傍晚时我收到了玉儿的飞鸽传书,她要我们在端阳节那日到银波湖会面,她有重要情报要交给我们,到时以竹桨上彩绸为记。”
杨天林听罢,点了点头,说道:“端阳节那日银波湖周围有庙会,可以借人群作为掩护,便不会出现上次树林中的情况了。”
“正是,”余痕应道,“到时我们仍要随机应变。”
听杨天林提及庙会,沈傲维想到一人,待大家商议完了要事,他说道:“既是端阳节那日有庙会,我想到百草山庄一趟,借此机会让玄熙也出去走一走。自从萧然姑娘仙逝之后,他一直将自己闷在家中。”
杨天林想了想,说道:“如今距端阳节还有五六天的时间,你明日启程到百草山中,我们到时在银波湖会合。”其余人也同意了他的提议。
一夜无话,次日平明。沈傲维吃过早饭,立即启程,很快便来到百草山庄。
进门之后,管家告诉他庄主在书房,他径直往书房走去。“玄熙,我回来了。”埋头于书堆中的秦玄熙听到声音,抬头望去,看到沈傲维站在自己面前。好友突然出现,秦玄熙异常惊喜:“傲维!”
沈傲维点点头,看了看他这满桌子的书,又问道:“这些时日你还好吗?”
秦玄熙起身将好友让至一旁的座椅上,说道:“然儿走之后的近二十天,我真的万念俱灰,恨不得随她一同去了才好,但有一日我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失魂落魄,颓丧不堪,我都不敢相信镜中那个人是我,那一刻我也深深的厌恶这样的自己,亦觉得配不上她,那一刻,我想到了许多往事,想到了父亲,想到了丹华谷发生的事,想到了你对我说的那番话,我是一名医者,行医济世,治病救人,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过去,我不断逃避,害了许多人的性命,我这双手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杀人的。我会尽到我的责任,不再逃避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