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恪的旨意,在场大臣纷纷哗然。
他们没有想到,李恪竟然会不守承诺,公然变卦。
由于他们在这之前投入了太多成本,以至于有不少大臣甚至开始大骂:
“殿下,你这么做简直是言而无信!你现在可是代表着皇家的,你这么做,置陛下,置皇室的信誉为何物啊?”
“殿下,需知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以后有人效仿你吗?”
“殿下,你这么做太过分了!这么做之恶劣,和隋炀帝杨广简直不相上下啊!”
听着一众大臣在底下谩骂自己,李恪却是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
李恪很清楚,这些家伙如此激动,显然是被自己命中要害了。
李恪眼神凌厉,逡巡了在场所有人,最后噙着笑问道:
“孤之前的要求,只是希望你们能做出一套能够推动办学金的体系,然后就让你们搞办学金。孤又不会插手你们的事情,这有何不妥?”
“如果你们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将田收回去,孤又没有没收你们一分一寸的田地,还能阻止你们反悔不成?”
这…
李恪的话,天衣无缝,他甚至表示愿意让众人反悔。
三言两句就把自己的责任撇清干净。
这一下,直接说的在场所有人哑口无言。
只是,众人看着站在群臣队列前排的魏征,看着那道铁骨铮铮的背影,却不免有些头疼。
虽说未曾从意识形态立场上,是反对商贾,反对钱庄,甚至是反对李恪的。
然而支撑办学金推行的法理依据,却是根植于儒家传统意识形态的“有教无类”。
对于资产阶级,魏征无疑是一个反t动派。
但从封建统治者的角度来说,魏征却有着铁骨铮铮的道德观。
要让他放弃学田,放弃推动办学金的实施,放弃让更多人接受教育,他宁可一死!
所以,在场众大臣都明白,想要从魏征手中拿回上交的学田,恐怕没那么容易。
在之前幕僚为李恪制定的计划当中,当前的计划,有一项功能就是离间士族文官,分化他们的内部力量。
看着一众大臣陷入尴尬,李恪知道,现在是拱火的时候了。
于是他对魏征命令道:
“魏大人,孤看在场很多大人都不想继续下去了。”
“既然如此,孤命令你,将所有学田退回去,你有问题吗?”
此时的魏征,站在人群前列,看着丹陛之下,皇位之旁,对自己露出一脸戏谑笑容的李恪。
他很清楚,自己这是被算计了。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李恪之后走的每一步,都是阳谋了。
面对李恪的命令,魏征冷声说道:
“哦?殿下您这话从何说起?”
“老臣怎么没有听到有大人想要反悔,从老臣这拿回学田啊?”
顿了顿,魏征转过身,看向在场众臣,冷声说道:
“各位,你们有人想反悔,想从老夫这拿回学田的吗?”
“如果有,尔等不妨出来,和老夫说说!”
听到魏征的话,在场所有大臣瞬间尬住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踟蹰不前。
没办法!
魏征平日里就以敢于直言纳谏,铁骨铮铮而闻名。
这些年来,他已积累了无数名望。
面对这样的一位天下名臣,无论是谁也不敢直触他霉头。
甚至于,他们连在背后对魏征搞小动作都不敢。
毕竟对魏征下手,一旦被人发现,那不仅会遭千夫所指,还得被遗臭万年。
看着在场无一人敢出来面对自己,就连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这些老伙计都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
魏征冷哼一声,颇有些得意的看着李恪,说道:
“殿下,您刚才的话说的有些过了吧!”
“在场大臣虽然有些抱怨,但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
“你看看,这里有谁想要反悔的?”
看着魏征这么说,李恪也不反驳。
他笑吟吟地说道:
“哎呀!这确实是孤的问题。是孤错怪各位大人了。”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按原本的计划,继续下去吧!”
“各位可有问题?”
听到李恪这么不要脸的话,在场大臣内心狂骂。
然而他们终究不敢和魏征对质。
无奈,众人只能对李恪拜道:
“臣等没有意见!”
然而就在这时,长孙无忌却突然站了出来。
看着长孙无忌,李恪眼神揶揄,故作好奇道:
“长孙大人,莫非你想找魏大人要回自己的学田?”
听到这话,原本准备和李恪对线的长孙无忌,一下子有些尴尬。
他立刻对魏征解释道:
“魏大人,老夫并非想要拿回学田。”
“老夫只是有一些事情,想和殿下说说。”
魏征点头,示意他继续。
只是长孙无忌这一波解释,却是让他的气场矮了一截。
面对李恪,他只能说道:
“殿下,臣等依靠学田,推行这办学金当然没有问题。”
“只不过大臣们的学田都交了,那为什么不停掉钱庄的办学金,还让那些肮脏的下九流商贾,继续玷污我大唐文风?”
听到掌声无忌的指责,李恪却是笑道:
“长孙大人这话何解?凭什么只有大臣们能够弄办学金,商贾却不能做这些?”
“反正这事情都已经做了,你们让钱庄把钱退回去,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当然了,如果你们能够补偿这一来一回造成的损失,那孤也不是不能把钱退回去的。”
嗯?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眼神闪烁。
事实上,直到现在,长孙无忌依旧认为李恪在办学金这件事上处于劣势。
只要士族团结一致,他们终归能让钱庄停止推动办学金。
这不过是代价大小的问题而已。
而显然,李恪刚刚那一番话,其实就在表明一个态度——这小狼崽子,是想临时加价,提高他们为取消钱庄办学金付出的成本!
如今,他们已经将自己的学田交到了魏征手上。
如果想把那些学前拿回来,那代价将无比巨大。
所以,面对李恪的加价,长孙无忌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