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赵德的问题，田贵说道：
“其实我也不敢肯定上头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只是我今天看直导那小子的态度,他好像知道一些事情，但又不敢说。”
“我感觉，这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听到田贵的话，赵德不禁点点头。
对于直导今天的态度，他也是看在眼里。
他当时就感觉不对劲。
只不过他并不能像田贵那般看得透彻罢了。
两人再次小酌一杯，田贵又说道：
“虽然咱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有些事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哪怕只看明面上的一些事情，咱也能猜到几分东西。”
哦？
听到田贵这么说，赵德身体轻轻前倾，双手按住桌子边缘，一脸好奇地让田贵继续说下去。
让他田贵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问赵德：
“赵兄可看过《变法细则》中关于风雷军的描述？”
《变法细则》？
对于这本拥有一千多页的“鸿篇巨作”，赵德是知道的。
尽管当初李恪将《变法细则》上交朝廷,一方面是为了恶心那些士族文官，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自己的后续行动提供合法性。
那一千多页的文书，让士族文官们看的头昏脑涨。
只不过，在后续的日子里，还是有不少关于《变法细则》的内容,被流传到了民间，广为人知。
再后来，随着李恪变法的深入，许多老百姓对《变法细则》也产生了好奇。
眼见如此，李恪考虑到自己对《变法细则》的内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便将《变法细则》整理成册,出版出去。
也好通过出售书籍的方式，让老百姓手里多余的钱回流到自己手中，免得他们把钱花在其他消费品上，拉高物价，以此来遏制一下通货膨胀。
而《变法细则》在流入民间之后，尽管其冗长的措辞和连篇的废话让大多数看了这本书的百姓都和士族文官一样，头昏脑涨。
但架不住李恪变法的效果实在太好。
不过半年，就让不少人从中获利。
所以，还是有许多人前赴后继地购买这本书，以研究李恪的变法思路。
甚至在有些地方，《变法细则》的销售量，甚至比四书五经还高！
要知道，四书五经不仅是儒家经典，大唐，乃至于华夏文明在封建时代的意识形态核心。
而且科举考试就考这个。
那些想升官发财的人，无论如何也得买上一套四书五经回去仔细钻研才行。
可即便如此，《变法细则》在某些地方的销量还是超过了四书五经。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显然意味着，在不少人看来，研究《变法细则》能给他们带来的收益，要远大于研究四书五经！
而赵德，就是这样的人。
遥想当初，他将四书五经和《变法细则》都买回家之后。
尽管四书五经晦涩难懂，《变法细则》废话连篇。
对于普通人来说，两者的阅读难度到底谁更大，还真不好说。
但两者在赵德家中的待遇，却截然不同。
对于四书五经，赵德买回家以后，翻看几次就被他丢到桌上吃灰了——没拿来垫桌脚已经够给孔圣人面子了。
而李恪的《变法细则》，却是差点没让赵德翻烂。
对于《变法细则》的内容，他虽不是倒背如流，但记住一些重点，并在别人说起一些相关内容之后，能很快找到对应段落，还是可以的。
此时此刻，面对田贵问自己知不知道《变法细则》是如何描述风雷军的。
赵德只是稍微想了想，就开始侃侃而谈。
从风雷军的建军思想，军队职能，与传统军队的差异，以及训练，装备的不同，到风雷军的财政，组建思路，配套设施建设等东西。
赵德几乎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听着赵德的叙述，田贵哑然。
他没想到这个老实巴交（相对于他）的赵德，记性竟然这么好。
这才不到半年，就把《变法细则》给吃透了。
难怪蜀王殿下要大力扶持寒门，让他们打破士族对官职的垄断。
哪怕没有蜀王殿下推行变法，只要有科举制度在，只要有机械印刷机将书籍的价格打下去。
像赵德这样的寒门，只需把四书五经研究个几年，无疑就能和士族门阀争夺科举官职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田贵说道：
“赵老兄说的没错，这风雷军自创建之初，无论是殿下还是陛下，都没打算让他们去对付外敌。”
“以他们的战斗力，也不可能行陛下…嗯，反正就是那么回事。”
“风雷军的唯一作用，就是在各地出现叛乱的时候，第一时间前往现场，进行镇压。”
“那么…”
这时候，田贵同样身体前倾，按住桌子边缘，双目凝望着赵德的眼睛，说道：
“这风雷军要镇压的，是谁家叛乱？”
听到田贵这个问题，赵德内心猛然一怵。
是啊！
这风雷军要镇压叛乱，那这叛乱总得有个来源吧？
那是谁要叛乱呢？
看着赵德，田贵问道：
“赵老兄，你觉得咱们会谋反吗？”
“这怎么可能！”
听到田贵口无遮拦的问题，赵德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他连忙说道：
“如今咱们在殿下的变法下，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咱们这放着好日子不过，变法做什么？”
听到赵德的回答，田贵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去叛乱，这不是傻子吗？”
“除非大唐上来了一个隋炀帝杨广，否则正经人谁叛乱啊？你叛乱吗？”
赵德点点头。
“这没事叛乱的，能是正经人吗？”
这一刻，两人的思想仿佛得到了共鸣。
他们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碰了一下，齐声说道：
“下贱！”
又一杯酒下肚，田贵继续说道：
“这天下间，会叛乱的就这么点，要么是咱小老百姓，要么是天下士族。”
“咱小老百姓受殿下恩惠，自然不可能叛乱。”
“既然如此…”
话说到这里，赵德瞳孔猛地一缩，自然也懂了。
他们不叛乱，这叛乱的，自然就是士族呗！
考虑到各地士族最近押田贷款，但市面上却不见通货膨胀，不知士族是把钱花到什么地方。
说不好，这士族门阀，真的打算行图谋不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