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茉的一整个寒假都有了好心情,就连坐在补习班里看着胡腾腾不停示好的脸,也心情明媚。
全班几乎一半的同学都报了同一个校外补习班,大家都说这是最悲催的寒假。
简小荷坐在海茉的旁边,一只手举着物理书,另一只手偷偷地在书包里摸索着薯片。简小荷一转头瞥见海茉微翘的嘴角,不由得摇头道:“天天捧着手机笑,像中邪了似的。”
简小荷猛地一探身,海茉不及收起手机,被简小荷看见屏幕上的那张脸。
“啧啧,本来长得挺好看的,遇见你就被你给传染了,越长越变形。”
屏幕上是季修梵刚发来的彩信,好好的一张脸,非要扮鬼脸,嘴巴嘟起来,两只门牙咬住下嘴唇,像一只兔子。
就连简小荷都忍不住笑得要抽了。
“你们俩也太能玩了,哎哟,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零呢!季修梵那样子看着就像个小白痴。”
“谁恋爱啦?别乱讲。”
“谁恋爱谁知道。”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才怪!”
两个人只管小声嘟囔,身后有人踹踹海茉的凳子,不回头也知道是胡腾腾,每天十一点半,肯定会问一句:“陈海茉,我们中午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简小荷终于忍受不住,回头对着胡腾腾一字一顿地说:“你省省吧,陈海茉已经和季修梵好上啦!”
嗓门过大了一点儿,就连讲台上的老师都气得涨红了脸:“简小荷同学,你先去教室外面透透风。”
简小荷嬉皮笑脸地站起来:“谢谢老师。”
补习班的老师果然是纸老虎没错,哪有老杨的威力。简小荷眉飞色舞地,巴不得比别人早一刻钟放学,隔壁台湾卤肉店刚好没那么多人。
海茉只好低下头,逃避着周围的目光,那些能吃了人的目光。
偷偷地给季修梵回个短信:“白痴兔子。”
想了很久,还是调出了喜歌的号码,半个月都没有联络,总觉得怪怪的。海茉发短信给喜歌:还在塞班岛晒太阳吗?
直到吃午饭的时候,她才收到回信:渚清、沙白、人懒归。
哟,你都乐不思蜀了,想你,抱抱。海茉觉得喜歌的心情不错。
喜歌只回了两个字:呵呵。
果然乐不思蜀,越洋短信,就只有两个字,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真是浪费啊。
一个人坐在飘窗上,十五层的飘窗,总是会有推开窗飞下去的冲动。
塞班岛?只是一个装点幸福的谎言罢了。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纵使她可以让她爸去买下一秒就飞塞班岛的机票,也找不到可以陪她看海的人。也曾经小心翼翼地给母亲打过电话,她新近置了一间规模更大的心理咨询中心,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听喜歌汇报了考试成绩,只嘱咐她自己安排时间,张弛得当。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孩子,很有分寸,不需要大人多操心似的。
曾喜歌看着海茉发来的短信,漠然地按了删除键。原本可以和陈海茉亲近的,那么快乐的陈海茉,情愿被她的快乐感染,结果,却越靠近越觉得寒冷。她很努力地和陈海茉赛跑,可是却总是落在她后面。
即使她的人缘超过陈海茉、她的成绩超过陈海茉,可是陈海茉所拥有的她一样的也没有。从前是羡慕海茉有一个爱唠叨的老妈,有一个小小暖暖的家,现在,是羡慕她拥有了一个少年。不,也许不是羡慕,是嫉妒吧,不然心里不会那么疼,像被人用刀子细细地剜着。
明明对海茉说过,那是自己喜欢的少年。
明明说过,她却偏偏来抢。
喜歌把头探到窗外,凛冽的北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遮住眼睛。春天就要来了,居然还这么冷。
老保姆在她身后惊呼:“哎呀,喜歌,你这是做什么呀?刚洗过头发,会吹感冒的,快下来。”
“嗯,我知道啦,常阿姨,有点闷,想吹吹风。”喜歌头也不回,脸上的表情那么冷漠,说话的语气却乖巧可人。
谁都赞她是乖乖女。
可是,她不需要朋友,因为,从来都没有最真心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