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每一朵哀伤的云

第五十四章 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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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海茉杏眼圆睁。

“嘘!”季修梵竖起手指,喷薄出微微的酒气。

他忙拉她进房间:“这样大声,小心别人听见以为我诱拐未成年少女。”

海茉咬着嘴唇,忍住眼泪,看他那样子,也不知是该埋怨他还是该心疼他。她定定地看了他一分钟,终于扑进他的怀里,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掉眼泪。

喜歌那一句“海茉,你能给他什么?”总是回想在耳畔。她不禁自问,陈海茉,你能给他什么呢?最心爱的人,你能给他什么呢?如果能给他幸福,为什么他反而比从前还不快乐?

“和尚,你后悔吗?”她喃喃地问。

“傻丫头,说什么呢?”

“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怎么会。”

“可是,为什么不和我分担呢?如果两个人决定在一起,不是应该共同分担辛苦的部分吗?”

“谬论,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吃苦呢!”

“原来你有大男子主义……”

话未说完,季修梵温热的手掌已经捧起了她的脸,他轻轻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炽热的目光让海茉不好意识直视,却又无处躲藏。

其实很想说,我最在意的是你选择了和另一个女生去分担这些辛苦,这些本该是相爱的人一起扛起来的艰辛,你却选择了另一个肩膀。

可是看着他,这些话统统说不出口。他才十九岁而已,最好的年纪,脸色却显得那么黯淡。海茉心里说不出的疼惜。若不是因为自己,他就不会和父母反目,更不用去承受生存的压力。王子变成平民,并不是令人快乐的童话。

“你……如果再这么看我,我就要亲你了。”他的酒气喷在她的脸上。

海茉羞得别过头,然而,他的手却执拗地抚过她的脸。他柔软的嘴唇落在她唇角的那刻,她慌得大脑一片空白。

海茉试图挣开他,他的手臂却那样有力,于是,她渐渐温顺下来,在他的试探中,一点点感知到甜蜜。

仿佛不再需要向他索要任何答案,只一个安安静静的吻,他便给了她所有回答。

只要轻轻用一点力气,单人**的弹簧床垫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刺耳。

可是季修梵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他的嘴唇温柔地探究着她的身体,沿着她的脖子,一直吻下来。

海茉痒痒的,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门,咣当一声被推开了。

海茉惊得立刻坐起来,用双手护住已经被解开的领口,黑色的蕾丝文胸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三个提着巨大行李包的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季修梵的酒仿佛醒了一半,拿起外套披在海茉身上。

“服务员,什么情况?”新住店的三个人回头看着拿钥匙的服务员。

服务员冷眼看着季修梵和海茉:“你们只订了一张床吧?这是多人间,多一个人要交钱的。旁边还有大床房,你们要不要?”

两个人羞红了脸,季修梵拉着海茉往外走。经过他们的时候,有个中年男人笑起来:“现在的学生啊,真是什么事都敢做。”

昏暗的走廊里,她又羞又恼地捶了他一拳,他默默地笑着,握住那只小手。即使是这样,也觉得很甜蜜。他更庆幸这场仓促的亲热被人打断,不然,他几乎在这样脏乱不堪的地方掠夺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她是他放在手心都怕融化的宝贝,怎么能容忍她在这里受委屈。

火车站离小旅馆不远,两条街的距离,海茉执意陪着季修梵一起去。在凌晨的夜里,寂寥的街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影子在路灯底下长长短短地晃着。城市里难得清朗的夜空,看得见天狼星。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一起看天空,好像又回到了初三那年的晚上,下了晚课之后,一起骑单车回家,看着天空数着星星,有说有笑。

那天晚上,海茉第一次听季修梵说起喜歌的家事,心里很震惊。一直以为是最好的朋友,可是现在想想,初中的三年,却从来没给过喜歌任何慰藉。

她迟疑地停住脚。

季修梵回头看她:“累了吗?我背你?”

海茉摇摇头,问他:“如果喜歌也喜欢你……”

他放声地笑起来:“原来你在吃醋啊?”

“我是说真的,也许她是喜欢你的。”

“唔。”季修梵假装思考,“曾喜歌是个美女啊,要是她真喜欢我,我可以考虑纳个妾。”

“臭和尚,你说什么呢?胆大包天了吧?”海茉立时火了起来,在无人的长街上,追着他打起来。

季修梵的车票是早晨六点的,回C城,乐队的朋友联系了一些活儿,可能要一直忙到春节前才能再回来。

在后半夜的候车大厅里,他们相拥取暖。他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她闭上眼睛,很踏实的感觉。

“和尚,回家去住吧!如果因为我,而让你缺失了家的温暖,我会于心不安。全世界都会误会我是在报复你妈,可是你知道,并不是那样。”

似乎是第一次,在两人的聊天中,说起周兰溪。

良久,他拍拍她的后背:“我知道。”

“那个……”海茉很小声地问,“和尚,在一起这么久,好像真的什么也没为你做过。我究竟能给你什么呢?”

“嗯……光啊,太阳一样。”

“嗯?”她不解地问。

许久没有回答,她抬起头看他,他竟然坐着睡着了,一定是太累了吧。她小心翼翼地把季修梵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一动不动地坐着,静静听他的呼吸,那样匀称安稳,像个熟睡的小孩。

海茉在黑夜里翘起嘴角。

也许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把彼此当成自己的小太阳,无论是多么黑暗的路途,都能看见光与方向。

那时候,她那么笃定地认为,他就是她这一生的方向。甚至是在姑姑提出要帮她办手续去新西兰留学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她此生只有一个方向,你在,我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