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信2

夜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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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她喜歡看《安徒生童話》,一本書翻得快要卷了邊兒,但是唯獨一個故事的幾頁篇章還是新的,那個故事裏沒有公主、王子和女巫,想來當時是覺得無趣吧。

她大概是屬於晚熟的那一類人。從小寫作文,《我的理想》,她總會規規矩矩地寫:我要做科學家。天知道那小女孩的心裏連科學家的具體概念都沒有。十幾歲,她身邊的姑娘們開始嘀嘀咕咕地說白日夢,她隻在日光底下昏昏欲睡,連夢都沒有。

未來,當這個詞開始在別人心裏生出蓓蕾的時候,她心裏那棵樹還隻有葉無花,隻有蔥蘢又嬌嫩的葉子,一派生機,她從來不去期待未來的顏色。

高考之前,她坐在操場欄杆上哼著歌看日落,有男生過來問,你誌願要報哪裏?她呆萌且遲鈍,隻如實回答“不知道”三個字。所以,日後她怎樣回想,也記不起那男生眼裏是否有失望之色。

當然,她的高考誌願填得也有些糊塗,懵懂地讀了一所大學,選了一個並不愛的專業。

及至該考慮人生走向,有人忙著考研,有人忙著設計簡曆,她仍然無知無覺地去圖書館看小說、去多媒體廳追最新的電影。

第一份工作,爸媽說日報新版在招聘,你去試試?她順從地投了簡曆,去筆試、麵試,一路順暢地就從大學生轉換成了記者。

人生順遂得讓人豔羨。

可是順遂不代表快樂。

當身邊人個個塵埃落定,開始尋求歲月安穩的時候,她忽地就從那種持續了若幹年的懵懂狀態中清醒過來。遲鈍的心一時間開滿了欲望之花,她把既定的生活一一否定。她心裏有個聲音對她說,你還沒有去看外麵的世界,怎麽就告別了那個世界呢?

於是,在旁人驚詫的目光裏,這個一向乖巧穩重的女孩子突然就似信馬由韁,打破城池,辭職、遊**,開始了別人眼裏兵荒馬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