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曹操也头疼啊,他这次出征所带粮草只够五天,也就是说五天之内不能攻下下邳,曹操只能撤军。
曹操暗骂道:陶谦可恨!
围城的曹操尚且度日如年,被围的陶谦更是内心焦灼,而且陶谦本来年纪就大了,这一忧心过度,更是重病卧床,看看光景没几天可活了。
“天啊,上天对我陶谦何其不公,对徐州百姓何其不公!”陶谦这一激动,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主公啊,徐州绝不能落入曹孟德之手,否则生灵涂炭。”有人劝说道。
“可恨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老夫这一走,徐州交给谁啊?”陶谦忧心忡忡地说。
“听闻刘备贤德,不如请他来主持徐州军务。”陈圭、陈登父子建言道。
“玄德远在常山如是奈何?”陶谦一脸苦涩。
众人沉默不语,眼下击退曹军才是当务之急,陶谦盼着孔融发兵来救,可是三五天、十几天过去了还没见动静,然而下邳城粮草将尽,且人心浮动,曹操大军破城是早晚的事。
“不如降了曹操吧?”陶谦无奈叹气说,陶谦已是将死之人,因他搭上徐州全城官民性命,此等罪过何其大也。
“主公啊,你糊涂啊,我等皆可降,唯有主公不能降,那曹操与你有杀父之仇,岂能饶你,非但不能饶你,你的两个儿子恐怕也活不成啊。”笮融苦口婆心地劝道。
“唉!该死的张闿,老夫要将你碎尸万段!”陶谦唉声叹气道,对肆意妄为的张闿恨到了极点。
“主公勿忧,想那曹操与你同朝为臣,按辈分他曹孟德还得喊你一声世伯,曹操所恨应是那贼人张闿,只要擒住张闿并交由曹操发落,我徐州百姓不就能保全了?”陈圭摸了摸胡须说道。
“父亲说得极是,不如派出使者,跟曹操谈判。”陈登点了点头说。
“谁愿为使?”陶谦眼前顿时一亮,像是即将溺死之人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元龙不才,愿为使,说服曹操罢兵。”陈登请命道。
“我有元龙,徐州无恙矣。”陶谦紧握陈登之手,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陶谦便以陈登为使,前往曹营拜见曹操。
曹操向来仰慕徐州陈圭、陈登父子,更知此二人为当世名士,虽然痛恨陶谦及张闿,但对陈登还是很客气,开口就称先生,倒让陈登有些受宠若惊。
陈登表明来意,希望曹老板法外开恩,饶恕陶谦,那么陶谦即发榜全力通缉张闿,等擒到张闿,交由曹操发落。
“元龙莫非来做说客?”曹操故作愤懑道。
“丞相所言差矣,我非为陶谦而来,而为明公而来。”陈登很懂语言艺术,说话技巧更是高明。
“你既不是为陶谦求情,为何劝我退兵?你岂不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曹老板厉声喝问道。
“在下当然知道明公之痛,然陶谦乃仁义之士,酷爱士民,得百姓拥戴,杀之恐遭天下人非议。况且陶谦年迈多病,命不长久,明公岂能为一将死之人,而葬送大好前程?”陈登寥寥数语,好像说到曹操心坎上了,老曹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打量陈登。
“这么说陶谦早晚必死?”曹操格局不是一般人能比,老弱妇孺不杀,将死之人不加罪,而陶谦两者兼有,真要杀他,名誉扫地。
“千真万确!”陈登非常肯定地说。
陈登内心渴慕曹操很久了,此次出使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曹老板的赏识,当然也是为了纳投名状,表忠心而已。
否则陶谦将死这等秘密,岂能随便说?
曹操也不傻,陈登那点心思早就看明白了。
“下邳是一座坚城,即便明公能拿下,想必也要付出较大代价,再者我听说明公军中已缺粮,最多过几天不退兵也得退兵,是也不是?”陈登可是做好功课才来的,每句话都是有的放矢,令曹操暗自叹服。
“实不相瞒,军中只有十日粮。”曹老板脱口而出。
“好你个曹孟德,明明只有三天的粮草,还骗我陈元龙?”陈登笑骂道。
“哈哈,先生不愧是人中龙凤...”曹操略显尴尬,不过很快调整心态,继续说道:“依先生看,我当如何?”
陈登正襟危坐道:“陶谦死后,按理说该他的两个儿子接班,但陶商、陶应资质平庸,守不住父辈基业,因此徐州必然落到外姓手里。”陈登笑了笑,然后继续说:“徐州屡次易主,陶谦在徐州的威望则**然无存,此时明公举义兵,伐徐州,则师出有名,甚至可以说顺应天道人心,何愁徐州不得?”
“言之有理!”曹操抚了一下胡须道。
“陶谦死后,那么谁人可得徐州?”陈登抛出这个话题,立马吸引了曹操的关注。
“先生快说说!”
“唯有常山刘玄德,可担此重任。”陈登很认真地说。
“一个织席贩履之辈,也配领一州之地?”曹操冷笑道。
“明公所言不差,那刘备虽有贤明,但名望和实力不够,徐州还得易主,徐州动**,必思明主,明公无须动刀兵,遣一使者即可得徐州五郡,何乐而不为?”陈登侃侃而谈,彻底打动了曹操,曹操大喜,当晚设宴款待陈登,将陈登奉为上宾,并承诺若能拿下徐州,许以陈登父子高官厚禄。
曹操送走陈登,不稍一日,从北海赶来的丁平等人,见了曹操,也劝说他退兵。
曹操遣散众人,只与丁平语,丁平所说与陈登几乎完全一致。
他也认为现在不是取徐州最佳时机,等陶谦死后,时机才算成熟。
曹操本来还在犹豫,这时候许都传来坏消息,朝廷有人勾结韩遂、袁术,此刻正发兵攻打许都。
曹操不再耽搁,立即下令退兵。丁平也随曹操大军返回许都。
刘备留在下邳,得到陶谦重用,陶谦先让刘备担任一县县令,刘备亲力亲为,勤俭节约,让一县百姓富足,陶谦很满意,又让他任一郡太守,刘备施行仁政,采纳雅言,选贤任能,其所为甚得官民欢心,又提拔刘备为徐州别驾,位在州牧之下。
刘备蛰伏数年,卧薪尝胆,终于等到机会,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刘玄德大名响彻整个徐州。
此时的陶谦早已卧病在床,州内事务悉数交由刘备负责。
陶谦见时机成熟,便私底下找刘备谈心,无非是说自己老迈无用,时日无多,想为徐州谋一个好的前程。
陶谦想把徐州牧让给刘备,让刘备当徐州之主,实话实说,刘备当然心动,甚至可以说早对徐州垂涎三尺。
什么假仁假义,刘备有多么落魄,就有多么渴望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他能不想要徐州?
只是刘备担心陶谦是在试探他,想要测一测刘备有无二心。
万一刘备才答应接手徐州,陶谦就让麾下军士擒杀刘备,岂不是死得太冤?
刘备象征性地推辞了两次,到第三次确认陶谦是真的要让位给他,这才接受暂代徐州牧之职,只等陶谦一死,刘备就可以转正,成为一州州牧。
刘备寒鸦变凤凰,最高兴的莫过于跟他出生入死的关张兄弟,有人高兴,就有人极端不高兴。
正在兰陵驻军的徐州刺史吕布,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刘备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担任徐州牧?
吕布都已经是朝廷敕封的徐州刺史,按理说徐州牧应由他这个刺史接位,什么时候轮得到刘备?
刘备的来历吕布是知道的,除了挂了个汉室宗亲的虚名,最多也就是剿灭黄巾时立了一些功劳,刚开始担任平原令,后来在丁平保举下,又做了常山太守,但太守位置还没坐稳,就给冀州牧韩馥撵得到处跑,如今多亏北海孔融抬举,把他搬来救徐州,只是曹操退兵,跟刘备有什么关联,要说功劳也全在丁平或者出使曹操的陈登,刘备一根毛都没出,便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吕布岂止不服,心里更有愤恨。
“大耳贼,竟敢窃取我的徐州,我与你誓不两立!”吕布从此对刘备心生怨恨。
“将军勿恼,只等陶谦一死,咱们一定要让刘备做不成这个州牧。”陈宫自离开长安后,便一直追随吕布左右,为吕布出谋划策,吕布对陈宫极为信任。
“公台,有什么办法整一整刘备?”吕布已经恨上刘备了。
陈宫想了想说:“陶谦两个儿子虽然平庸,但绝不是傻子,好端端的州牧没轮到自己,反而便宜外人,因此我料定陶商、陶应必对刘备不满。”
“公台所言极是,依公台看,我等如何用计?”吕布点了点头说。
“不如说服陶商兄弟,为我内应,我们两家里应外合,拿下刘备。”陈宫半眯着眼睛说。
“好计!”吕布大笑道,就等着看刘备的笑话。
吕布便以陈宫为使,前往下邳专门拜访陶谦的两个公子。
话说下邳城,陶谦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弥留之际唤来陶商、陶应兄弟。
两个儿子见到父亲,忍不住嚎啕大哭。
陶谦好言安慰,然后对他们说:“我死后,徐州尽皆托付给刘备刘玄德。”
“父亲,你为何如此?”
“是啊,难道我兄弟不配做徐州牧?你宁愿让位给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们兄弟吗?”陶商二人大惊失色。
不是傻子都知道,外人做了州牧,他兄弟俩岂有好下场?
不死于刘备之手,也会死于奸贼之手,陶商兄弟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