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建叔好心的提議,落天並未猶豫太久便答應了下來,也許麵對一兩個凶暴的強盜,他也有打敗他們的能力。
但是在這種陌生的山林裏對上那些蟲子,自己還是依靠這些以打蟲為生的獵人要好一點。
等自己安全之後,可以給他們一些錢當做謝禮。
想到這裏,落天看了看這群人的衣著。
也許是因為要在叢林裏活動的緣故,他們身上倒是裹得很嚴實,隻是縫製衣服的材料卻十分的破舊粗糙,在天家的時候,這樣的東西隻能被下人拿去擦拭地麵。
見落天沒有拒絕,建叔便招呼已經收拾完蟲子的人離開。
通向他們村子的路與落天想要前進的方向是一樣的,就算如此,落天也忍不住想要多打聽幾句。
“你們平時就靠打蟲子獲得食物嗎?”
對此落天十分好奇,畢竟他無法理解光是為了填飽肚子就要與這麽可怕的生物為敵的做法。
“不,我們打蟲子不是為了吃,是要拿去賣的。”
回答落天的是一個年輕人,聽聲音和落天應該差不多大,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更加接近建叔那些中年人。
大概是長時間在叢林裏蟄伏,讓他經常處在無法隨意交談的情況下,因此現在有個陌生人能夠說話,使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興奮。
“城裏的有錢人很喜歡蟲子身上的材料做的東西。”
“而且蟲子肉很好吃!”
旁邊一個年紀稍小的少年興衝衝的插嘴。
“嗬嗬,我叫多瑪,這小家夥叫耶吉,”年齡相仿的少年衝落天一笑,“自從他媽給他吃了一次蟲肉以後他就念念不忘了。”
“你們不是不吃蟲子麽?”落天看了看小家夥,他手裏也拿著一柄和其他人一樣的武器。
“偶爾啦,有時候蟲子得病死了,那些來收的人就不會要,我們隻能自己吃。”
“得病?”落天仿佛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驚訝得大叫出聲,“你們飼養蟲子?”
“嗯,”麵對落天的驚訝,多瑪隻是很平常的說,“不過我們隻會養地根蟲和鋸齒蟲,像今天碰到的這種吃肉的蟲子我們不會去主動招惹的。”
落天沉默不語了,多瑪說的蟲子他以前在圖鑒上看到過。
地根蟲因喜歡吃草木的根須而得名,而且成年的地根蟲體內會產生絲線,它們通過吐絲來把幼蟲的卵纏裹起來,利用帶有奇特味道的絲繭來防止幼蟲在孵化以前被別的蟲吃掉。
而鋸齒蟲也是一種啃食樹葉和樹汁的蟲子,雖然不會飛,但是撬開它們背後的兩瓣黑甲,下麵就會有數片仿佛翅膀一般的薄膜,是很好的材料。
這些他都知道,但是他並沒有像想過竟然會有人飼養這些東西。
雖然是吃草葉草根來生存,但畢竟還是蟲子啊。
以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得知,那場毀滅了人類文明的蟲災不久前才結束,蟲子是可怕的野獸,而傳說中的巨大無比的蟲獸,更是夢魘一般能讓人從睡夢中驚醒。
有人會飼養這些危險的東西,實在是以落天此前的見聞所無法推測的事情。
“你們就用這東西殺蟲子嗎?”
好半天落天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多瑪手中的武器。
那東西射出的金屬棍也就比小臂略長一些,粗細也就與手指頭相仿而已,他實在無法相信這東西怎麽能殺死蟲子。
“嗯,不是殺,我們在上麵塗了很多呼嚕草的汁,射中蟲子的話能夠讓他們睡過去,然後我們再把蟲子帶回村子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來收購,活的蟲子才能賣好價錢。”
“呼嚕草?”落天聽得一愣,他在族中無事可做的時候便隻能看書,有關一些普通的植物也多少了解,但卻沒聽過這個名字。
“就是醉心草,我們叫呼嚕草。”前麵的建叔回過頭來咧著嘴說道。
落天恍然大悟過來,醉心草的汁液能夠讓人陷入沉睡,但那隻是少許,稍多的話便可能導致更加嚴重的後果。
想必他們身上會帶有刺鼻的氣味也是為了對付蟲子吧,比如黑甲蟲這種危險的蟲子。
落天再不說話了。
從小在天家長大,活動的最遠的範圍也不過是天城內稍微熱鬧一些的街市,像這種通過與蟲子打交道來換取生活所需的人們,是他從未接觸過的,甚至從來沒有想象過。
再看了看這些獵人身上的衣服,落天忽然開始覺得不自在起來。
一行人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一座小村莊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落天愣住了。
破舊。
房屋用磚石混合著草木搭建而成,即便是這麽簡單的屋子,也不過隻有數十座而已,整個村子最為堅固的就是圍繞村子一圈的由粗大木樁緊密貼合而打造的圍牆。
即使是豪城最偏僻處的那些房屋,也要比這裏的民居來得堅固。
“今天天色已經這麽晚了,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晚上趕路太危險,就留在這裏過一夜吧,善城距離這裏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明天再出發也可以。”
接受了建叔的好意,落天便隨他們一起進入了村子,走在塵土飛揚的泥地上,落天能看見在地麵上隨意打鬧的孩童,還有操勞家務的婦女,以及在門口打磨著工具的男人,不遠處還能看見踏著夕陽歸來的少年少女,背上都背著草葉樹枝,幹柴野果等東西。
以及時不時從民居後麵傳來的,在這幅和諧畫麵中頗為刺耳的蟲子的嘶叫聲,翅膀的摩擦聲。
“獵頭,耶吉沒添麻煩吧?”
旁邊湊上來一個中年婦女,貌似是獵人隊中最小的耶吉的家人。
待獵人們四散回家後,落天便跟著建叔來到了他家。
伴隨著一陣歡呼跑出來的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待他看到建叔和落天手中拎著的幾塊蟲肉之後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
很快,在這個家庭中一頓難得的以蟲肉為主的飯食擺上了桌子。
得知今天沒抓回來蟲子的女主人歎了一口氣,但聽到遭遇了黑甲蟲之後卻又為男人無事歸來感到高興,看到這一幕,落天也心生感慨。
不理會對方的拒絕,以要求對方幫忙采購路上食物為由強行塞過去幾枚銀兩,落天方才愉快的喝起湯來。
夜晚,在主人盛情安置下睡在了明顯是雖倉促但卻認真整理過的床鋪上,落天隻覺得無比心安。
然而月行過半,真值深夜時分,落天卻被驚醒了過來。
耳邊傳來的是人們大聲的吼叫,還有倉促的金屬敲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