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段振拔很兴奋,中央终于批准了毛委员的报告,在湖南搞一次大的动作,决定以长沙为中心,在群众基础较好的湘鄂粤赣四省发动农民暴动,举行秋收起义。段振拔早在广州时就认识毛委员,他经常抽空跑到农民运动讲习所去听毛委员讲课,还把毛委员发的讲义寄回茶陵,对茶陵农民运动的发动和发展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从香港回到长沙后,段振拔率领一支农军在株洲一带与敌人展开顽强的斗争,展露出非凡的军事指挥才干,被湖南省委任命为军委书记。6月中旬,段振拔代表湖南省委带领部分工会、农会干部,在武汉拜见了毛委员。
毛委员询问了湖南近段的时局,然后紧紧地握住段振拔的手说: “你们干得非常棒!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挺起腰杆,跟他们干!湖南的基础很好,农民都发动起来了……我们要抓住这个机遇,趁热打铁,搞武装斗争!要有这个心理准备,山区的上山,滨湖的上船,慢慢地发展壮大自己的力量……”
不久,因湖南省委的邀请,经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批准,毛委员再一次回到湖南担任任临时省委书记。段振拔冒着白色恐怖陪着毛委员在湘潭、衡山、长沙等地调查,对湖南工农武装去向做出了多种安排。
在省委军委会议上,段振拔首先发了言,他分析了湖南当前的形势,对湖南境内革命军事力量进行了分类,并对各自的去向提出了大胆的设想。他说:“我们现在的出路有三条,第一条是上山,这条路适合于那些已经公开暴露了的义勇队自卫军。如浏阳、醴陵、平江、岳阳、湘潭、湘乡、宁乡、益阳等地的农军都应该尽快上山。第二条路,找一件合适的外衣披上。这条路适合于那些尚在灰色或潜伏状态中的武装,这些武装仍应保持合法的团防、挨户团的名称,待到起义时,再打出自己的旗帜。第三条路,对于那些力量弱小,组织薄弱的工农武装,则可把枪支埋于地下,人员分散隐蔽或投入贺龙、叶挺部,或潜入国民党军队、反动团防、挨户团内,设法制造兵变,夺取枪支……”
毛委员充分肯定了段振拔的发言,并对重新组建的湖南省委进行了新的分工。毛委员最后说:“同志们,大革命虽然失败了,但我们决不能灰心,更不要气馁……我们湖南还是保存了一些工农武装,我初步算了一下,我们现在掌握的枪支大约有2000多条……只要我们控制住这些武装,待时机一旦成熟,我们就一定能翻江倒海,闹他个天翻地覆……”
7月初,毛委员回到武汉参加中共中央常委扩大会议。但他仍然惦记湖南的局势,一边开会一边着手起草《中共湖南省委关于湘南运动大纲》,为湘南暴动勾画出一幅宏伟蓝图:“即以汝城县为中心,进而占领桂东、宜章、郴县等四五县,成立一个统一政治形势和政府模样的革命指挥机关,实行土地革命,与长沙之唐生智政府对抗……”
不久,局势越来越紧张,中共中央不得不紧急疏散、撤离在武汉的同志,瞿秋白向毛委员征求意见,要他到上海中央机关去工作。
毛委员说:“我不愿跟你们去住高楼大厦,我要上山结交绿林朋友。”
毛委员仔细分析了南昌起义后的形势,认为中国革命已进入到一个新阶段——土地革命阶段;实行土地革命,必须夺取政权,建立农民的革命政权,并以革命的武装保障其胜利。
瞿秋白便交给毛泽东一个任务,要他去湘南举行暴动组织一师与南昌起义部队共同取粤。
毛泽东摇了摇头,以理据争说:“我们不应只看到一个广东,湖南也是很重要的,湖南民众组织比广东还要广大,所缺的是武装……前不久我起草了一个计划,我们是可以举行暴动形成一个师的武装,但不是去广东,应该在湘南占据五六县,形成的基础,来发展全省的土地革命……这事比远道广东被敌人追杀,更有胜算一些……退一步说,就是失败了,也不用去广东,而应上山……”
8月12日,毛委员以中央特派员的身份从武汉秘密回长沙,改组了湖南省委,紧锣密鼓地筹备起义,将全省划分为湘东、湘南、湘西和西南4个地区,分别以长沙、衡阳、常德和宝庆等处为中心,准备同时举行暴动……
身为省军委书记的段振拔,对湖南的局势了如指掌,极力反对不自量力盲动,他说:“现在是敌强我弱,我们不应该分散兵力,应该把拳头攥起来,这样打出去才有力……”
毛委员也倾向段振拔的意见,力主缩小范围,集中力量,在湘东、赣西地区发动秋收起义。但省委书记彭公达一意孤行,还是将以长沙为中心的暴动计划报告给了中央。后来经毛委员多方争取,才调整计划,即集中力量在条件较好的地区平江、浏阳、醴陵等县和安源发起暴动,然后再进攻长沙。
8月31日早晨,毛委员乘火车去安源布置武装起义,和段振拔一路同行,到达株洲后两人才分别。
“这次起义攻打长沙,株洲地区的担子不轻呀!”临别时,毛委员紧紧地握住段振拔的手,反复叮嘱。
“毛委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这一带的群众组织好,配合你们拿下长沙!”段振拔信心十足地说。
此后几天,毛委员不辞辛苦奔走与安源矿工与平江、浏阳、醴陵一带农民自卫军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紧张筹备,一支全新的革命武装诞生了——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这支武装以原武昌国民政府警卫团为核心力量,再加上安源的工人武装和浏阳、平江、醴陵的农民自卫军。
警卫团的团长叫卢德铭,1905年生,四川宜宾人,黄埔军校2期生,在叶挺独立团当过连长和营长。这个团是中共协助张发奎在武昌建立的,当时从叶挺独立团抽调几个连队,再加上安源工人和湘、鄂两省工农的干部组建的。南昌起义的第二天,卢德铭接到党的指示,准备把部队开往南昌,与起义部队会合。接到命令后,部队立即由武昌乘船沿长江东下,途中,得知张发奎已在九江布下了重兵,去南昌的水路被掐断,遂在阳新县的黄颡口登岸,改走陆路。可走到江西奉新后,又接到上级指示说南昌起义的部队去闽、粤,于是决定改变计划,西赴修水,休整待命。
工农革命军一共编为3个团,以卢德铭为总指挥。不久,又收容了流落在鄂南的夏斗寅残部,编为第四团。总计兵力为8000人。
9月初,起义部队在安源张家湾召开军事会议,正式成立了以毛委员为书记的前敌委员会。会议决定第一团由江西修水出发,攻取长寿街,进攻平江;第二团从江西安源出发,攻取萍乡、醴陵后,向浏阳集中;第三团从江西铜鼓出发,夺取浏阳的东门市,然后南下,与第二团合攻浏阳,各路进攻得手后,以长沙城内工人为内应,内外夹攻,占领长沙。
9月9日,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爆发。一团占领了平江县的龙门厂,因敌人增兵和四团叛变,起义部队腹背受敌,战斗失利,遂向浏阳方向转移。二团攻打萍乡未下,转而攻克醴陵、浏阳,后因敌人调来优势兵力,起义部队陷入重围,在浏阳突围时损失三分之二。三团由毛委员亲自指挥,进攻浏阳白沙镇,占领东门市,后因受敌人两路包围,遂向浏阳上坪转移。
在各路起义部队遭受严重挫折的情况下,毛委员当机立断,决定放弃原定攻取长沙的计划,将剩下的部队集中到浏阳文家市的里仁学校。随后,毛委员召集前委会议、讨论部队行动的问题。会议经过激烈的争论,否定了“取浏阳直攻长沙”的意见,决定保存实力,向江西萍乡方向退却。
当湘赣边界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各团与敌人激战之际,长沙株洲周围的农村也在段振拔的领导下开始了暴动……在株洲,段振拔亲自带领农民武装攻打团防局,占领火车站;在醴陵,农民们一接到上级的指示,四乡同时暴动,捕杀土豪劣绅,围攻团防武装;在长沙,河东、河西农民齐动手,共捣毁团防局7处,缴获枪支80多支;平江、浏阳沙更是捷报频传……
然而这些暴动一般都是仓促起事,准备不够充分,加之队伍素质不高事前又未经严格训练,敌人的重兵一来,大部分便作鸟兽散,故而无法对省城长沙形成军事包围态势……
8月底,敌人在大官园安乐旅馆搜出起义名册6本,随后在中央军事政治学校长沙三分校捕去学生57人。至此,敌人已经知悉了所有机关负责人及全部暴动计划,他们到处搜捕起义组织者,省委、工委、农委、军委所有负责人的活动都非常困难。中秋前夕,共产党掌握的驻师范学校的第二师教导团补充第二营被迫解散,起义武装再次遭受重大损失。至此,湖南省委不得不取消准备了几个月长沙暴动……
22
夜色苍茫,远处的大山像一张张黑色的剪影,不停地在眼前跳来跳去。谭家述忍着巨大的伤痛,逃到一座悬崖峭壁,抓住一根葛藤往山谷里一缩,终于逃离了虎口。他在山谷里躲了一夜,等到完全证实那些兵走远了,才从山谷里走了出来。为了不被发现,他把身上的军衣扔掉,白天藏在树丛中,夜晚光着背继续赶路。由于伤口感染了,他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有时不得不趴在杂草丛中爬行,就这样一路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一天,谭家述实在口渴,便走到江边饮水,被一位逃难的亲戚发现。那位亲戚吓了一跳,赶紧把谭家述拉一边,焦急地问:“你怎么回来了?政府已发出缉拿你的命令,现在到处贴满了告示,你回去就是送死啊!”谭家述摇了摇头,可他没有办法,只有继续往回走。几日后,他又走到茶陵、酃县两县交界的溪江村,遇到了他的姐夫。
姐夫见了谭家述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姐夫,究竟出了什么事……”谭家述迫不及待地问。
姐夫便将大革命失败后,亲人遭受迫害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那些强盗豺狼,不仅将我们家的土地没收了,把我们家的房子烧毁了,还杀害了我们不少亲人……妹妹和你那没圆房的童养媳都被他们被杀了……他们还把两倍位老人抓住被关进监狱……”
“爹……娘呢,他们没事吧……”谭家述着急地问。
“后来,那帮家伙又把两老放了,目的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他们派人悄悄地秘密跟踪监视两位老人,千方百计打听你的下落……两位老人横下一条心,宁肯自己死,也决不让反动派找到自己的儿子……他们到处流浪,以讨饭为生……”姐夫说到这里,哽咽着停了下来说不下去了,“这帮家伙,见此计不行,便又生了一计,把魔掌伸向了你姐姐……”
谭家述喊了起来:“他们没把姐姐怎么样吧?”
姐夫摇了摇头,抺了把眼泪,说:“你姐姐是个烈性女子,她担心你去救她而落入虎口,在狱中用剪刀剪开喉咙气管……狱卒以为她已死了,就将她扔到荒郊野外,因她剪的不是一条致命的血管,才捡了一条命……”
“这些仇将来一定要报!”谭家述把拳头攥了起来,喊了一句……停了停又问,“我哥呢,他怎么样?”
“你哥谭家旺躲在坳下潭,结果还是被谭寿德这个老家伙抓去住了……老家伙说要杀掉你哥祭祖,你娘跪着向谭寿德求情。那个狠心魔鬼说:‘不杀可以,你舍得将他的两只眼珠挖掉吗?’你娘看着被绑的儿子,心如刀绞,含着眼泪说:‘只要不杀,我情愿照顾他一辈子。’你哥大义凛然,宁死不屈,对那个魔鬼说:‘你杀吧,你杀了我谭家旺一个,会有更多的谭家旺站出来,穷人是杀不绝的!’后来,你哥被李俭珠他们一帮船工救了出来……”
谭家述这才松了口气。他安慰了姐夫几句,便继续往回赶。刚走到浣溪便听到陈韶、谭思聪他们到处吊羊惩治豪绅的消息,后来终于在梅林坑找到了哥哥谭家旺,加入了茶陵游击队。
谭思聪听说谭家述回来了,赶紧从潭湾跑了过来,来到段振起家看望在这里养伤的谭家述。
这两个茶陵地面的风云人物,自从闹学潮、兴农会就在一起,去年农运高涨时期,谭家述受茶陵县特别支部的委派到武汉去学习军事,这会又终于走到一起了。茶陵武装斗争的大戏,也就正式开锣了。
“我们可把你给盼来了……”谭思聪紧紧地抓住谭家述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谭家述眼含泪花,激动地点了点头说:“我也想你们呀……”
站在一边的刘书贞,连忙掉转头,悄悄地抺开了眼泪。
接下来两人分别介绍了一下离别后的情况,谭思聪说:“陈韶和李炳荣同志也回来了……只可惜李炳荣同志在平水被捕了,现在还关在县城的监狱里……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谭家述点了点头。
谭思聪继续说:“目前我们茶陵、酃县、安仁几个县都归湘东特委管辖,上级派了谭天明同志到我们这里担任特委书记……我们已经有了一支自己的武装,不多,四五十个人,二十多支枪,对付国民党正规军不行,打个挨户团还是绰绰有余……你来了,我们就如虎添翼……”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屋子里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大婶,你不知道,谭家述同志是我们茶陵一宝,”谭思聪指着谭家述对刘书贞说,“他会武功,枪法好,又有指挥才能,我们去年就是冲着这才把他送到武汉去学习的……当时,我们县送去了五个人,可就他一个人考取了,其他都被涮了回来……如今又有南昌起义和汕头的实战经验,他一个人就可以抵一个排,一个连,一个营……谭家述同志在你家养伤,你得好好照顾,把他的伤治好了,让他早日带兵打仗,可是对革命的大贡献呀……”
“……你呀你……你就吹吧……”谭家述摇了摇头,笑得伤口都发麻了,然后对刘书贞说,“你别听他瞎咋唬,我哪有这么神乎!”
刘书贞也笑着说:“你们就放心吧,我保证把这位同志养得胖胖的,壮壮的,让他日后多杀几个恶魔,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谭家述听了刘书贞的话,便想起了牺牲在南昌和汕头的两位战友,觉得有责任将英雄们最后的情况报告给组织,便轻轻地说:“我见到王友德和陈位文了……”
谭思聪一惊说:“真的?在哪里……”
谭家述说:“南昌,贺龙的部队里……可他们都牺牲了……王友德牺牲在南昌起义的战场上……陈位文牺牲在广东汕头……”
谭思聪咬了咬嘴唇说:“……这是两位多好的同志呀,他们的牺牲是革命的一大损失……”
“这一笔笔账我们都要记清楚,将来一定要让那些恶魔加倍偿还!”谭家述狠狠地将拳头砸在麻沿上。
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睡,第二天清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谭家述惊醒了。他赶紧爬起来,跛着脚,挪到大门口,只见坪里站了一大帮人,他的哥哥谭家旺和刘书贞的儿子段振起也都在。
谭思聪正悄悄地问段振起:“快说,出了什么事……”
段振起说:“出大事了……特委书记谭天明同志被抓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特委在潭湾的一个山坳里召集茶陵、攸县、酃县、安仁四县的负责同志开会,谁也想不到会前出了叛徒,把这消息告诉了挨户团,挨户团又报告了国民党军,把这在山坳围住了。同志们拼着性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可也只逃出了少数几个人,特委书记谭天明和大部分同志都壮烈牺牲了……
“陈韶同志呢……”谭思聪急切地问。
段振起说:“他只负了点轻伤,逃了出来……”
谭思聪当机立断地说:“这里也暴露了,我们要赶快转移,你们安排一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把谭家述同志藏起来,我们再也不能有什么闪失了……”
谭家述站了出来说:“不!我得跟你们走,我再也不能离开组织了……”
谭思聪说:“那你的伤……”
谭家述说:“没问题,几百里我都走过来了……我能跟上队伍!”
谭思聪点了点头,一挥手说:“出发!”
刘书贞目送亲人们消失在崇山峻岭中,才回到屋子里将谭家述换洗的血衣藏了起来,让一切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23
连日来,周球保一直沉浸在丧母的痛楚之中。他的母亲最终因积劳成疾,于今年9月撒手人寰,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了。临去世前,母亲要求将自己抬到父亲的老家荆园小塘冲,好认祖归宗。龙继婆虽然不愿意,可也实在不好意思阻拦。母亲回到老家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了,父亲四处借债给母亲买了一俱白板棺材,把母亲埋了。可就在母亲的葬礼上,母亲的娘家人,那些平素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故意大闹葬礼,提出要这样要那样。
15岁的小球保见父亲蹲在地上,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唰地站了起来,大声地喊着:“你们是来参加我娘的葬礼,还是来闹事的……我娘养了13个儿女,唯独活下我一个,她在这个世上吃的苦难道我不知道……可你们看看这个家有什么,为了给我娘买这副棺材,我爹借了十几家亲戚……你们这么逼我爹,是什么意思?你们再这么闹下去,我就拿哭丧棍把你们打出去……大不了我娘不埋了……”
娘家人这才收敛了,母亲的葬礼这才得以顺利进行。
安葬好母亲后,周球保就在小塘冲和父亲相依为命,再也没有回麻石寨。尽管外婆龙继婆五次三番地托人来叫他,周球保自己也十分想念外婆。但一想起那些所谓“娘家人”,周球保就心里来气,他再也不愿意看那些人的脸色……
一天,周球保砍了担柴在枣子园墟上卖,墟上乱哄哄的,到处在传播着一个消息——世道又翻过来了,郭亮带领共产党的队伍杀进了县城。老百姓说,共产党的队伍胳膊上扎一条红带子,威风凛凛,个个是天兵天将,打得罗屠夫屁滚尿流,连新上任的国民党县长也被逮住杀了……
周球保半信半疑,正想找个人问个究竟,从界首方向涌入一帮人马。周球保一眼就瞅出了几个月前跟自己一块到梅林坑带路的表哥,连忙将表哥拉到一边,问了个子丑寅卯。
表哥说:“这事是真的,我们这正赶往县城里去呢……”
“那我也去!”周球保扔下柴担,跟在那支队伍后面也悄悄地进了城。
城里果然变了样,那被颠倒的世界又颠倒过来了……监狱里的门被打开了,关在里面的农会干部全都放了出来。墙上到处贴着红红绿绿的标语:
“打倒蒋介石!”
“打倒帝国主义!”
“打倒土豪劣绅!”
“中国共产党万岁!”
大家站在一张处置犯人的布告前,上面打了个红“X”的还真的是那位罗屠夫一手扶起来的狗屁县长。再看落款,署的名字是:中国工农革命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团长郭亮。
“看来是我们的队伍来了……”陈韶边看边点头。
“是咱们的队伍,这个郭亮我家老四和我说过,好像是省委的什么会负责人,名气很大。”段振起说。
“他是湖南省总工会的头,他来了带的肯定是我们的队伍……”谭思聪点了点头说,“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位面黄肌瘦浑身伤痕的汉子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陈韶的手说:“陈韶,我是李炳荣呀!”
大伙见李炳荣被放了出来,全都围了过来。
谭思聪摸了摸李炳荣脸上的伤痕,愤怒地说:“这般可恶的家伙,把你折磨成这样!”
李炳荣坦然地笑了笑,说:“没关系,只要没死就一定要和他们斗争到底!”
“那些攻城的部队呢?”陈韶问李炳荣。
李炳荣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打下县城以后,砸了警察局,打开监狱的大门就走了……我问过一些街上的居民,那些当兵的用银子买了几担饭团,用箩筐抬到船上,在铁牛潭对面的沙洲上吃了饭就开拔了……”
陈韶说:“往哪个方向走了?”
李炳荣说:“好像是往严塘尧水方向去了……”
谭思聪说:“我昨天听了一位从江西过来的老表说,井冈山来了一支部队,领头的好像是毛委员……”
“嗯,一定是毛委员的队伍……”陈韶肯定地点了点头,“同志们,这里不能久留,反动派一定会反扑过来的,我们先回潭湾根据地,再派人去井冈山搞清楚,看是不是毛委员……如果真是毛委员,那我们的苦日子就熬到头了!”
于是,周球保又跟着这支队伍闯到了潭湾山区……
不错,这次打下茶陵的确实是史书上称为“秋收起义”攻打长沙失败后,经过了“三湾改编”的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第一营的第二和第三连。
这年十月,毛委员收拢了被打散的残部,引兵井冈山,在袁文才的帮助下,喘过了一口气,然后,兵分两路开始去赣西湘东边界地区游击。毛委员当时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打土豪,筹款子,解决部队给养;二是搞报纸,了解掌握时局。
攻占茶陵的这一路,便是团党代表宛希先带领第一营的第二和第三连。
宛希先,1906年生,湖北黄梅县人。宛希先出生在一个普通店员之家,,兄长宛希俨早年就投身革命。1925年,宛希先中学毕业后,便随宛希俨来到汉口,进入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毅然跟随卢德铭一起前往南昌追赶起义部队,既而转赴修水、铜鼓参加了毛委员领导的湘赣边界秋收起义。
起义失败后,毛委员审时度势,在文家市收集残部,决定向井冈山转移。宛希先坚决拥护毛委员的主张,同曾士峨、张子清一道耐心地说服余洒度放弃“直取浏阳,攻打长沙”的计划。部队从文家市出来后,由于粮食不足,缺医少药,加之天天翻山越岭,还要对付国民党军队和反动地方武装的不断追击、骚扰,士气十分低落。许多人不告而别,部队很快从1500多人锐减到800余人。为了保住这支部队,毛委员在在三湾村停了下来,将部队进行了整编。
在整编大会上,毛委员发表了振奋人心的讲话。他说:“同志们!现在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只脚,我们也有两只脚。贺龙同志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了军长。我们有两营人,还怕干不起来吗?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会有成功和胜利!我们干革命,一不图升官,二不图发财,三不图养家糊口,只图天下劳苦大众得解放。此行前去,山高水长,任重道远。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有愿意跟我走的,请站到左边来,我热烈欢迎;有愿意回家的,请站到右边去,我热烈欢送,并且发给路费!”
话音刚落,宛希先就高举起手中的钢枪,大吼一声:“跟着毛委员打天下,坚决革命到底!”
紧接着,坪里的喊声响成了一片。
“跟着毛委员打天下!”
“打天下!”
“打天下!”
“打天下!”
……
宛希先给了毛委员巨大的支持。当时毛泽东的身份是前委书记,不直接指挥队伍,加之官兵来自不同的地方,有不少干部还是黄埔生,难以掌握。在这样的紧急关头,宛希先、张子清、曾士峨、罗荣桓等人坚决支持毛委员,才稳定了这支队伍。
宛希先带领这支部队几乎没有费一枪一弹就打下了茶陵城。大家都知道,这支部队大多是从国民党部队起义过来的,除了少数几个安源路矿工人和农军外,大多数的穿的和国民党军队一样的军服。因此,当他们冲进城时,罗定的喽罗兵和警察还“啪”地立正向他们敬礼呢,所以,就兵不血刃就把整个县城拿下了。县署衙门的那些官们和城里的豪绅闻风丧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一个个全躲了起来。革命军只抓到一个庶务员和一个书记官,那庶务员穿着有点派,被误以为是县长,便拖到沙洲上毙了,而且以郭亮的名义出了个告示。
由于初来乍到,这里的情况不是十分清楚,害怕夜晚遭袭,便在老百姓那里买了些剩饭,吃过后立即开拔,走出县城,跑了二三十里地,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沟里,才吹号宿营。
睡觉前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即要求大家把白天的所有缴获的东西全部交上来,再登记造册,金银首饰和现钞由指定人员保管,其余一律全部平均分给战士。
这是怎样的一种壮观哟——一百多人的两个连队混合编成十几行,场上的货物也事先堆成堆,排成行,用纸条编上序号,再由每列前排的去抓阄,来确定谁是第几排第几堆货物。为了避免有些人在趁混乱之机,顺手牵羊拿了别人的东西,必须由值星官一行行一列列地去叫,叫到谁,谁才可以出列去拿走那份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分到的东西自己不如意,可以和别人换,实在是没人换就送给别人或悄悄地扔掉……
“第×行第×号出列!”
“……”
值星官大声吆喝着,每次分完一次东西嗓子都喊哑了。大家都很乐意,因为这是绝对的平均主义,这里没有官兵之分,没有君臣之别,全部人员一律平等;无论是分到一件皮袄,一双靴子,一张棉被,一个草篮或几个鸡蛋……大家都高高兴兴,毫无怨言,这全凭自己的运气。
这是一段真实的史料,这反映了我们这支伟大的军队刚刚组建时的一些原始状态,她像一块从山中采来的玉石,刚送到雕刻家手里,还没来得及打磨。但她毕竟是块玉……回到井冈山后,毛泽东掌握了部队的这些动态,着力整顿了一番,并制订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以后发展到“八项注意”)。从此,这块玉石一点一点被琢掉了不该有的多余部分,一次又一次地洗濯了上面灰尘和污垢,成了一尊熠熠发光的稀世珍宝……
24
在茶陵的东边仅隔这里两三天路程的山麓里,有一个叫茅坪的村落,一间普通的民房的八仙桌上边,坐着一位高个子长头发脸容清瘦目光炯烁的中年人,此人便是国民党各大报纸悬赏捉拿抛家别子的毛泽东。此刻,他正把自己高大瘦弱的身子骨埋在一大堆散发出各种怪味的报纸里。这些报纸大部分是几年前的,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他很快把它们搁置在一边;那些有价值的近期报纸又都派过别的用场,包食盐中药或粮果副食,往往被弄得四分五裂,怪味重重。毛泽东沙里淘金,一张张翻着,看着,突然他跳了起来,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破纸片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不停地转悠,嘴里不住地说:“哼!不错,打起来啦!”
屋子里的人全都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谁跟谁打起来了。
团长陈皓看了大伙一眼,笑着说:“老毛捡到什么金元宝啦?你看他这样高兴!”
陈皓,湖南祁阳人,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在校期间加入中国共产党。三湾改编时,工农革命军缩编为一个团,陈皓任团长,宛希先任党代表。
毛泽东扬了所手手中的纸片说:“这可比金元宝值钱,你们干得真不错!”
陈皓接过毛泽东手里的烂报纸,瞟了一眼,一股刺鼻的尿骚味,熏得他喘不过气来。连忙又塞给毛泽东,用手掌不停地扇着鼻翼。
毛泽东完全沉浸在伟大构想之中,对陈皓的这些小小的举动并没有在意。他说:“广西的军阀李宗仁和湖南的军阀唐生智开了战……驻防在攸县、茶陵的吴尚第八军肯定去参战了,难怪你们两个连根本没费什么劲就拿下了一座县城……茶陵是个好地方,有很好的群众基础,现在又给了我们这么一个好时机……我们为什么不去好好地经营一下?”
当天晚上,毛泽东召开前敌委员会议,会上一致通过第二次攻打茶陵的决定。
临出发前,毛泽东紧紧地抓住团党代表宛希先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到了茶陵要好好闹腾一番,要迅速恢复工会农会,发动群众,打击一下土豪劣绅的反动气焰。说真的,我很想跟你们一起去……可是不行,我这个人是个无产者,是要革命的,可我这脚是资产阶级,不让我革命……”说着说着,毛泽东幽默了一下。
“哈哈哈——”部队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原来毛泽东的脚被草鞋打烂了,走不得长路。不过据野史上记载:毛的腿上长了个恶疮,而且偏偏是长最隐讳的地方,行动极不方便。然而,真正的原因是他才上山两个多月,根据地还不够巩固,许多问题都需要他去解决,尤其是和绿林好汉王佐袁文才的关系不处理好,革命军刚刚获得的这块落脚之地又可能弄丢掉。可是他又不想放弃这样一次好机会。茶陵是井冈山的西大门,不仅地肥水美,物产丰富,而且经过了大革命的洗礼,有很好的群众基础,经营好了能带动湘赣边界一大片山区县。说实在的,毛对这支刚由旧军队脱胎换骨来的队伍实在放心不下,尤其是团长陈皓和参谋长徐恕这些军事干部,他们过去在旧军队大手大脚花惯了,对毛的这种钻山沟的做法大为恼火,一旦他们生出什么变心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因此,昨天晚上散会后,毛泽东特地把宛希先叫到一边左叮嘱右叮嘱,一定要严密监视陈皓,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立即派人向他汇报,以便采取果断措施。
11月16日,团长陈皓、党代表宛希先率领团部一营和特务连离开井冈山,向茶陵进发,在坑口墟上遇到前去找毛委员的李炳荣和陈韶等人。部队在坑口歇了一夜里,然后沿沔水进入洣水,一些挨户团前来骚扰,很快被击溃。入夜,部队到达与茶陵城遥遥相对中瑶村,旋即派出侦察员,悄悄地渡过河去侦察,发现城里没有正规军,只有湘东清乡司令罗定的部队。18日早晨,部队开始攻城,罗定自知不是革命军的对手,屁股一拍溜之大吉。县长刘拔克便带了一小队挨户团,逃到攸县去了。
工农革命军再次攻克茶陵的消息不胫而走,隐蔽在各处的共产党人和分散在山区的游击队全部云集茶陵城,黄绍香从广东韶关回到了茶陵,到处躲藏流浪的刘氏三兄弟和在徐文元书店避难的谭震林也公开在露了面。
革命军打下茶陵的当天,谭震林就和党代表宛希先接上了头。谭震林历来在徐文元书店当工人,曾和茶陵的进步青年有过联系,后来被陈嘉佑的部队抓住了当挑夫。几个月后,从战场上逃了回来,在攸县加入了共产党,担任攸县总工会干事、工人纠察队队长。“马日事变”后,攸县比茶陵还要恐怖,谭震林在攸县待不下去,便又跑到茶陵来避难。徐文元书店的老板念旧情,便收留了他。
几个月来,谭震林找不到党组织,一直处于惶恐之中。革命军一进城,谭震林非常兴奋,马上找到团部亮出了自己的,对宛希先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宛希先说:“你搞过工会工作,搞工会工作有经验,先把工会恢复起来!”
谭震林按照宛希先的吩咐,凭借人熟地熟的有利条件,几天就集拢了一批工运骨干,很快就恢复了茶陵县总工会,大家公推他担任工会主席。随即,茶陵县城的店员工会、学徒工会、缝纫工会、铁业工会、磨(豆腐)工会等,都在县总工会的指导下相继恢复。
与此同时,李炳荣、尹宁万负责恢复了茶陵的农会工作。紧接着,在宛希先的帮助下,正式组建中共茶陵县委,由陈韶同志担任县委书记,办公地点设在福音堂。
茶陵是工农革命军进军井冈山后,占据的第一个县城。当时还没有管理一个县的经验,所以,进城后开始仍然沿用“茶陵县政府”这块牌子,后来觉得不合适,便改了一个名称叫“茶陵县人民委员会”,并从部队指派一个叫谭梓生的人当县长。
谭梓生,1898年生,安徽省旌德县西乡下洋村人。少年时,随父就读于宣城省立第四师范,受老师恽代英的影响,思想新潮。毕业后,回家乡创办新学,在下洋的日新小学担任校长;随后分别进入南京南方大学、上海法政大学等高等学府深造,系旌德早期党组织和农民运动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国共合作时期,以个人身份参加国民党,后经北伐军第二军第六师政治部批准,任过旌德县县长。此时在工农革命军担任排长。
谭梓生尽管是法律系科班出身,又当过新政府的县长,但由于党对于如何建立政权还处在一个萌芽和酝酿阶段,对如何做好这个县长,他也只能是雾里看花,摸着石头过河。新政权成立后,只是在旧县公署的衙门前挂起了一块“人民委员会”的新牌子,但仍沿袭旧政权的一套办事制度,升堂审案,完粮纳税……
不久,毛泽东接到宛希先的来信,觉得这样做不行,便立即回了一封信,说:“由部队派县长是不对的,我们不能按国民党那一套办……应即撤销县长制,充分发动群众,建立真正代表人民群众利益的工农兵政府……另外,靠商会派款也是不对的,要充分依靠做群众,发动群众打土豪筹款子……要保护商店、保护邮局、保护学校、保护医院……”
宛希先接到毛泽东的信后,立即召集茶陵县委、总工会和农会负责人开会,宣读毛泽东的来信,组织大家讨论如何成立工农兵政府。
会上,陈韶首先发了言,他说:“我们是列宁主义者,中国的革命必须以苏俄为榜样,我们要建立一个工人农民自己当家的政府……”
谭震林认真地倾听着陈韶的发言,对这位知识分子出生的县委书记翘然起敬,心想:“自己只听过马克思主义,还从来没听说过列宁主义,看来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的理论水平就是比自己高……”
陈韶的话引起了一阵热烈掌声,紧接着李炳荣、尹宁万、杨绍震、杨立三、罗青山、陈淑同、刘鸿陵、刘悔余和士兵代表陈士榘都先后发了言。
经过一阵紧张的讨论,大家一致认为,既然是“工农兵政府”,就得选出工人、农民、士兵各自的代表,再由这些代表来组建政府,代表人民来执政。于是,各个组织又分别选出了自己的代表,结果是工人代表谭震林,农民代表李炳荣,士兵代表陈士榘。当讨论到谁当政府主席时,三位代表互相谦让,争执不下。
宛希先便站了起来对谭震林说:“我看就不要推了。工农兵政府,工排在前面,谭震林你是工人代表,这个主席,就你来当吧!”
“好!”大家一致鼓声通过。
公元一千九百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这是茶陵人永远铭记在心的日子,也是全中国人民永远铭记在心的日子。这一天,中国革命的第一个红色政权——茶陵县工农兵政府正式成立。由于时间仓促,招牌还没赶制出来,就用红纸写了“茶陵县工农兵政府”八个大字贴在县府的门槛上。还在县政府门口挂了一副对联:“工农兵政府,苏维埃精神!”原先的县长谭梓生高高兴兴地脱了长袍,将印鉴交给政府主席谭震林手里,说:“我的印交给你了,交给人民了,我这个县长也就成为历史了。”这位无私的共产党人仍回连队当他的排长,三年后奉组织派遣到上海从事秘密活动,因叛徒告密,牺牲在南京雨花台,时年三十二岁。
政府成立那天在洣江书院的操坪召开了万人大会。谭震林在大会上讲话,宣布政府设立的机构,任命刘悔余为县政府秘书,杨绍震、杨立三、罗青山、陈淑同分别担任民政部、财经部、青工部、妇女部的部长;然后公布了由3名工农兵代表签署的《茶陵县工农兵政府布告》,号召全县人民恢复农会、工会,举行暴动,打倒土豪劣绅。
宛希先当场送给茶陵县委和县工农兵政府5支枪,帮助茶陵建立地方武装。谭震林等立即组织一支纠察队,给每个队员发一个袖章,除正常工作外,夜里都集中起来,负责联络和维护城里的秩序。在纠察队的带动下,乡村里的赤卫队、暴动队纷纷建立和发展起来;妇女会、儿童团等组织也相继建立。工农革命军一面打仗消灭敌人;一面打土豪筹款子,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茶陵一时间,遍地梭镖,漫天红旗,形势比大革命时更为高涨……
茶陵县工农兵政府的建立,使敌人恨之入骨。大地主谭绍绪、罗兆鹏在高陇拼凑一支300人枪的挨户团,集结在定宁寺的山上,准备经腰坡向茶陵县城进发,攻打新生政权。谭震林立即指挥纠察队、赤卫队埋伏在定宁寺敌人的右翼,另派一部分人马悄悄涉过高陇河,迂回在敌人左翼。陈韶带领一营工农革命军向正面之敌发起猛攻,战斗打响后,谭震林指挥埋伏在左、右两翼的纠察队、赤卫队突然杀出,毙敌20余名,缴获了各种枪械20多支,粉碎了敌人第一次进攻。
战后,工农兵政府在洣江书院召开声势浩大的祝捷大会,会后举行了示威游行,以壮大革命声威。
然而,敌人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谭绍绪、罗兆鹏绕道攸县,悄悄地把罗定请了出来,兵分两路再次进攻茶陵。陈韶、谭思聪、谭震林和县委、工农兵政府的主要领导,立即组织工人纠察队、赤卫大队,配合工农革命军奋起抗敌。陈韶、谭思聪带领茶陵游击队配合特务连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谭绍绪、罗兆鹏的地主武装。工农革命军的主力营则驻守在营盘岭上,居高临下,锁住了洪沙庙的隘口,控制了罗定从攸县进攻茶陵的要道。谭震林、李炳荣、杨绍震等政府工作人员,一起指挥着从各乡赶来支援的农民自卫军,在四处山头布置疑兵。大家用松树做“炮”。一时间,枪炮声四起,喊杀声震天,军民齐心协力,终于粉碎了敌人的第二次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