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周文斌就把单位仪器去年送检的结果,和今年单位即将要开展的项目联系起来,做了一份仪器更新的申请表。绕过肖君竹直接递交到副院长办公室。
副院长问他为什么不先提交给肖君竹?
他解释说:“要说肖总业务方面确实比我厉害,可他是做勘察出身的,估计对钻机类别啊什么的比我懂,这个测绘仪器怕是研究得不那么透彻吧?我这份报告上有详细地罗列,目前这批老仪器在接下来的项目上,存在局限和对人工的浪费。院长你肯定一看就明白,虽然换仪器需要开支一笔钱,可在接下来的工作中要节约不少人力物力,也会减少许多后期的安全隐患,更是可以让带动我们测绘技术进步,为即将投标的西三线项目增加筹码。”
“行,我回头好好看看。”
副院长一直器重周文斌,觉得这小子技术过硬还会来事儿。这种既可以做技术还可以做管理,又能外出商务谈判的全能型人才,不可多得。再则,副院长和院长明争暗斗一直都没有停过,肖君竹是院长的心腹,他也必须要培养一个自己的人。
这么一来,周文斌就认定换仪器这事,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
从追到朱迪娜以后,周文斌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开了挂。先是升职当了测绘部老大,管理工作慢慢步入正轨;再是检查通过副院长认定他功不可没,私下已经告知他年底的优秀员工颁给他了;再就是这次更换仪器,按雷悦给出的回扣点,简直可以发笔小财了!
于是,他决定真正意义上抱得美人归!
他让雷悦私下找朱迪娜旁敲侧击,她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求婚仪式。然后按雷悦的回馈精心准备,选了个周末在市中心广场布置好现场,等着被雷悦带着来逛街的朱迪娜。
雷悦和朱迪娜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路过地面上摆满玫瑰花、空中飘着彩色氢气球的地方时,朱迪娜停下来脚步一脸羡慕,“这么大一片红玫瑰,好浪漫啊——雷悦你看那些名牌,天呐!这是哪个幸运女生,太幸福了!”
朱迪娜一眼就看到的那堆大牌,正是这段时间雷悦打听出她种草的包包和化妆品,周文斌其倾尽全都买了下来,放在那堆玫瑰花中间做为求婚的筹码。
“哎,对我这种单身狗是一百万点暴击,走吧。”雷悦故意说。
“再等等,我们没这种好命让男人这么对我们,还不让羡慕羡慕别人?”朱迪娜非要留下来看看,到底是哪个幸运儿能得到这种在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浪漫。
中心广场人流量大,短短几分钟就围了不少跟朱迪娜一样看热闹的人。
朱迪娜伸长脖子都也没见到男主出现,开始跟雷悦抱怨,“什么鬼,这正主怎么还没有出现?不会是什么摄制组在这儿取景拍摄吧?”
话音刚落,在她身后等时机的周文斌,挤进人群站到朱迪娜面前,牵着她的手往中间走着说:“我才不会让我的女神去羡慕别人呢,今天你是正主。”
朱迪娜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晕,飘乎乎地被周文斌拉着走进中间。
周文斌单膝跪地,一手把打开的钻戒盒伸到朱迪娜左手一手牵起她右手,“娜娜,买的都是你最喜欢的,以后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给你——嫁给我吧?”
求婚的话不多,也没有偶像剧里男主那样回忆点滴深情的告白。
其实也不需要多言,就那朴实的语言和难以掩饰的激动以及急迫的等待表情,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时尚漂亮的朱迪娜,是长相一般略显得卑微但足够真诚的周文斌,捧在手里愿意倾其所有的女神,只要朱迪娜点头,周文斌定会如临大幸。
事实就是这样,周文斌认识朱迪娜的时侯,就觉得她是仙女是深刻在心里女神。能和她对话就觉得此生无憾,拿到电话号码更是觉得何等幸运,追到手确定关系已经达到人生巅峰。别说满足朱迪娜的要求,让他拿生命去换和朱迪娜的天长地久,他都不会犹豫。
朱迪娜盯着钻戒,是她喜欢种草了好久的卡地亚满天星窄版。上次同事的那枚,她试戴时美得简直舍不得取下来,她还开玩笑说以后谁要用这枚戒指向她求婚,她马上就嫁!
早已被幸福包围眩晕的朱迪娜,伸手让周文斌把戒指戴在她手上。
然后被牵着去拆开身后那堆大牌礼品袋:LV春季新款的链条包、钱包、水晶高跟鞋、香奈儿的耳钉、各种大牌各种色号的口红和整套dior的彩妆……都是她喜欢又需要的。
此刻,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周文斌大摆宴席,在狮子楼定了个三连坐大包。朱迪娜恨不得所有跟她有交集的人都能来分享幸福,挨个电话通知大学同学和公司跟她交好的同事,像正式婚宴。
薛靖最急着想要见雷悦,第一个到。
那次口无遮拦似乎真得罪了雷悦,加之上次过生日,后面跟肖君竹喝得痛快,也没顾得上再去KTV。现在雷悦虽然加回了QQ,但说得最多的就是雷悦的工作。
薛靖也是嘴贱,每次雷悦说到她应酬认识某某单位谁谁谁,薛靖就会不屑地吐槽和抨击她这种行为,是在走歪门正道。雷悦那一肚子气啊,QQ吵不赢就会打电话,说薛靖是改革开放前的迂腐思想,是不适合在21世纪生存的怪物,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傻叉。
昨晚雷悦还警告薛靖,如果当她是朋友,今天来就得把姿态放低点,多跟周文斌和郝东敬酒。毕竟接下来得靠着周文斌那边采购一大批仪器,权当是帮她应酬了。
薛靖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两人说得又是不欢而散。
从薛靖坐下,就听朱迪娜在跟桌上其他大学同学,叽里呱啦说周文斌求婚的过程。还拿这套成功经验,不停劝说薛靖以追女孩子要如何如何。
那些话薛靖几乎没怎么听进去,心不在焉想雷悦怎么还没有到。
想好的这次是真要妥协,待会儿听雷悦的去敬酒当是在帮她。可看到雷悦和郝东一同走进包间,雷悦那低声下气挂着职业笑容职业笑容的脸时,抵触情绪莫名就上来了。
点了支烟当没看到,连跟郝东敷衍打个招呼都懒得。
郝东现在混得风生水起大家都知道,他到场就成了贵宾被大家招呼着坐。
薛靖干脆起身躲去洗手间,出来才发现那张桌子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索性也是眼不见心不烦,换到旁边朱迪娜同事的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桌上都没有相熟的人,薛靖只得闷头吃东西。
旁边坐的是两个在小声私语和偷笑的女生,两人说的话也时不时飘到他的耳朵里:
“没想到,还真随便个什么人送她卡地亚就嫁了,到底是嫁给人还是嫁给戒指?”
“可不止戒指,你没听她刚才说么,还有那么多的奢侈品啊!”
“所以咯,这不算是嫁给爱情,顶多是嫁给奢侈品了,哈哈哈。”
饭后大部队都去了茶坊或者告别回家,就剩下郝东那桌还在推杯换盏没人下桌。
薛靖跟着大部队也准备走,被喝醉的同学给拉住,批评他做为老同学竟然跑到旁边跟美女坐,真是重色轻友的家伙。薛靖只得赔笑:“这边不是没位置嘛。”
雷悦昨天刚提醒过薛靖,哪知今天到场他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躲旁边喝闷酒,这事儿让雷悦憋了一肚子火,忍不住开怼:“你谁啊还要给你留座,随便加个凳子不能坐?矫情。”
“管我。”薛靖拉了张椅子坐在雷悦旁边,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也没打算理会其他人,“你先说你是不是喝了二两装半斤?要不是,今天我好好陪你喝,喝到你哭。”
“行,换大杯。”雷悦叫服务员拿了两个玻璃茶杯,直接倒满递给薛靖,说:“今天得看看谁把谁喝哭!”
两人大杯酒下去,满堂喝彩。
雷悦重重地把被子往桌上一放:“还来不来?”
“来,怎么不来!”薛靖也不示弱。
在大家的怂恿下,薛靖和雷悦接连喝了三个大杯,雷悦还是只问那一句话。
“你就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啧啧啧,啤酒肚怕是有三圈了吧?再喝下去得变四圈,算了算了,怕你男朋友找我的麻烦。我认怂,认怂可以了嘛?”
雷悦满意得像是尾巴都翘到了天上,昂着头说:“酒量差就是差,别扯我肚子。”
离开的时侯,郝东早已经飘了,揽着周文斌和其他同学的肩膀,拍胸脯说大家是兄弟,以后有好事肯定都会照着大家。有些踉跄的雷悦也凑上去:“你这就光照顾着兄弟,姊妹呢?”
薛靖一把将雷悦拉回来:“就你这样的,也是兄弟。”
“老子不是男人,不是男人!要给你说多少遍?”雷悦手里甩着她的包,回头对着薛靖挺胸道:“你见过我这样的男人?”
“薛靖不是我说你,你要多少会来事儿点,基坑那事也不该是你来背这个锅。”雷悦是喝醉了酒,摆出一副说教的架势压低声音说:“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
薛靖随手就把手搭在了雷悦的肩膀上:“看吧,承认你是男人了?”
“是是是,我是男人,拿开你的大猪蹄子,我再是男人也是有男朋友的人!”
其他人的中心都在郝东身上,把他当成活菩萨那般搀扶着争抢要送他回。周文斌也说要送,倒是被郝东拒绝让他回家照顾未婚妻,而后随便上了个同学的车。
人群渐渐消散,只剩下刚斗嘴而落单的薛靖和雷悦。
路边微弱的灯光,衬托得薛靖脸更黑了。
薛靖知道雷悦说这话不是开玩笑,这段时间能明显感觉到,雷悦跟他的疏远。
眼前这个人狠路子野的姐,就像是个刺猬似的只要靠近就会扎人,他从开始都不知道该要怎么才能搞定,一路战战兢兢陪在她身边,好不容易到现在她依然是单身。
薛靖总在想找机会想办法,把她身上的刺给拔了。
结果,她主动承认有男朋友!
当然了,两人这么多年友谊的小船也不是说翻就翻的,带着不爽去调侃还是可以的。
“哪个男的不长眼看上了你这款?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以后我选股票就问他,他说能买的我坚决不买就对了!”
“别操心我的事,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一把岁数了再不找女朋友,当心你妈明年退休追来,举着你的牌子去公园。”
薛靖根本不理她,纠缠着说::“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嘛!我先过眼看看,要是周文斌那样的我肯定不答应,要是肖君竹那种嘛......不对,那种类型怎么也不可能看上你这款!”
“爬嘛你,周文斌哪儿不好?知道女朋友的闺蜜有难,二话不说就排除万难帮我完成业绩!你再看肖君竹,顾茉莉当初可是为了他差点没能转正的啊,他有记一点点人情没有?没心没肺的家伙,少跟我面前提他!”
“雷大小姐,人这一辈子很长,不是什么钱都可以去赚也不是什么钱都你能赚完,该你的才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别去眼红嫉妒......”
“谁啊你,来跟我上课?”雷悦气呼呼地冲到街上,拦个出租车就跑了。
薛靖一直以来说的那些道理,雷悦何尝不知道?
又怎么会不想像大学时他们讨论的那般,去恪守自己的本心做事情?
可现实呢?
她没有每月拿着工资衣食无忧的父母,如果像薛靖说的那样,她随时都可能会被公司的关系户挤下去,她爸住在她家里就会天天被债主骚扰,她连正常生活都会成问题。
食不果腹,哪还有资格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