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帝听到皇后的声音也愣了一下,可正宫皇后深夜来访,总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于是便让她进来了。
而皇后在进门的一瞬间,就对姚妃投去了一个冰冷的眼神,姚妃只得假装低头没看见。
倒是康帝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大有一种背地里说人坏话被当场抓包的感觉,索性便以累了为由让姚妃回去了。
姚妃走后皇后迅速接了班,一边给康帝捏着肩,一边演绎着他们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温情戏码。
然后按照姜齐的意思,开始一点点向康帝渗透着章严的事。
其实按照康帝本来的想法,他并没打算真的重罚章严,不管怎么说,章严曾提着脑袋帮他夺嫡的事,康帝心里还是有数的。
更何况章严虽然屡战屡败,可以此为契机却也彻底降伏了莘国,对于康帝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但皇后好死不死的非要往郑贾身上提,这下可坏了菜了,一下就让康帝想起了“朝中有人和藩王结党,并暗通敌国妄图调回陈旭”的事。
这可是康帝的底线,别说他,就是任何一个人,对待“叛国”这事也会义愤填膺。
更何况这次叛的,还是康帝自己的江山!
于是康帝当即大怒,不仅痛骂了章严,还指责皇后黑白不分妄为一国之母!
吓的皇后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哆嗦,还没来得及解释,康帝就带着聂公公大踏步的离开了。
留下皇后独自在青石地面上不知所措,挣扎了很久才勉强站立起来。
与此同时,章卿在章府内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
时辰渐渐靠近二更,直到这时,醉醺醺的章固端才被人抬了回来。
章卿赶忙让人给他灌下了醒酒汤,又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章固端慢慢清醒了一些。
直到章卿说出虞国公主已被劫走的消息后,这个老丞相算是彻底被吓醒了。
“这可如何是好?”章卿焦急的说道:“莫不如,我们就直接跟陛下奏报吧,虞国擅自调换公主,而真正的公主又与别人有了夫妻之实,陛下断不会再同意这次婚事,由此也算是斩下了陈旭的一臂!”
而章固端却无奈的摇了摇头:“哪有那么简单,他们这是算准了本相不敢向陛下禀报啊!或者说……即便禀报了,也照样是无济于事……”
对此章卿很是不解:“这又是为何?”
章固端说道:“他们更换的公主肯定是徐嫣若,此女是虞国前太子的遗孤,也是东岭王家在朝中唯一的嫡系代表。
她若是嫁给陈旭,对陛下而言,其实际利益远比忠武王要大的多。
所以一旦此女的身份被拆穿,她是不是公主已经无关紧要了,陛下是个什么人我很了解,你觉得他会放着东岭王家这样的利益不要,而让陈旭去娶那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吗?
别说现在没被拆穿,就算真有人去陛下面前指认,他也会找理由压下来,然后趁着忠武王无计可施时,和王家达成这门联姻关系,以便将来可以牵制住虞国的东线边境。
更何况现在的忠武王也别无选择,他只求稳住陛下,一切都会等到他解决完西线的战事之后再说。
所以哪怕两个人都知道错了,也会心照不宣的将错就错,让陈旭和郡主顺利完婚!”
章卿听的哑口无言。
而章固端却继续说道:“你要记住,这场联姻最大的得利者并非是陈旭,而是陛下!
无论是谁,若是胆敢去拆穿,都会被陛下视为不顾大局。
尤其是我们,陛下会认为我们只顾着和陈旭之间的党争,却不顾及他的江山社稷!
这样一来我们就得不偿失了,非但剿灭不了此事,还会让陛下心生芥蒂。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我就从未想过要去拆穿他们,所谓的劫持公主,也不过是想激怒这个公主,让她自己在大婚之日去拆穿而已,到时候天下各国的使臣都在,陛下也就没有办法将错就错了,而各国使臣们看到其中的利害关系,也会从旁怂恿,以便让陛下和虞国决裂,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达到自己真正的目的!”
“那现在怎么办?”章卿急切的问道:“我们就不能另外找个人去拆穿吗?”
章固端垂目叹息:“两国和亲乃是交邦大事,他们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更换,就说明已经想好了要在大婚之前将一切告知陛下。
到时候陛下权衡利弊定然会同意,同时也会派人在婚宴上严加防范,以免被他人搅局,届时除了陛下的亲信,没人能混的进去,想去拆穿谈何容易?”
章卿又沉思了一阵,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反倒是章固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据内线禀报,你父亲马上就要和姜齐回朝了,最迟明日便到,你回宫后一定要告诉你姑母,一切诸事本相自有主张,让她切记稍安勿躁!”
说起章严,章卿不免又有些焦躁起来:“父亲这几次连续打了败仗,回朝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到陛下重用,这一切都是陈旭害的,若不是他害死了哥哥,父亲也不会心绪大乱,如今回朝,还不知道陛下会不会降罪呢!”
岂料章固端却淡定的说道:“那倒不至于。”
章卿一愣:“何以见得?”
章固端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败了,也只是个人能力问题而已,陛下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降罪,反倒是姜齐,本相对他越来越看不透,隐约觉得他并非表现的那般不涉党争,却又一直抓不到什么证据,但是无论如何,你回宫后都要告诉你姑母,千万不要给你父亲求情,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章卿听完即刻回了宫。
哪知刚进寝殿,就看到皇后在懊悔,这一问才知道,她已经去劝过了康帝,姑侄两人只得相对叹息。
第二日一早,姜齐带着章严回朝了,康帝先是把章严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虽然没降他的罪,但却封了个闲职,算是彻底剥夺了他的权势,至少在朝政和军政上,他算是毫无实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