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旭早早便来到了皇宫,和一些相熟的朝臣打过招呼后,就在自己的班位上规规矩矩的站好,准备迎接康帝早朝。
时间不长,康帝走了出来,看到陈旭先是一喜,随后兴致勃勃的问起了塞外之行,对此陈旭只是草草述说了几句,就把贺兰玉的信递了上去。
聂公公不敢迟疑,接过信径直送到康帝面前,而当康帝不解其意的打开这么一看,整个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堂下的满朝文武看到康帝的反应,也是一阵莫名的猜测,心想着莫不是蛮族一气之下给康帝下战书了?
但是这种猜测只持续了一刻便停下了,因为陈旭掷地有声的声音已经在大殿中慨然响起:“儿臣幸不辱命,到蛮夷后教以王化,贺兰玉承父皇之天威,愿率所部蛮夷尽数归附,自此后连年进贡,并将其独子和爱妻送来我朝为质!”
“轰!”
这句话说完,刹那间朝野震动!
上至康帝下到朝臣,乃至门卫侍立的卫军和宦官,无一不被惊的外焦里嫩!
康国自开国以来已有数百年了,这数百年间塞外蛮夷一直都是肉中之癣,两国的征战也一直时断时续,纵然历代君王们为此呕心沥血,但那群蛮夷却照旧不服管制,连康帝主动的联姻,都未曾换来与他们的和平相处,至于纳贡称臣,那更是连想都没敢想过。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敢想的问题,陈旭却实实在在的做到了!
龙椅上康帝的表情极为复杂,虽然陈旭说的斩钉截铁,虽然那封盖着单于大印的信就在手里攥着,虽然贺兰玉的爱妻已经抱着两岁的儿子站在了门外,可他还是下意识的看向了姜齐。
姜齐连忙整了整衣冠踏出班位:“臣下作证,岐王殿下所说句句属实,但个中详情臣下就不得而知了,自始至终都是殿下在独自与贺兰玉商谈。”
这下康帝信了,他猛的把信往桌案上一扔,难掩喜悦的大笑:“好!好!哈哈!”
康帝这么高兴并不只是因为扩张了领土,而是他在位期间,解决了历代君王都未曾解决的蛮夷兵患,单就这一件事,便是他留在史书上千载不灭的政绩!
随后康帝一面给贺兰玉的质子安排住所,一面命人将蛮族归降的消息散出去,他要传召七国,以此来弘扬康国国威、稳定四方。
聂公公得令急忙撰写诏书,激动的连握笔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太难得了!自从康帝东征回朝后,这是聂公公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开怀。
而此时的康帝看陈旭也越看越觉得顺眼:“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尽数应允!”
康帝满口大方的承诺着,脸上笑的合不拢嘴。
陈旭欠身施礼:“儿臣为国出使,所行不过是分内之事,能不辱皇命已是万幸,怎敢再要什么赏赐?若父皇执意要赏,那就赏我三日长假便是了,来回塞外数万里,儿臣现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哈哈哈哈!”康帝手指着陈旭放声大笑,刚笑到一半,门外就硬着头皮走进来一个小宦官,边走边双腿微颤,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起奏陛下,灾……灾地急奏……”小宦官越说声音越小,同时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着。
骂谁?
当然是章严!
没错,这封信正是章严再次战败的战报,当小宦官接到这封八百里加急后,吓的犹豫了很久才迈进殿来,要知道康帝自从回朝后,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这个节骨眼上让他来泼冷水,他心里怎能不突突?
和他一样害怕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章固端,其实这个消息他早在昨日就知道了,为此还曾冥思苦想了一夜,可结果却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本想今日早朝再想办法斡旋,谁想陈旭竟偏在此时带回了蛮族归降的消息。
试想章严不过是去平定个农民起义,都被打的这般狼狈不堪,而陈旭却收服了一个数百年来让历代君王都头疼的敌国,这一上一下如此大的落差,康帝怎能不在心里有所比较?
果不其然,康帝接报后气的两眼充血,不过这次他倒没再大骂章严,事实上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骂了,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武将一侧,在陈旭和曹世横身上来回游走着,似乎是想在二人之间做个选择。
这一举动让章固端心头猛跳,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康帝眼中那难掩的失望,似乎已经将章严彻底放弃。
见此情景,姜齐立刻向陈旭投去了眼神,陈旭会意,赶在康帝做出决定前一步踏前:“启奏陛下,儿臣愿请令去灾地平乱!”
康帝定睛看了看他,心里似乎也在做着抉择,其实按照康帝的意愿,是不太想让陈旭去的,至于原因,自然是章严第一次战败后陈广卫送来的那封信,那封信里陈广卫直言要借给陈旭二十万大军,虽然在夜落看来,陈广卫只派兵不派将可以打消康帝的顾虑,但站在康帝的角度上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现在只是去平个乱你就能支援他二十万大军,那要真到了夺嫡的时候呢?你是不是还得支持他起兵啊?!
康帝这人本来就忌讳这种事,只要出现任何一点苗头,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掐灭,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他会突然不让陈旭去了的原因,说白了,就是不想给陈旭和陈广卫走的太近的机会,以免两人结党!
更何况陈广卫如今的表现,也确实出现了要结党的意思……
但陈旭这次的打法却明显和康帝想的不太一样,他拱了拱手说道:“此番儿臣不带一兵一卒,只单骑前往,定以父皇天威劝三十万义军卸甲归降!”
又是劝降?
满朝文武都皱起了眉,其中一个文官沉思了一阵对陈旭劝道:“岐王殿下恕下官直言,灾地的义军和蛮族可不太一样,何况眼下章严将军又和义军打的如火如荼,义军如今两战两胜,这样的局面根本没有轻易投降的道理啊!”
“对啊!”另一个文官接声道:“这些刁民胆敢聚众造反、藐视皇威,依下官看,就应当即刻诛杀,以便震慑四方宵小,哪还能给他们投降则安的机会!”
陈旭闻言转头,两道精光毫不掩饰的盯在了那人身上,这才发现说话的人是刑部的一个侍郎,好像是姓吴,但具体叫什么陈旭忘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能站出来说这番话,绝对是为了讨好章固端,虽然章固端到现在为止一直未曾表态,然而是个人就明白,想要迎合他其实很简单,只要反对陈旭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