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营帐外,有人拉长调门高喊一声;“大殿下、林将军到。”
司马文瑜急不可耐走进大帐,抬眼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眼前端坐一名宫装少女,长得很美,也很熟悉,但绝非公主怜月。
“怎么是你,小捣蛋鬼,怜月呢?”他没好气的问一句。
“怜月她……身子不舒服。”惜月怯生生回答,就像一个乖乖女。
司马文瑜探头探脑,在帐内四处查看,嘴里不停催促:“赶紧叫她出来,还有春萦,这美人儿又跑哪里去了?”
惜月演技挺出众,将满脸懵懂演绎得很逼真:“怜月还在宫里,春萦她……自然也没来。”
在这件事上,几个少女严格保密,连大王子在宫里的眼线都没察觉。
司马文瑜一听火冒三丈,大声斥责:“胡闹,你居然代替她去,要是被秦人发现可怎么办。”
“我也不想。”惜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模样,慢吞吞说:“怜月跟我是一母同胞姐妹,既不会武功,性子又十分娴静。听说和亲一事后,她整日茶饭不思,眼看着一日日消瘦,或许没等出嫁那一天,就已经香消玉殒。一开始,我只想尽量搭把手,可一见她备受折磨的样子,心里一软,就想到这主意。”
“这是她的事,你掺和什么,只会瞎添乱。”司马文瑜气呼呼,寻张凳子一屁股坐下。
惜月听他说的绝情,声量顿时高涨:“我们是亲姐妹,帮帮她又怎么啦!前些日子送信给大王兄,可一直都没有回音。”
“我没收到。”司马文瑜心里有鬼,情知惜月不好招惹,立刻避重就轻:“好啦,好啦,既然已经来了,就老老实实呆在营里,不许到处跑。”
在这件事上,他明显理亏,所以顾左右而言他。
一扭头,瞧见林烺立在大帐门口,气不打一处来:“你,身为送亲副使,连公主帐内是谁都没弄明白,还敢说每天都来参见。”
林烺处变不惊,心平气和的说:“大殿下,下官只知道这位是公主,从宫里出来一直如此,以前也没有见过,辨不出真伪。”
“你没见过,那杨郊呢,他总认识怜月,知道……”听他这么一说,司马文瑜立刻转移目标。
林烺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杨郊大人后来发现,这才转告微臣。可事已至此,也不便四处声张,万一让秦人发觉怜月公主逃婚,岂不是大事不妙。”
这事,自从那晚见过惜月,林烺也抽空告诉杨郊,老大人并不觉得奇怪,只当国主已经默许,一直像没事人似的。或许心里还觉得,至少在自保这一方面,惜月会武功还更好。
秦人,又是秦人!
司马文瑜顿时不再吭声,害怕走漏消息,尤其还在自己地盘上。俨然视广宗城为禁胬,即使担心秦人偷袭,也绝不答应护卫营进城。
惜月见王兄面色不快,犹豫好半晌,才问出一句:“大王兄,你怎么不愿意帮怜月?”
司马文瑜立刻换了副嘴脸,听起来像父慈子孝,实则很无耻:“怎么帮?这件事自有父王做主,做子女的岂能违背。”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骨子里就是甩锅,完全不念亲情。
林烺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大王子实在自私至极,宁愿牺牲自己姐妹,只要保住江山,保住如今地位即可。
惜月愤愤然质问:“难道说,大王兄不顾怜月死活?她可一直很信任你!”
司马文瑜不但不作答,反倒问上一句:“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而不是怜月,嫁去秦国的是你,提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什么好想,大不了途中逃走就是……”惜月嘟囔着嘴,心里悲愤万分,算是看清对方嘴脸。
“胡闹,胡闹,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应该让怜月去!”司马文瑜情绪有些失控,随后发现这话太露骨,急忙改口:“你真要是途中逃走,秦人怪罪起来,我大晋岂不是危险!要是派兵攻打,以秦军的强悍,大晋根本不是对手,到时候社稷蒙难……”
说到这儿,不仅语声颤抖,连双手也紧握在一起,似乎恐惧之极。
惜月鄙夷的看他一眼,真是恨铁不成钢,翘起小嘴抱怨:“大王兄,你堂堂一介男儿,指望一个弱女子救大晋江山?简直可笑至极,真要是有血性的话,不如拿起刀剑,跟秦人大战一场不更好?”
“休得胡言乱语!你知不知道,和亲是父王定下的国策,你要是不答应,就犯下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之罪。”司马文瑜循循善诱,玩一套事不关己,推人下火坑的把戏:“身为王室血脉,理应鼎力支持父王,岂能因一己之私,坏了国家根本大计。”
林烺差点听吐了,没想到惜月不同意出嫁,竟有这么多项罪名,似乎国主多生几个女儿,就不会开启战端似的。简直是无耻之尤。
惜月很不服气,转头提个建议:“要不大王兄带兵,先跟秦人打一仗,要是打不过再把我送去,小妹绝无怨言。”
没想到这位立刻怂了,又变身仁人义士:“两国交兵,战端一开,遭难的还是黎民百姓,多少生灵涂炭,你又于心何忍?”
惜月心里堵得慌,轻声咕哝一句:“说的倒好听,你又不是女子,也不是你出嫁,无非是慷他人之慨。”
司马文瑜装作没听见,继续悉心开导:“既然生于帝王家,享十余年清福,就该有这种觉悟。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大晋江山社稷献身,就算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惜月越听越不是滋味,最后负气说:“既然不顾小妹死活,小妹也管不了许多……”
“你这丫头,平日除了惹事生非,根本不顾国家大体。如今扰乱国事不说,还想一走了之,岂不让整个大晋遭殃?”司马文瑜见她油盐不进,顿时恼羞成怒,将责任推到林烺身上:“林将军,既然你是送亲副使,这件事就全交给你,一定要看好公主,倘若半路上有不测,一切唯你是问!”
林烺答应一声,暗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