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沉山被捕的消息传到锦城,花容的母亲听后当场晕倒在地,那时家里的重担一下子落在了花容身上,她安置好母亲后,打算亲自去长安跑一趟。
临走那天,她女扮男装,拿上巾帼之剑。
丫鬟月貌泫然欲泣,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家小姐,“小姐,你一个人去可以嘛?”
花容点了点头,“我可以去找顾征丞相,一起营救父亲。”
丫鬟点了点头,花容上马扬鞭而去。
花容从小跟着父亲学习剑术…,虽是大家闺秀,但也有巾帼之姿,她不怕只身犯险,也不怕朝中佞臣。
稷下学宫这几天属实热闹,东方耀一伙人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发动其余学子,在写文章的时候都写钱塘西湖,其中顾礼贡献最大,大唐丞相长子,他的面子比刘源的面子还要打,刘源不服气,到最后干脆用钱来办事。
樱木林本想写自己的故乡,后来听说了西雨的心愿,他便投了钱塘西湖一票,西雨为人善良,人畜无害,樱木林愿意给她这个面子,若是东方耀刘源一干人等,他才不会卖这个人情。
三日之后,庄羽师尊当着所有人宣布,“此次踏春,我们去钱塘西湖。”
那时东方耀和和刘源紧紧相拥,西雨眼泪汪汪,她有种梦想成真的感觉。
庄羽院长还宣布,此次作文,就属剑修院曹直写得最好,他写了一篇西湖赋,庄羽当众朗诵,曹直的赋言辞华美,字字珠玑,东方耀听了,心生敬佩。
怪不得谢灵运会说,天下之才,共有十斗,曹子建独占八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西雨也啧啧称赞,“他没去过西湖,竟然能写出这么好的赋。”
一旁的东方耀说道,“你有所不知,文人作文全靠想象。”
他这话不是信口胡说,而是深有体会,司马相如作《子虚赋》,李白作《梦游天姥吟留别》,曹植的《洛神赋》哪个不是靠想象。
庄羽对各位学子说,“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就动身前往钱塘县。”
众人欢呼雀跃,东方耀最为喜悦,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休息两天,不必在走桩练拳。
樱木林对此无感,身在华夏哪里都是异乡,稷下也好,钱塘也好,又有什么区别嘛?
他走出人群,独自前往朱雀台,趁还有点时间,多练一会儿剑,总是好的。
樱木林在朱雀台练剑的时候,纤云在远处远远地望着他,他的不合群在别人看来是孤僻,在她眼里却是一种魅力。
樱木林父亲早逝,他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那一日,有一个怪人来到了他们的村庄,那个人面容苍老,衣衫褴褛,他身负一把长剑,那个老人见到樱木林的那一刻,他露出怪异的笑容。
老人对樱木林说,“小子,你跟我去学剑吧。”
那时,樱木林年幼无知,他摇了摇头,“看你这样子就像一个大骗子。”
老人笑而不语,他给樱木林舞了一套剑法,剑一起一合之间,有樱花飘落,樱花落在地上就消失不见,一旁的樱木林看得目瞪口呆…
后来老人见到了樱木林的母亲,一阵攀谈过后,老人收樱木林为弟子,他带着樱木林离开小村庄,遍游扶桑,那一年,樱木林十岁…
樱木林站在朱雀台上,他又舞了一遍当年师父那套剑法,移形换步之间,白色樱花从空中落下…
纤云来到朱雀台下,樱木林收剑入鞘,他心里低语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纤云破天荒地没有笑,她说,“我们过两招?”
樱木林有点惊讶,纤云问道,“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不怎么,师尊你总算不跟我开玩笑了。”
那时候纤云破颜一笑,她说道,“谁说的,我真的是喜欢你。”
早知如此,不该多嘴,樱木林说道,“师尊想如何切磋?”
纤云说,“你尽管用尽全力。”
樱木林七境,纤云九境,她觉得自己教训他应该绰绰有余。
樱木林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屏息凝神,随后三日月宗近出鞘,周围剑阵骤起,剑阵之中,日月悬空,纤云的眼睛被刺得生疼。
纤云出剑,她的剑光化成三道璀璨银河,最后樱木林剑阵中的日月之辉被星光驱散,他向后
倒退了几步。
纤云笑着说道,“你输了…”
樱木林点了点头,“纤云师尊果然厉害…”
纤云摇了摇头,“我比你高两境,若是同境切磋,一定敌不过你。”
樱木林没有应答,在他看来,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纤云说道,“你的起步和他们不一样,不能按剑修院新生修行方法来,这样下去,再过多久,你也破不了境。”
樱木林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可以私下找薛竹特训,剑修破境,需要与强敌过招,置身险境。”
樱木林转念一想,她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在扶桑的时候,每日与师父练剑过招,那时候他一路破境,势不可挡,来到稷下之后,从基础做起,反而是拖累了他。
樱木林拱手作揖,他说道,“多谢纤云师尊。”
纤云皱了皱了眉头,“真想谢我?”
樱木林有点疑惑,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想谢我,那就抱我一下呗。”
这话比刚才那星河一剑还具杀伤力,樱木林向后退了几步,他说道,“师尊,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
纤云掩嘴一笑,“抱就算了,你叫我一声纤云姑娘就行。”
“这是为何?”
纤云说道,“没有为何,叫一声纤云姑娘应该不难吧?”
樱木林拗不过她,他说了一句,“多谢纤云姑娘。”
纤云听了喜上眉梢,这声姑娘算是叫到她心坎里去了,那时她有种错觉,她和樱木林并无年龄之差,身份也无悬殊,他是名门公子,她是大家闺秀,两人相逢在稷下…
樱木林看了看纤云,他连忙说道,“师尊,我先告辞了。”
纤云笑着说道,“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我是你们的领队。”
何谓阴魂不散,这就是了,樱木林收剑入鞘,赶紧离开…
花容骑马出了锦城,在过蜀道的时候,她犯了难,蜀道穿越秦岭和大巴山,山高谷深,道路崎岖,骑马难以通行,花容将自己的马卖了,又买了许多干粮,一个人踏上蜀道。
听父亲说,剑修八境可御风飞行,可惜她境界不够,只有五境,如今只好徒步穿行。
蜀道南起锦城过广汉、德阳、罗江、绵阳、梓潼,越大小剑山,经广元而出川,在陕西褒城穿越秦岭,出斜谷,直通八百里秦川,之后才能到达长安,蜀道全长有一千余公里,这傻姑娘毫不知情,她只知道长安路远,却不知有多远。
刚开始的一段路是最难走的,白松曾作《蜀道难》,他的诗里写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那时他还没有名满天下,文章一事也只是自娱自乐,花容并不知晓,要不然面对眼前此景,她一定会吟诵几句。
花容在过一个栈道的时候,一个猿猴突然从右侧的石壁上掠过,花容受了惊吓,从栈道上跌落。
快要坠地的时候,远处飞来一把拂尘,它载起花容,救了她一命。
一个白发道人出现在拂尘一旁,花容赶紧下来,她俯首作揖,“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这个道人正是赵睿,他在长平山甚感无聊,前来来蜀地拜访好友。
“姑娘不必客气。”
那时花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长是怎么看出来的?”
赵睿抚须而笑,“姑娘天生丽质,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这话说的颇有水平,夸别人的同时顺带把自己也夸了。
赵睿问道,“姑娘,你一个人穿行蜀道,这是要去哪里。
“去长安,救我父亲。”
赵睿眉头微皱,他说道“此去长安有一千里地,你徒步穿行,怕是不行…”
花容面露忧虑之色,“父亲被朝中佞臣陷害,他身陷牢狱,我一定要去营救。”
赵睿看了看花容腰间的巾帼之剑,他说道,“姑娘有一把好剑呀。”
花容取下腰间的剑,那时她又想起了那个青衫少年。
赵睿说道,“来我送姑娘一程。”说完,他挥了挥手中拂尘。
花容手中的巾帼剑飞到半空,赵睿说道,“姑娘可脚踩飞剑,越过蜀道,前往长安。”
花容怔了怔,八境剑修可御剑飞行,让别人御剑飞行,是何境界?
花容再次拜谢,“多谢道长。”她看了看悬空的巾帼剑,心里有点担忧。
赵睿看穿了他的心思,“姑娘尽可放心,你踩上去,绝不会掉下来。”
花容尴尬地笑了笑,那时巾帼剑又自下高度,到了她的膝盖处。
花容双脚踩上去,身如磐石,没有一丝晃动。
赵睿又挥了挥拂尘,巾帼剑向北而去。
花容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她看了看脚下,崇山峻岭一闪而过,那时她心生感叹,如果没有遇到道长,说不定出不了蜀道,就葬身在山野之间,既然上苍怜悯,那就保佑她顺利救出父亲。